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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谦润笑着摇头，见钟凝雪皱眉，立刻起身，边走边道：“我这就去。”

    钟凝雪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认真问他：“淮郡我们还去不去？”

    陈谦润重坐回榻上去，道：“我想先去齐州。”

    钟凝雪道：“王爷的意思是打史文玉单我们自己打么？”

    陈谦润道：“若到最后皇叔都没能同意帮助我们，就不将皇叔牵扯进去了，只要我们不去淮郡，皇叔就没有一丁点同我们合作的嫌疑。”

    钟凝雪点头道：“殿下想的周到。”

    陈谦润罕见地表现出无奈来，道：“只是去齐州之后的路怎样走，我还没想通。”

    钟凝雪道：“我觉得皇叔知道孟廷邺不在上原后，一些想法可能会改变，陈靖的皇位要是来的正，孟廷邺会费尽心思来找殿下么。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皇叔会怀疑，或者说他早就怀疑了。”

    钟凝雪说出她的想法：“叫孟廷邺去淮郡一趟。”

    陈谦润道：“将实相告诉皇叔么？”

    钟凝雪却摇头：“真正能改变皇叔的还是贺兰艺。”

    陈谦润已隐约猜到她的目的，他问：“是不请皇叔出兵了么？”

    “若涿木的事情顺利，那么陈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钟凝雪道，“若知道皇叔不帮我们，孟廷邺又去了淮郡，应该不会有外人插手南边的战事了。”

    “雪儿是说……”陈谦润犹豫道，“打贺兰艺不经过淮郡了么？”

    钟凝雪点头道：“在夏州打贺兰艺，在齐州打史文玉。”

    她解释道：“如此一来，便不必再麻烦皇叔了，像王爷方才说的，只要我们不去淮郡，皇叔就还是“清清白白”一个人，不会被我们牵连到，至于孟廷邺，本就是陈靖的人，他也有那个本事跟陈靖解释的清。”

    “要是因孟廷邺去淮郡见皇叔，而怀疑皇叔居心不正，那是陈靖自己打自己的脸。”陈谦润道。

    钟凝雪笑道：“对。”

    她又接着道：“不过要想计划顺利，有个重要的前提，就是无人添乱。”

    “稳住陈靖。”

    “稳住孟廷邺。”

    *

    孟廷邺跋山涉水去找瑞王的消息根本瞒不住，传到丹陵时，贺兰艺正要去找羌可达谋划怎样到大楚去。

    见了羌可达，贺兰艺先道：“瑞王一定说服了淮南王出兵，我们要打的是两方势力。”

    羌可达问：“我们如何才能打得赢？”

    贺兰艺道：“孟廷邺找瑞王去了。”

    羌可达问道：“是陈靖叫他去的么？”

    贺兰艺却道：“是他自己去的。打探消息找谁不行，为何只找孟廷邺，还只带了两个人，要真在乎他的性命，不会这般草率。”

    羌可达不解：“可是孟廷邺为何去找瑞王。”

    “因为孟廷邺是个墙头草。”贺兰艺道，“既要又要，瑞王和陈靖的争斗一天没有结果，他就始终两头倒。”

    羌可达感叹道：“能同两方都搭上话，也是他的本事。”

    贺兰艺道：“李存业在京城，这件事我还不敢同哥哥说。”

    羌可达会意道：“公子是怕贺兰将军去打潭州。”

    贺兰艺点头：“现在打潭州，不是个好时候。”

    羌可达道：“李存业不在潭州，我们有很大的胜算。”

    “可是我们猜不到陈靖叫李存业留在京城的目的。”

    羌可达想了一想，道：“贺兰公子怀疑陈靖是故意为之，仅仅是为了将我们引诱到潭州去么？”

    贺兰艺正欲答话，羌可达又道：“可是陈靖有如此高尚的脑子么？”

    羌可达的话组织的相当怪异，却将陈靖形容的十分准确。

    贺兰艺笑了：“按照陈靖的智商，李存业在京城这种事情不可能想到。”

    羌可达道：“陈靖背后有人。”

    贺兰艺点头：“若我没猜错，走的这一步是为了叫陈靖立下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功劳。”

    “贺兰公子能想到的，给陈靖出主意的人，该是也能想到。我们若不去，这主意不就白出了么？”

    贺兰艺道：“这便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羌可达疑惑道：“这个人究竟是谁，能叫一向胆子那么小的陈靖变成了一个大胆的陈靖了。”

    羌可达说话实在叫人忍俊不禁，贺兰艺笑道：“这个还是比较容易想到。”

    羌可达道：“我没有很容易想到。”

    贺兰艺耐心的解释道：“陈靖胆子变大，是帮助他的人是有足够分量的，是能替他打仗，能保护他的皇位的。”

    羌可达道：“有独立兵权的，是地方的人，那就是……李存业么？”

