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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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靖和孟廷邺进行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对话,不知陈靖是否被猪油蒙了心,脑子成了浆糊,言行不能自已,竟慈眉善目地将皇位拱手相让,其震撼程度可堪比先帝从皇陵诈了尸,跑到皇宫里来,对着陈靖大骂逆子。

    要是孟廷邺同意了可怎么收场,就这么两句话就改朝换代了么,陈靖若是试探,那孟廷邺答应的结局,可能要以谋反罪当场杖毙,既是谋反,怎会只处置他一个,即便没有的事,也要牵连上一些无辜的人。

    陈靖一句话问得人心惶惶。

    好在孟廷邺连道:“不行不行。”

    一众人刚松下一口气,谁知孟廷邺接着道:“君臣有别、各司其职,这天下是陈家的天下,叫我们外人来坐,那是谋权篡位,即便有心,也没那个胆子呀!”

    孟廷邺意有所指,这个谋反的说的绝不是他自己,否则不会这般直言,孟廷邺的坦率倒叫陈靖消了消气,他怀疑孟廷邺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搞这么一出,或许是为了给他一个调查反臣正当的理由。

    陈靖问孟廷邺:“这话怎么说?”

    孟廷邺道:“望陛下从瑞王算起,有一个是一个,全要查清他们图谋不轨的事实,否则朝政不稳,则百姓不安,一旦一方行动,便是天下大乱呀!”

    孟廷邺又提瑞王,怒气腾腾的陈靖已装不下去了,他大怒道:“瑞王贵为一方郡王,朕的亲弟弟,是你说他谋反,他就真的谋反,真的有罪了么?”

    陈靖厉声问孟廷邺,道:“你当自己是谁?高高在上正义的判官么?”

    孟廷邺道:“回陛下,臣不是。”

    这话说得叫陈靖顺心,他收了些怒气,颇有苦口婆心劝人的态势:“人要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否则人人为所欲为,这天下不就乱套了么?我只当你一时糊涂,受人煽惑,来离间我同瑞王之间的关系,说了些疯言疯语,我保着你的脑袋,倘若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朕心狠了。我知国公为国、为君忠心耿耿,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私心为己谋利,只是国公不要太单纯,免得叫人利用,丢掉性命都不自知。”

    这与陈靖方才说的为何不敢同瑞王作对的话完全不同,将瑞王的一切所作所为全都掩盖了住,避而不谈。

    孟廷邺安静了,恭敬道:“是,陛下。”

    陈靖很满意孟廷邺的回答,暂时放过了他,继而将大殿上的人全都扫视一圈,又严厉道:”“众卿要记得荣国公今日的提醒,引以为戒,各司其职,万不可脑袋糊涂,将前途和性命全都葬送掉。”

    一众大臣忙道:“是,陛下。”

    惊心动魄的一场对话平安无险地结束了,可每个经历的人无不心有余悸,倘若今日之事向外传了去,任何一个都摘不出去,只有人人烂在心里,才是真的从未发生。

    人能管的住自己,管不住他人,指望密不透风,那是痴心妄想,不出几日,各方郡王和州牧已然了解陈靖和孟廷邺在朝堂之上那叫人迷惑不解的举动。

    孟廷邺安静了一段时日,不曾私下来见陈靖,陈靖也不曾单独召他,在外人看来,这二人的关系愈加微妙,可也不见陈靖刻意亲近他人,待人是“雨露均沾”、“不偏不倚”,那么孟廷邺便算不上“失宠”,姑且当做是闹了矛盾,过几日便和好如初了。

    孟廷邺知道再一再二不再三的道理,跟陈靖闹了那么两回,除非有十分的把握,否则不会再有第三回了,孟廷邺不再没事找事,陈靖也就不计前嫌,过了那几日,又与孟廷邺表现的亲近了。

    *

    陈谦润寄给淮南王的信,早就写好了,不便太早寄出,无事便拿来看,改动几处。

    这日夜里醒来,一时睡不着,悄声从塌上起来,披件外衣,往书房去了。

    这是钟凝雪的书房,除了各类书籍,还摆放着许多练字的手稿,有钟侯爷的字迹,有钟凝雪自己的。

    不经同意,陈谦润不去翻看,他坐在桌前,又取出了那封信,看了一遍,看毕便是思考,不知多久,抬头看,意外看见了房中的钟凝雪。

    他惊讶道:“你怎么醒了?”

    钟凝雪穿戴整齐,坐在离他不远处,问他:“冷么?”

    陈谦润笑着摇头。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要处理,”钟凝雪道,“能叫你谨慎到半夜起床偷偷跑出来这种地步?”

