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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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靖智商徒增,最苦恼的是孟廷邺,孟廷邺自然能猜到隐藏在背后的实相,他也有怀疑的人,却万万不能在陈靖面前提起,自陈靖冷落他之后,孟廷邺左思右想,想了好几日才想到一个能叫陈靖重新对他刮目相看的好法子。

    严卿坚持要自证清白,他知道可能一去不回,被扣在上原,可河州不一定有事,汴城原就是钟侯爷的大本营,陈谦润和钟凝雪若是能趁机取了河州,便不枉他冒险一回了。

    严卿心中所想,陈谦润和钟凝雪二人不想便知,他们在离开汴城的前一日,到严卿家里登门拜访,意将燕郡托付给严卿。

    陈谦润道:“现大楚局势不稳,各方随时都有可能动乱,燕郡又是从陈济手里得来的,是最不安稳的一个。”

    严卿问道:“王爷是怕陈靖要将燕郡重新交给皇族中的人来管么?”

    陈谦润点头道:“即便是件有些困难的事情,不过陈靖现在有高人指点,万一我们陷入两难之地,不能兼顾燕郡,还望兄长多多帮助。”

    严卿暂时沉默,他若是答应,上原便是去不成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不要提偷偷地去了。

    陈谦润又道:“孟廷邺要想继续保持在陈靖那里的地位,我猜测他可能会拿燕郡的事情给陈靖出主意。”

    严卿先不理会,只道:“陈靖主动来试探我,定是从王爷或者师妹下手,我不想将你们二人牵连上。”

    钟凝雪道:“我和王爷脸皮比较厚,就是陈靖指名道姓地说我们居心不正、狼子野心,下令要处置我们,也完全无所谓。”

    陈谦润道:“我们一旦离开汴城,即便陈靖想对我们下手,也不会选择轻易就行动。”

    这个道理严卿明白,他道:“陈靖不知道王爷和师妹的目的。”

    陈谦润却同严卿坦诚道:“我们要将涿木拿下。”

    钟凝雪补充道:“不仅是一个涿木,所有我们能拿到的粮仓全都要拿下。”

    严卿疑惑道:“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粮仓收来,比打下几座城要难的多。”

    陈谦润道:“陈靖要是动燕郡,我们就动粮仓,陈靖要是不动,我们就等打史文玉时再动。”

    严卿不知道他们此次南下的计划,将陈谦润和钟凝雪的话全都信以为真,思考片刻后,坚定道:“师妹和王爷放心,我定当全力保燕郡。”

    陈谦润道谢:“如此便谢过兄长了。”

    严卿点了点头,又问:“王爷和师妹还有其它事情么?”

    陈谦润道:“没有了。”

    钟凝雪道:“没有了。”

    话毕,三人陷入沉默。

    陈谦润和钟凝雪是来骗人的,自觉表演的还算自然,总归是心虚,不该说的话一句不敢说,严卿疑惑今日这二人言行略为奇怪,一时也不知从何问起。

    三人面面相觑,全都闭嘴不言,眼看气氛愈加尴尬,严卿主动道:“那我……”

    陈谦润和钟凝雪一致地认为严卿要送他们走,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不必麻烦再送。”

    严卿:“……”

    严卿起身道:“我还是送一送。”

    钟凝雪道:“那就劳烦师兄送一送我们了。”

    三人沉默地走出严卿家的大门,又沉默地对视了一眼,终于讲出了告别的话,结束了这场尴尬的见面。

    陈谦润说给严卿的话,有一句话是没错的,孟廷邺真的向陈靖建议了将燕郡收回。

    孟廷邺主动求见陈靖,他循循善诱地说道:“陛下要考虑燕郡地方的稳定,便要将燕郡的实权收回到朝廷,陛下这完全是为社稷着想,不是为了跟瑞王对着来。”

    陈靖果真动心了,他问道:“依外公看,我该如何做?”

    孟廷邺道:“陛下应该想的是将谁安置到燕郡去。”

    “为了争这一个燕郡,”陈靖道,“想要的能组成一个营。”

    “这就对了。”孟廷邺道,“现在无人敢第一个站出来,是因为不敢得罪瑞王,可要是陛下先提呢,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靖没好气道:“那就是我跟瑞王先作对了。”

    孟廷邺竟笑了,毫不避讳道:“陛下和瑞王不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陛下不必有所顾虑,况且一个仁慈的君主,就没有铁面无私的时候么,陛下想一想,倘若不是瑞王,是其他人,陛下对他如此宽容么?”

    孟廷邺道自己答道:“陛下不会。只是念在瑞王曾是太子的份上,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容忍,不过陛下也不要太过仁慈。”

    陈靖请教道:“那到底该将谁派过去?”

