唐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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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公主后知后觉,在秦臻离开之后,将他说的话重新回忆一遍,越想越觉得事情绝非秦臻说的那样简单,人虽暂无性命之忧,可终归在贺兰艺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要万分小心。

    最危险的当属原容的动机,要是大楚轻而易举地就将唐庄拿下,原容怎会同意合作,即便贺兰艺要放弃他,可他怎么就能保证大楚有别于贺兰艺,会帮他帮到底呢?

    首先他要保证自己的性命,最直接的就是出城,即便两军交战,也威胁不到他的安全,倘若他没能出得了城,在出城之前就赶上了战事,危急形势之下,原容就是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不及求全保命重要了,他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墙头草,一旦完全倒向贺兰艺,攻城的计划还能成功么?

    秦臻曾说,时候一到,无论原容出不出来,都要攻城,可胜算是从哪里来的,城内的人可以在攻城时打开城门,双方在城内打巷战,不过原容要是在这时为自保向贺兰艺坦白,在大军进城途中关上城门,要是就进去个几百人,打巷战不是送死么,事情一旦暴露,她哥哥嫂嫂的性命也随着难保了。

    只有原容出城,大楚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这些显而易见的,原容自己也能想到,倘若他依然选择出城,尤其现在卫凡到襄城去了,随时有可能在路上将他拦下,那么他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他的后招在出城之后,也或者包含在他的出城计划之内,他要还是全心全意地追随贺兰艺,计划是有利于他和贺兰艺两个人,那么即便原容出城大楚也打不赢,甚至可能还要反过来被原容算计。

    相比之下,原容不出城,大楚的胜算更大。

    安乐公主一时想不到原容的出城计划,但知道何种情况原容会放弃,那就是外面足够危险,危险到原容不得不放弃他的计划,同时叫他不得不放弃追随贺兰艺——东亭有难。

    东亭一旦告急,贺兰艺就是再讲义气,也顾及不了原容了。

    而且去打东亭的,不能是他们打北晋的人,得是秦臻和卫凡。

    不用攻城,那么得到唐庄最关键的一环就是严卿了。

    想到此处,安乐公主明白了秦臻为何对这些只字未提,因为不需要他们打北晋这些人的任何行动干涉和配合,听了也是徒增一份忧心。

    次日,安乐公主将秦臻的话和她的猜想一一向谭舒和唐灿说了,三日之后,秦臻果然领兵进军东亭。

    贺兰俊好战,全然不顾弟弟贺兰艺的接连劝阻,欣然迎战,尚在唐庄不能立即赶到哥哥面前的贺兰艺气得两日两夜不曾进食,权衡之后,别无他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回去东亭,亲自劝说他的哥哥。

    自然不能将原容带走,因为严卿闻讯回到了唐庄,无论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贺兰艺都不能放心叫他领头驻守唐庄,原容在他眼中虽不堪大用,以此来牵制严卿还是要比其它人好些。

    安乐公主不知唐庄城内境况如何,但知大楚同时和两方开战,陈靖就是对他们的死活再无视,也该有些动静了。

    安乐公主想的没错,同东亭开战的消息终于将除了关心瑞王外不问世事的陈靖惊动了。

    只是他头脑简单,看不懂其中双方用意,便召来孟廷邺问,已将事实猜的八九不离十的孟廷邺心中惊涛骇浪,却不动声色地胡说八道起来,他道:“瑞王此举是声东击西。”

    陈靖立即从榻上弹坐了起来:“瑞王还活着?”

    孟廷邺心想,你问我,我去问谁?

    面上淡定如初,极有耐心地解释道:“是指站在瑞王一方,此时在北疆打仗的那几个人。”

    陈靖面无表情地坐下了,毕竟没有蠢到连声东击西四个字都不能理解的地步,他向孟廷邺提出质疑:“你的意思是瑞王要打的其实是北晋么?”

    孟廷邺知道他后面的话,不等陈靖问,便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确实先打的北晋,没有打到一半再去转头打东亭的道理,兵力也不宽裕,两方同时开战,风险实在是大。”

    陈靖的脑子还挺灵活,他问:“会不会是声西击东呢?”

    孟廷邺道:“在我认为,此种情况完全不可能。”

    “为什么?”

    “陛下可知,安乐公主和谭舒马上就要打到北晋的国都了。”孟廷邺道,“此时放弃,当是愚蠢不堪。”

    陈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道:“既招惹了东亭,贺兰俊岂会轻易就停战呢?”