    钟凝雪心口不一,并无那样的意思,只是责怪他不好好歇息。

    “皇叔的信,”陈谦润笑着坦诚,“我想再看看。”

    钟凝雪道:“你再看,信就翻烂了。”

    “不看了。”陈谦润听话收了起来,起身道,“我们回去睡觉。”

    钟凝雪解释道:“无论这封信怎么写的,皇叔都不会立刻同意我们的请求。”

    “嗯。”这个道理陈谦润自然知道,也知道她解释是为了叫他的负担减轻一些,他道,“我原本想叫安乐也写一封给皇叔,后来想,等第二回的时候再写,或许才是最好的时候。”

    他去牵钟凝雪的手,钟凝雪只将手递给了他,却不起身,仰头道:“我觉得多试几次,我们还是有机会。”

    陈谦润笑了:“当然。”

    “嗯。”钟凝雪起身道,“我们回去。”

    二人正欲往外走,卫凡急匆匆来见,他该是见书房亮着光,便直奔而来,他行礼道:“王爷,王妃。”

    陈谦润叫他不必多礼,问道:“什么事?”

    一面和钟凝雪坐了回去,示意卫凡也坐下。

    卫凡意简言赅道:“李存业在京城。”

    陈谦润与钟凝雪对视一眼,钟凝雪道:“好像能解释得了前几日孟廷邺为何当着百官闹那么一出了。”

    “潭州一部分兵力驻扎在上原城外。”卫凡接着道:“这消息要叫贺兰艺知道,潭州得乱。”

    陈谦润问道:“李存业在京城,除了陈靖,见过其他人么?”

    卫凡照实道:“查不出来,单是知道李存业在京城已经费了大劲儿。”

    能叫卫凡觉得难办的事,想必其他人来查,也不是轻易就可查到的。

    陈谦润点了点头:“既是如此,该是没多少人知道。”

    钟凝雪道:“我觉得陈靖没有聪明到此种地步,能叫李存业领兵进京。”

    卫凡道:“王妃的意思是有人叫陈靖这么做的么?”

    “不是孟廷邺。”钟凝雪推测道,“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不比孟廷邺低,否则陈靖怎会听他的话,将他看在眼里。”

    “地方的人。”陈谦润道,“要是朝中之人,叫李存业领兵上京城去,万一先在上原乱了怎么办,那不是他所希望的。”

    卫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来,道:“王爷的意思是,出主意的这个人实际是在利用陈靖么?”

    “不一定。”钟凝雪道,“倘若陈靖是个果断的人,早着手铲除地方反叛势力了,陈靖不敢,是他的皇位还没坐稳,他不想招惹任何一方,而这时,他却听了劝,打算出手了,即便叫李存业进京不是打仗,那也是要给人一些颜色看看,以证他陈靖不是个软弱的人,其原因绝不是他的皇位坐稳了。”

    “而是一个本不支持他做皇帝的人,在这时选择了支持他,陈靖有了更多的底气,才胆子大的,”陈谦润接上了她的话,“这个人有兵有权,要是冲皇位就是利用陈靖,要是冲其它,就是真心实意地帮助陈靖。”

    卫凡道:“那王爷和王妃觉得哪种可能比较大。”

    陈谦润道:“应该不是冲皇位,要是图皇位,不会选择陈靖这个队友。实际陈靖还是有一些权力的,想不听他的话,立刻就能不听,不好控制。”

    陈谦润和钟凝雪全都不讨论这个人到底是谁,卫凡便也不问,只请示道:“我该如何做?”

    陈谦润道:“往潭州去查李存业的人,照常去查。”

    卫凡道:“王爷怀疑陈靖其实不想打任何一方,他只是在唬人。”

    陈谦润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并且潭州还剩了多少兵力,我们要摸清楚,以防丹陵突袭。”

    钟凝雪道:“若潭州遇难,陈靖应该不会不管。”

    “嗯。”陈谦润点了点头,“就怕他听信谗言,偏偏要走费力不讨好的那条路,同贺兰艺硬刚,能刚出什么好结果来。”

    陈谦润一面说,一面起身去叫钟凝雪,道:“我们去歇息。”

    牵了钟凝雪的手,接着对卫凡说道:“上原和潭州都照查,一有消息,要尽快来告诉我和王妃。”

    卫凡起身领命道:“是。”

    回房已是后半夜,府中静悄悄的,只几个值夜的人在各处守岗,夜里的声音格外清晰,陈谦润边走边道:“写给皇叔的信,我打算明日寄出去。”

    钟凝雪道:“是怕再忍不住看,给翻烂了么?”

    陈谦润道:“……”

    钟凝雪笑了:“快些寄出也好,我们也能尽早地收到回信,尽早地出发往南去。”

    她又接着问陈谦润:“那个给陈靖出主意的人,你觉得是谁?”

    陈谦润道:“你不觉得用一种方法特别容易就可推测到么。”

    “排除法。”钟凝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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