    孟廷邺如实道:“燕郡已经全是瑞王和瑞王妃的人,控制着襄平和唐庄,将谁派过去都是送死。”

    陈靖不解道:“外公是何意?”

    孟廷邺道:“对燕郡下手,只是为了叫瑞王着急。”

    陈靖不满道:“我们去找死,瑞王还着急么?”

    孟廷邺胸有成竹道:“我们知道河州的底细,但瑞王不知道我们的底细,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饶是他瑞王再聪慧,不知我们的底子和目的,彼时无论他的计划是什么,一定选择先保河州。”

    陈靖对孟廷邺的建议十分满意,他夸赞道:“外公言之有理呀!”

    孟廷邺提醒道:“陛下万万不可太着急,一定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陈靖问道:“何时才有合适的时机?”

    孟廷邺道:“瑞王不会一直留在汴城吃喝玩乐,他要再待下去,陛下就要考虑上原的安全了。臣猜测,瑞王会去打史文玉。”

    陈靖问道:“为何?”

    孟廷邺自然不会说陈谦润打史文玉是为了大楚的安定,他道:“瑞王看史文玉不顺眼。”

    “是么,”陈靖道,“依外公这么说,瑞王好像没有看顺眼的人。”

    孟廷邺:“……”

    孟廷邺解释道:“史文玉做过许多过分的事情,当属坏人当中最坏、最过分的那个。”

    陈靖已经听出来孟廷邺为了叫他不生气,是多么的煞费苦心,他不再为难,道:“好吧。”

    孟廷邺此举深得陈靖的喜欢,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皇宫,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他要告诉严卿,千万不要插手燕郡的事情,因为无论过程如何,到最后,赢的都是瑞王。

    赢的都是瑞王,看过孟廷邺的信件之后,严卿将这句话反复读了几遍,回想起来陈谦润和钟凝雪昨日同他说的那番话,隐隐约约地感觉出来应该是上了他们两个的当了。

    严卿思索片刻,毫不犹豫起身往侯爷府去,已经是深夜了,侯爷府大门紧闭,只门外有值夜的两位府中侍卫,其中一位问道:“将军是找郡主和王爷么?”

    严卿点头。

    侍卫道:“郡主和王爷已经离开侯爷府回临歌了。”

    严卿点了点头,颇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提笔写信,琢磨半晌,觉得不妥,终于还是决定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

    钟凝雪和陈谦润是在当日下午离开的,随行的人不多,钟凝雪骑了马,出了城,要与卫凡分开时,她才坐到了后面的马车上,卫凡要与陈谦润告别,她自觉还是回避较好。

    模模糊糊听见一些话,不过只最后一句听清楚了,是凌霄说的,他道:“你快走罢,你不走,我们走了。”

    队伍重新出发时,陈谦润也坐同她一起坐在了马车上。

    钟凝雪问他:“你是累了么?”

    陈谦润笑着摇头:“有凌霄,我们都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夜里投宿客栈,暂且歇息,凌霄觉得闷,想出门散步,在客栈二楼的外廊,看见了孤身一人坐在院里的陈谦润,凌霄下了楼去,坐到了他对面,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陈谦润看了凌霄一眼,竟十分正经地说道:“我有种感觉,此次南下不会像在北疆时那么顺利。”

    凌霄道:“要是事情全都像人希望的那样,人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你的烦恼要比我多,”凌霄又道,“本是毋庸置疑的未来天子,说一不二,九五之尊,沦落到现在有家不能回,拖家带口地南征北战,还得防着一不小心给安上个反贼的身份,有理也说不清,你说气人不气人。”

    陈谦润笑了:“即便是做皇帝也不是那么开心的。”

    凌霄开玩笑道:“我看陈靖就挺开心的。”

    陈谦润道:“这么说,我该学陈靖就对了。”

    凌霄认真道:“你不会学他,你要是学他,如今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陈谦润单是笑了一笑,不再搭话。

    凌霄陪他静默片刻,开口问道:“殿下是在心疼王妃吧?”

    “从北疆回来,在汴城的这些日子她倒是睡得踏实,”陈谦润似乎在叹息,“再往前走,就不一定了。”

    凌霄不知如何安慰,便也轻轻叹息了一回,道:“对于无可奈何的事情,只能等苦尽甘来。”

    他指了指上空的月亮,道:“对着月亮许愿,连说三遍,就一定能实现。”

    “哪里来的说法?”

    “我说的啊。”

    陈谦润皱眉起身,道:“我回去歇息了,我怕雪儿醒来找不着我。”

    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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