    孟廷邺有问有答,他耐心道:“因为贺兰艺会劝他停战。此时唐庄在贺兰艺手中,既得到了,岂能随便松手,而他哥哥有勇少谋,跟秦臻对战,其胜算可想而知,顾东不顾西,贺兰艺自然选择已经到手、失去不再容易得到的。”

    照理,孟廷邺讲到此种程度,陈靖应该对事实有所察觉,奈何他是陈靖,智商忽高忽低的陈靖,他只听出来了停战二字,并深深认同孟廷邺说的,他道:“这样来讲,当真是声东击西,也是想着贺兰艺不会反击,趁机踹人一脚出出气。”

    孟廷邺斗胆问他:“陛下所说出气二字,所谓何意?”

    陈靖不语,皱眉看他片刻,才道:“北晋和东亭所居皆是大楚失地。”

    孟廷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微乎其微,陈靖不曾察觉。

    孟廷邺道:“陛下所言极是,君臣一心,大楚终有将失地收回的一天。”

    “先不管失地能不能收回,”陈靖道,“就北疆的形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孟廷邺笑了,笑得难以看出他的情绪是喜是悲,又或者其它,他对陈靖说道:“置之不理,当为万全之策。”

    陈靖道:“出了这么大事,我们就无动于衷么?”

    孟廷邺好言好语地解释道:“陛下想怎么样呢?派兵自然不会派,忙帮不上,去添乱也实在不妥,本就乱成了一锅粥,也用不上再火上浇油了,太故意了倒显得陛下这个皇帝不是大楚人,不是姓陈,而是姓贺兰的。”

    陈靖丝毫没听出来孟廷邺的讽刺,他道:“姓贺兰?为何不是姓原?”

    孟廷邺好似将一切情绪都封存了,只知机械地答话,脾气也出奇的好,他对陈靖的问题视而不见,说道:“陛下不去添乱,只需静观其变就对了。”

    孟廷邺说的实在诚恳,陈靖便接纳了,他点头道:“言之有理。”

    直至孟廷邺离开,陈靖没有一句话问及严卿,他尚不能想到严卿在此次事件中的重要性,孟廷邺却不能不想,且越想越乱,一向沉得住气的孟廷邺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叫严卿出现在他面前,问他一句:你当真是同瑞王站到一起了么?

    严卿不能立刻出现,要想联系,只能通信,而他万万不可这样问,一面是倘若被陈靖知道,他的性命不保,一面是未知的,他既已将事情看透,即便严卿顾及情分不会将他怎样,可瑞王呢?安乐公主呢?

    孟廷邺在思考了整整三日之后,决定暂不惊扰严卿,而是往北晋寄去了一封信,写给谭舒的。

    *

    贺兰艺离开之后,最着急的是原容,他原定的计划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个稀巴烂,想同贺兰艺一起走,纯属是做梦,且眼下东亭形势危急,贺兰艺哪里还顾得上他,可回国的日程再拖延下去,北晋就没啦。

    原容只顾上蹿下跳地焦急不安,并没有往远处想,因没有远见,所以想不到贺兰艺只是名义上回去,一为劝阻哥哥,二是回给大楚看的,其实还是会回来。原容不能想到,只觉贺兰艺不肯带他一同走,是放弃了他,而同大楚的合作也是名存实亡,于是此时的原容心灰意冷、万念俱灭。

    同在唐庄的严卿却极为淡定,可以说是闲人一个,他气定悠闲地安慰起原容来,好生劝他,叫他不必焦虑,好话坏话一齐说,对着他一番洗脑。

    原容本是怕他的,因在北晋时见识过他的厉害,贺兰艺都对他礼让三分,自觉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从不主动接触,如今的严卿却像是换了一个人,“温柔”得没有一丝杀气,但那股隐形的气势叫原容不得不对他小心提防。

    严卿的话说的都没错,他说贺兰艺要真不管他,不会把他留在唐庄这等重要的地方,还说贺兰艺留了兵在这里,他不舍得连人带城都放弃的,可严卿越是这样一反常态,原容愈加不信,也愈加怀疑他的目的。

    原容不能分辨,只认定严卿不安好心,明着不敢与他对着来,暗地里便琢磨该如何试探试探。

    原容虽是个胆子小的,可单想办法的时候胆子是极大的,除了试探,他还琢磨起怎样报复严卿这个问题来。

    试探有个最朴素的办法,跟踪,简单如原容,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同时想好了万一暴露,就死不承认,碍于贺兰艺的面子,严卿也不能拿他怎样,可谁知对他的跟踪,严卿像是丝毫不曾察觉,原容跟的一路顺畅,一直跟到陈谦润和钟凝雪暂住的府邸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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