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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润和钟凝雪回临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原，头脑简单的陈靖十分疑惑，这二人怎么舍近求远地沿着荥水向南去了。
不等问孟廷邺，他已殷勤地跑来宫中献计策来了，孟廷邺对陈靖说：“陛下应当立刻派人到荥水，盯着瑞王的一举一动，紧追不舍，那么无论瑞王和瑞王妃做了何事，陛下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陈靖道：“若是被瑞王发现，故意地误导我们，那我们看见的岂不全是假的了？”
陈靖难得聪明，他道：“瑞王和瑞王妃可是只带了十几个人，这不就是游山玩水去么。外公不要忘了，卫凡的行踪我们查不到了。”
孟廷邺道：“可是陛下，卫凡带的人也不过百十个，臣不认为是领着人干大事去的。”
陈靖问道：“那是干什么去的？”
孟廷邺道：“应该是查探什么消息去了。也说不定是叫卫凡故意消失，好迷惑我们，臣以为，陛下真正要重视的是瑞王和瑞王妃的行动。”
陈靖皱眉不满。
孟廷邺坚持道：“荥水发源地在河州西部，一路向南几乎是笔直的一条路，而临歌在河州的东南，况且走的多是经商运货的，单是游山玩水，不至于找这么条路。依臣之见，瑞王和瑞王妃要去齐州打史文玉。”
陈靖道：“齐州可是紧紧挨着临歌，直接回临歌去，领上唐灿的大部队，岂不是最方便的？”
孟廷邺道：“因为瑞王要先去齐州西面的淮郡，去见淮南王。”
陈靖道：“瑞王是傻子么，你说的若真是瑞王要做的，我们为何这么轻易地就查到了他的踪迹呢？”
孟廷邺将这个问题丢给陈靖回答，他道：“陛下觉得瑞王得到燕郡、东亭和北晋的失地，就满足了么？”
陈靖果真被问住了，随即反问道：“不是么？”
孟廷邺老实道：“臣认为不是。北晋、东亭的失地在安乐公主手中，燕郡实际是瑞王妃的，瑞王得到了什么？瑞王什么都没得到。”
陈靖道：“瑞王妃的难道不就是瑞王的么？”
孟廷邺道：“陛下没能参透我的意思。事情不在于燕郡是瑞王还是瑞王妃的，而是北疆是瑞王计划的第一步，先得到自然给夫人和妹妹。”
孟廷邺本就是强词夺理，胡乱说的，听得陈靖一头雾水，陈靖道：“你在说什么？”
孟廷邺面不改色道：“要想知道瑞王的目的，还有一个办法。”
陈靖不耐烦道：“什么办法？”
孟廷邺道：“臣去见一见他。”
“谁？”陈靖道，“去见一见谁？”
孟廷邺道：“臣去见一见瑞王。”
陈靖来了些兴趣，问道：“外公以何种理由去？”
孟廷邺道：“只许他瑞王和瑞王妃游山玩水，不许我荣国公游山玩水么？”
陈靖觉得不靠谱，道：“如此明显的试探，瑞王会轻易地将实话都跟你说了么？”
“当然不会，”孟廷邺道，“可若臣一直跟着他呢，即便计划再缜密，也难免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孟廷邺这话说的委婉，说是跟，其实是亲自监视去了。
陈靖又觉得这办法可靠，眼下已不是必须要孟廷邺来为他出谋划策了，即便非他不可，除非万分火急，还可以通信不是？
他也确实对孟廷邺感觉到了厌烦，趁机叫他出去游玩几日，他好落个清净，说不定还能查出好消息来呢，简直是皆大欢喜。
陈靖贴心地嘱咐道：“外公行事要万分谨慎，万不可叫瑞王将外公的话套了去。”
孟廷邺恭敬道：“是，陛下。”
为了预防陈靖起疑，孟廷邺刻意过了两日才出发，只带了两位随行，可谓十分低调，要说这荥水的好风景，几百里也难在岸边找到一处，能相逢那绝对是蓄谋已久。
孟廷邺确实废了好大劲儿才摸清瑞王一行人辗转落脚之处，百般设计，才有了不经意打照面的机会。
这日，陈谦润一行人正欲往附近码头停靠，陈谦润牵着钟凝雪的手，出来船舱，到甲板上来，一旁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又恶心的声音。
孟廷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站一小船之上，微笑行礼道：“王爷，王妃。”
陈谦润看了他一眼，毫不惊讶，问道：“荣国公怎会在这里，有公事要办么？”
一旁的钟凝雪笑了一下，替他答道：“想必荣国公是游玩来的，单是办公事，会只领两个人么，那朝廷也太欺负人了。”
