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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用“命令”二字，听的孟廷邺是心情复杂，喜的是这算是陈谦润正经地拿他当个人来使了，忧的是他若真的做了，不就等于真是叛变了么，陈谦润能做到自始至终地护着他么？

    凌霄看出他的犹豫，贴心道：“倘若觉得不妥，国公可以不去。”

    孟廷邺犹豫道：“淮南王会见我么？”

    凌霄道：“国公您是圣上的人呀，淮南王就算不想见，也不会不给圣上面子不是？”

    “殿下叫我去见淮南王，”孟廷邺小心翼翼地问，“是想叫我说服淮南王出兵么？”

    凌霄惊讶道：“国公有这个本事？”

    孟廷邺连忙道：“自然没有，我哪里有殿下的面子大，淮南王怎会听我的话。”

    凌霄问道：“那叫国公是干什么去的？”

    孟廷邺：“？”

    孟廷邺心想你问我，这不你们叫我去的么？

    凌霄解释道：“殿下只吩咐我将话传到，至于是干什么去了，并未提及，我以为殿下事先与国公说过的。”

    孟廷邺摇头：“殿下不曾说过。”

    凌霄道：“那只能再问殿下了。”

    凌霄的话，孟廷邺是不信的，陈谦润会给他这么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吩咐么，不过也可能是陈谦润在试探他的态度，的确不曾告诉凌霄他去淮郡的任务。

    凌霄在这时又道：“不过我觉得王爷叫您去见淮南王，是因为陈靖。”

    孟廷邺道：“公子此话何意？”

    凌霄道：“国公您要是代表殿下去，您还回不回上原啦，国公之位还要不要啦？”

    孟廷邺忙道：“这是殿下的意思么？”

    凌霄笑道：“国公急什么，待见了殿下一问不就知道了么，这仅是我的猜测，说不定殿下另有安排呢。”

    孟廷邺道：“殿下会有怎样的安排？”

    “这我就不知道了，”凌霄道，“不过必定要比我们想的周到。”

    孟廷邺附和道：“那一定是。”

    凌霄道：“那国公就回去准备准备罢，说不定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就叫出发呢。”

    孟廷邺惊道：“这么快么？”

    凌霄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的呢？”

    孟廷邺：“……”

    浪费那也是你们浪费的，与我何干呀？这话孟廷邺只在心中想一想，自然不能说出口来。

    不过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贺兰艺近来与史文玉频繁通信，若无意外，这两个人要有行动了。

    贺兰艺在写给史文玉的信件中，详细地介绍了他的计划。

    贺兰艺说他同羌可达要从夏州、淮郡，然后一直打到齐州去，不需要史文玉出兵，只需要他去接应就行，因为另有陈亭轩的帮助。

    史文玉回信说要是瑞王和陈靖都来打我，可怎么办，齐州是被临歌和淮郡夹在中间的，贺兰公子这么做，是对我置之不顾了么。

    其实史文玉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因为要想合兵，贺兰艺和羌可达必须得从西面而来，要是自北边从海上绕过来，那得绕个一年半载，途中消息一旦泄露，切断他们上岸的路，就饿死在海上了。

    若选择离开齐州去和贺兰艺会合，那齐州不就成了一个唾手可得的地盘了么，想必是人刚走，家就没了。

    史文玉还是叫贺兰艺再想一想，一定要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才行。

    贺兰艺想不到，他也不愿再想了，要想完全地顾及到史文玉，要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他要让史文玉妥协，不得不听他的——关键在陈亭轩。

    在羌可达的安排下，贺兰艺如愿见到了赵延知。

    赵延知言语随和，表现出来的气质却并不随和，连征战多年的羌可达，看他都有一些不由自主的胆怵。

    贺兰艺十分礼貌：“许久不见将军了。”

    赵延知道：“上次见还是打东亭的时候。”

    这话说的不好听，生生在贺兰艺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贺兰艺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只听赵延知接着道：“东亭既没到贺兰公子手中，也没到王爷的手中，是我们的遗憾。”

    他指的王爷是陈亭轩。赵延知一个转折立刻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贺兰艺的心情随之变化，他道：“瑞王不简单呀。”

    赵延知对此不表示任何看法，他道：“我曾劝过王爷，叫他打北疆去，向陈靖请求出兵，陈靖必会答应，即便是瑞王到了北疆之后，但凡那么做了，别管出没出力，人是在北疆的，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贺兰艺疑惑道：“王爷为何不去呢？”

    赵延知如实道：“因为还是想同史文玉合作。”