    贺兰艺道：“应该不是，若是李存业不会出这么个招数，这是将潭州置入危险之中啊。”

    “那是……”

    “这个人应该还没有明确站队。”

    “为何？”

    “因为明确站在陈靖这边的人，都不像是出主意的人。”

    “潭州的李存业，燕郡现是瑞王的，河州的严卿，临歌是瑞王的，齐州是李存业，淮郡是淮南王，夏州是秦臻，广郡是广安王陈恢，魏州的郭嗣，西郡是西平王陈亭轩，”羌可达将大楚五州五郡全都数了一遍，心中已经有数了，“看来大楚的局势快要完全明朗了。”

    贺兰艺摇头道：“等淮南王真的帮了瑞王，或者是明确地拒绝瑞王，才是真的明朗。”

    “淮南王会拒绝瑞王么？”

    “有可能，但几率不大，”贺兰艺道，“这就要看瑞王接下来往哪里走了，去淮郡，该是还未与淮南王谈妥，要亲自去见他，若去齐州，定是谈妥了。”

    一向迟钝的羌可达竟是将这事看的最透彻的，他问道：“瑞王去淮郡也可能是当面去感谢，这么大个忙，单是书信，不是潦草了些么？”

    这话叫贺兰艺怔住了。

    羌可达又道：“瑞王真的会在确定淮南王帮助他之后，才出兵打仗的么，若淮南王不同意，会死磕到底么？”

    不一定。

    贺兰艺沉默，羌可达道：“看来要不要帮史文玉，贺兰公子还要再想一想了。”

    贺兰艺听不出羌可达是否对他不满了，他道：“将军为何这样说？”

    羌可达道：“若是连陈靖都在瑞王的掌控之中，此番前去大楚不是往老虎洞里钻么？”

    贺兰艺道：“将军不要着急，我们定是将一切全都计划好了再出发。”

    羌可达不再多话，只点了点头，道：“好。”

    *

    孟廷邺每隔两日来见陈谦润一回，说的全是些真假不分的花言巧语，这日一早，陈谦润和钟凝雪就出了门，将见孟廷邺的事交给了凌霄。

    凌霄对孟廷邺说道：“王爷和王妃打猎去了，有事与我说便好。”

    孟廷邺道：“早知王爷和王妃有如此雅致，我就不来叨扰了。”

    “国公早这样说，王爷和王妃就不去了。”

    孟廷邺足足反应了半晌，才知凌霄表达的是何意，他竟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孟廷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道：“公子这是……”

    凌霄笑道：“说句玩笑话嘛。国公应该知道，王爷和王妃是怎样的身份、怎样性子的人，若是讨厌一个人，直接不见不就行了，如此大费周章呢。”

    这话倒在理，孟廷邺只当方才的话不曾听见，与凌霄说道：“王爷命我查的事，有了些眉目了。”

    凌霄丝毫不惊讶，道：“是么？”

    “是的，”孟廷邺道，“我怀疑陈靖叫李存业留在京城是个幌子。”

    凌霄问：“此话怎讲？”

    “李存业尚在京城这件事，在上原已经传开了。”孟廷邺道，“若陈靖叫来李存业真是干大事的，会好好保密的。”

    凌霄道：“就像他谋权篡位那样的事么？”

    孟廷邺张口结舌道：“公子……提起此事是何用意。”

    “没有用意，”凌霄道，“借来做个对比而已。”

    凌霄问他：“既是个幌子，那陈靖真实的意图是什么呢？”

    孟廷邺答不上来：“这个……还不曾查到。”

    凌霄的声音严厉了些：“国公来见殿下，就是为了告诉殿下陈靖叫李存业去京城是去着玩呢么？”

    孟廷邺道：“事实可能确实如此。”

    凌霄笑了：“好。我会将国公的话一一转达给殿下，国公若没别的事，我就不送了。”

    凌霄明明对他的话不满，却依旧笑着想“送”他走，孟廷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他忙道：“我还是有事的。”

    凌霄道：“国公请说。”

    孟廷邺道：“王爷和王妃在此地已停了有几日了，想问问何时启程呢？”

    凌霄问他：“国公不回上原啦？”

    孟廷邺连忙解释道：“本就不打算回去。”

    凌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可能不会与国公同路了，所以王爷和王妃何时启程是与国公没关系的。”

    孟廷邺：“……”

    他试探着问道：“殿下是不许我同行了么？”

    凌霄道：“殿下不去淮郡了。”

    孟廷邺惊讶道：“为何？殿下不去见淮南王了么？”

    凌霄摇头道：“这不是你我应该问的。”

    孟廷邺道：“可是殿下不去淮郡……”

    “但国公要去，”凌霄道，“国公也必须去。”

    “为何？”

    “这也不是你我应该问的，”凌霄道，“是需要执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