孟廷邺不理会他们二人的讽刺，面不改色道：“我是单奉陛下的旨意来的。”
钟凝雪扭头对陈谦润说道：“既是陈靖，那我们就不必搭理他了。”
孟廷邺：“……”
两条船一大一小，全向码头飘去，孟廷邺可算领会到了钟凝雪的伶牙俐齿，他不放弃，装糊涂道：“王妃此话何意，老夫没能听得出来。”
“王妃的意思的是，我们都不喜欢陈靖，只一听见他的姓名，便觉得恶心万分、痛苦难当，是一点也不想听，”陈谦润十分礼貌：“抱歉了荣国公，我们先行一步了。”
陈谦润话毕，大船加了速，顺水向码头驶去了。
留下孟廷邺在风中凌乱，瑞王和瑞王妃这两个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再难相处一些，不过并非一无所获，孟廷邺回想到，船尾的那个人，像是凌霄……
孟廷邺首战败阵，但不服输，紧追不舍，陈谦润落脚何处，孟廷邺便也跟着落脚何处，即便碰面，陈谦润和钟凝雪也从不正眼看他，倒是凌霄主动找过他一回，孟廷邺十分激动，连忙请凌霄坐下，谁知凌霄道：“国公爷再这么跟下去，会让我们误以为是看上了我们的钱财，趁机抢劫的。”
又是个伶牙俐齿的。
孟廷邺毫不在意，彬彬有礼地回道：“公子误会了，老夫不缺钱的。”
凌霄道：“那就是缺心眼。”
孟廷邺道：“公子……”
凌霄笑道：“我怎么了？”
孟廷邺微微笑道：“长了张好生厉害的嘴呀。”
凌霄道：“国公爷的脸皮长得也挺独一无二的。”
孟廷邺再也忍不了了，正欲生气，只听凌霄先向四周看了看，向他凑近了些，小声说道：“国公爷难道不知道瑞王殿下有多痛恨陈靖么，国公爷还反复提起，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凌霄话里带了几分不知真假的诚恳，颇有同他密谋的架势，孟廷邺竟真的被他带跑偏了，道：“那老夫该从谁提起。”
凌霄道：“淮南王啊。”
孟廷邺吃惊道：“为何？”
凌霄一副看傻子似得表情，他道：“因为瑞王殿下想同淮南王合作呀，这是他最上心的事情了，会不搭理您么。”
孟廷邺连连点头。
凌霄又道：“国公爷要是能将瑞王殿下日夜思虑的事情给解决了，才是好呢。”
孟廷邺感觉出些不对劲来，只听凌霄又道：“要不我们两个合作，得了功劳一起分如何？”
“不敢不敢，”孟廷邺连连拒绝，“老夫年岁已高，不及公子聪慧、年少有为，况且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就不掺和此事，给公子拖后腿了。”
凌霄皱眉道：“国公爷这是嫌我年龄小、见识少，不想被我拉后腿是不是？”
孟廷邺连忙道：“哪里哪里，是老夫不中用啦！”
孟廷邺不敢将凌霄得罪，连忙将话题转移，打听道：“公子随行王爷，是去往何处的？”
凌霄不满道：“国公爷不妨直接问王爷和王妃是去哪里的？”
孟廷邺道：“正是想问。”
凌霄道：“国公爷想知道，我也不隐瞒，王爷和王妃是要去淮郡的，要去见淮南王，这些国公爷不是知道的么，为何还要问呢？”
被识破的孟廷邺并不尴尬，他道：“只是再问一问。”
凌霄丝毫不介意他的试探，转而问孟廷邺道：“那国公爷呢，要去哪里？”
孟廷邺一愣，随即道：“公子是问老夫去哪里么？”
凌霄道：“我对国公爷坦诚相待，国公爷也不要骗我才是呀。”
孟廷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嘴硬道：“我是为陛下来的。”
凌霄冷了脸，道：“国公这话要是在王爷和王妃面前说的，该知道是何后果。我也替王爷和王妃擅作主张一回，倘若国公爷再纠缠，就丢到河里喂鱼去。”
孟廷邺惊讶道：“光天化日，瑞王他敢？”
凌霄与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他冷声道：“国公爷想的不该是王爷敢不敢的事情，而是国公爷您的死影响不了任何人，既无影响，谁会在乎？”
孟廷邺冷哼道：“怎么会！陛下他不会不管我的。”
凌霄道：“那要看您是死是活了，要是有本事苟且偷生，陈靖倒真不敢惹怒了你，您手中不是有陈靖的把柄么，那可是您保命的法宝啊。”
孟廷邺冷声否认：“哪里听来的谣言，全是胡说八道！”
凌霄道：“胡不胡说我不知道，但国公您要是死了，陈靖也是举杯欢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