    贺兰艺道：“若我没记错，燕王陈济倒台，有将军的功劳。”

    “不足挂齿，”赵延知道，“要真的有功劳，多少得沾点光，领些奖励，我是什么都没有的。”

    贺兰艺追着问：“那将军为何去了？”

    “陈靖要是怀疑王爷和燕王有勾结，不就说不清了么，燕王的油嘴滑舌，贺兰公子您是知道的。”赵延知道。

    “我对贺兰公子的疑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贺兰公子先不要再打听事情了，王爷叫我不做任何隐瞒的，可又叫我有防范之心，不可泄露机密，我实在是为难啊，”赵延知又道：“我也要问一问贺兰公子的计划，回去才好同王爷交代的。”

    贺兰艺直接道：“我们要进大楚去。”

    赵延知问道：“是需要王爷的帮忙么？”

    贺兰艺点头：“没有王爷，我们进不了大楚。”

    “进大楚之后呢？”赵延知问道，“是取夏州、淮郡、临歌，再取齐州么？”

    赵延知的话说的没有任何情绪和起伏，却夹杂着很强的攻击力。

    贺兰艺虽不悦，却不隐瞒，他道：“是。”

    赵延知直言道：“没有贺兰公子，王爷和史文玉合作是最好的。”

    “可是史文玉也想做皇帝，”贺兰艺道，“你们大楚可以同时有两个皇帝么？”

    赵延知毫不犹豫道：“所以王爷答应我来见贺兰公子了。”

    赵延知总是先讲难听打脸的话，将人惹得生气了，立刻就要翻脸时，他又拿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轻而易举地就叫人放下了恼怒，他这般回话，倒叫贺兰艺不知如何向下说了。

    赵延知直接道：“王爷要贺兰公子的承诺。”

    贺兰艺道：“是要将史文玉除掉么？”

    不成想赵延知想的更长远，他道：“王爷想知道若我们打赢了，这功劳到底该怎么分。”

    赵延知看向羌可达，说道：“丹陵自然是将军的。上原是王爷的，东亭是贺兰公子的，余下的我们该怎么办呢。”

    贺兰艺的表情有些难看，他道：“还未开始，就想结束之后的事情了么？”

    赵延知道：“贺兰公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利用’若换不回来‘收获’，是没人愿意去做的。”

    贺兰艺冷脸不语。

    赵延知又道：“王爷不是非公子不可。”

    “这话何意？”

    赵延知回答道：“还有羌将军不是？”

    贺兰艺不能不答应，要到大楚去，必须要陈亭轩的帮忙。可功劳怎么分，贺兰艺不能轻易地答应，倘若日后食言，陈亭轩完全可以选择依附陈靖，转过头来打他，那么便是完全合情合理的报仇了。

    赵延知贴心问道：“贺兰公子该是一时做不了决定，那么我们便约定时间再见罢，我会将公子的意思全都如数转达给王爷，公子辛苦了。”

    赵延知的话，贺兰俊却是同意的，他私下同贺兰道：“只要能将东亭收回，弟弟为何不答应？”

    贺兰艺道：“不是我们必须要争个平等，而是当我们得到的越少，我们就越弱小，我们的下场就如同我们预计史文玉的下场一般，越惨。”

    贺兰艺认真地与贺兰俊说道：“只有我们足够强大，才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赵延知去丹陵见贺兰艺，最慌张的是史文玉，若陈亭轩与贺兰艺他们“情投意合”，那么他就是妥妥被算计的那个。

    史文玉不甘心，他定要转被动为主动，贺兰艺不是觉得非他贺兰艺不行么，那么我便证明给你看，除了你史文玉，另外再除去个陈亭轩，依然可以找到可以合作的人。

    史文玉去找的是淮南王。本想去找陈谦润的，思来想去觉得不妥，陈谦润的身份不单是一方郡王，他还曾是太子，是如今同陈靖争夺皇位的人，找他谈合作去，那是造反。

    即便他的野心路人皆知了，可没人能拿出个证据不是？可要主动去见瑞王，便就成为一项证据了。

    淮南王则不同，但凡利于朝廷的，淮南王没有坐视不管的理由，到时将贺兰艺的书信全都交给淮南王，贺兰艺明确表示要取淮郡，淮南王会不出手么？

    自然是史文玉希望贺兰艺如他计划的这般推测，他本人是绝不会轻易将书信交给淮南王的，那同时也是他要造反的证据。

    去见淮南王，只是叫贺兰艺着急的，也是做给陈靖看的，他有改邪归正之心，要为朝廷效力了。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得知孟廷邺也出发去了淮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