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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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靖得知孟廷邺和史文玉先后去了淮郡之后,他命人向孟廷邺传信,问孟廷邺不是让他跟着瑞王么,怎么又跑去见淮南王了。

    孟廷邺有口难言,自那日见过凌霄之后,没有再见钟凝雪和陈谦润,后来才知他们二人不是去打猎,是翻越齐岭去了。

    而凌霄在见过他之后,也消失不见了。孟廷邺不敢在此地多留,唯恐遭遇不测,风餐露宿数日,终于决定上岸,他的选择只有两个,听,或者不听,若是听,就要立即启程到淮郡去。若不听,要么留在此地,那么就是留到天荒地老陈谦润也不会主动来见他,要么就是回上原,此时回去,是无法向陈靖交代的。

    孟廷邺不曾想竟走到了如此左右为难的地步,他也渐渐想到了陈谦润的目的,陈谦润已经放弃请求淮南王的帮助了,否则他定要亲自去淮郡一趟,可是单他自己打史文玉,能打的赢么,若秦臻去齐州,还是需要淮南王放行。

    孟廷邺想不通,身边连凌霄也见不到了,一切事情只能自己做决定,孟廷邺在水上漂了一日一夜后,出发往淮郡去了。

    孟廷邺并不知道见了淮南王到底应该怎么说,凌霄暗示叫他借陈靖的身份求见,可是如果不经陈靖的同意,擅作主张,会惹怒陈靖么。

    孟廷邺决定先将给陈靖的回信写了,在信中他一通诉苦,说陈谦润待他的态度与上次丝毫未改,他完全是遵照旨意办的事,难听的话,难看的脸,全都用上了,无济于事。

    他去淮郡完全是被陈谦润算计了,且现在将他扔下不管,淮郡是不敢不去的呀。孟廷邺将自己形容的十分可怜,待在荒郊野岭已有数日,吃不饱,穿不暖,还遇见了狼群差些将性命丢掉,诸如此类,写了整整两篇的废话。

    陈靖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他是真当自己游山玩水去了?陈靖命人给他回复,要不给运过去一批奴婢,专管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如何?

    孟廷邺收到回信,读到此处,顿觉不安,惶恐地向下看,不过仍是讽刺之言,陈靖并未叫他回上原,而是叫他查清楚瑞王到底干什么去了。

    孟廷邺故意隔了几日才回信,开始说正事,他说按照他的推测,陈谦润要么回临歌,要么打史文玉去了,虽然是叫我去说服淮南王的,他瑞王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会办的到,不过是去露个脸,给他一个交代罢了,当然是给陛下一个交代。

    孟廷邺的回信,陈靖勉强合意,陈谦润回临歌和打史文玉对上原都无太大的影响,可史文玉呢,陈靖被孟廷邺气昏了头,这才想到问史文玉是干什么去了。

    陈靖问孟廷邺,孟廷邺也不知道,连查都派不出去人查,对着河水唉声叹气片刻,决定再缓几日再回信,编的瞎话太多了,已经不能保证编的圆满了。

    史文玉自然不是真的要同淮南王合作,除非淮南王发了疯,脑袋不受控制了,否则绝不会同意,史文玉此行是威胁贺兰艺去了。

    贺兰艺并未将史文玉完全放在眼里,他面临的威胁,更多的是陈亭轩——赵延知这个人不简单。

    可贺兰艺绝不能松口,因赵延知的话,羌可达已对他已有些疏远了,倘若让赵延知压他一头,他在羌可达那里的地位可就大不如先前了。

    不过史文玉不可忽视,此时史文玉到淮郡去了,万一他灵机一动,变了方向,撺掇陈靖往丹陵打,他的退路可就没有了。

    贺兰艺决定铤而走险,亲自去大楚见陈亭轩。

    陈亭轩此人长相风流,像个纨绔,话讲的却相当礼貌,他对贺兰艺道:“公子此番前来,舟车劳顿,定是辛苦了,不妨先歇一歇,我们再见面细谈。”

    贺兰艺在心中暗想,大楚地方的人,该都是全凭真本事得来的地位。

    贺兰艺道:“实在是心里着急,坐不住了,才如此唐突叨扰殿下了。”

    贺兰艺既出此言,陈亭轩便不再勉强,他道:“贺兰公子诚心来的,我自然也诚心相待,有话不妨直说的。”

    贺兰艺点头,正经道:“我是来恳请殿下帮忙的。”

    陈亭轩故意道:“史文玉我可还不能打,否则就同瑞王一样,成个反贼了。”

    他明知贺兰艺请他帮的忙不是这个,贺兰艺不与他计较,他道:“若史文玉出事,会不将殿下供出来么,还是殿下有把握史文玉会守口如瓶,不会被他所牵连。”

    陈亭轩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贺兰艺提醒道:“瑞王打北疆的时候,殿下可是去了齐州一趟的。”

    陈亭轩远不及赵延知的冷静,尽管他极力隐藏,恼怒的情绪还是呼之欲出。

    赵延知在这时笑了一笑,道:“贺兰公子怎么单挑不好的话说呢。”

    陈亭轩立刻去看赵延知,道:“此话何意?”

    赵延知道:“不过是一句夸赞贺兰公子的话。”

    赵延知竟未添乱,贺兰艺心中犯了疑惑,他不动声色地承诺道:“我在殿下和史文玉之间选择殿下。”

    不知是不是赵延知的话起了作用,陈亭轩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他道:“贺兰公子的心意我记下了,只是事关重大,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在我军中的每一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陈亭轩说的极为正经,他道:“与陈靖为敌,是我要做的,但不是现在要做的。”

    他补充道:“另外,即便公子在我和史文玉之间选择史文玉,这仗也很难打赢,当然了,没有贺兰公子,单我和史文玉,也打不赢,既然相互牵制,各不相让,那就再等一等。”

    贺兰艺不轻易放弃,他道:“若史文玉没有帮手,他打不过瑞王。”

    陈亭轩轻描淡写地说道:“史文玉不是找我皇叔去了么?”

    贺兰艺道:“王爷应该知道史文玉的目的是做给我看的,淮南王也绝不会答应帮史文玉的忙。”

    陈亭轩含笑问道:“公子是我的皇叔淮南王么?”

    贺兰艺已然知道他此话何意,他故意皱眉不答。

    陈亭轩又道:“既然公子不是我的皇叔,就不能断定我的皇叔不会帮助史文玉。”

    陈亭轩在强词夺理,为大局着想,贺兰艺不能强势回应,他表现出足够的大度,微微一笑,说道:“殿下既这样说,那我们就等一等,若淮南王真的帮了史文玉,那着急的就不单是我们了,若不曾帮助史文玉,那么我们再详细地谈我们的计划,殿下意下如何?”

    陈亭轩不曾想贺兰艺如此爽快,他自然也是不露声色,笑道:“就按公子说的办,我们且看史文玉打的是个怎样的算盘,再商议计策也不迟。”

    贺兰艺离开,赵延知送的他,告别前,贺兰艺先行道谢:“方才多谢将军的帮忙。”

    “贺兰公子不要说了,这话叫王爷听见,我脑袋不保。”赵延知说的不带丝毫的情绪。

    贺兰艺问道:“将军竟然也有怕的事情么?”

    赵延知笑了:“公子没有怕的事情么。”他问:“公子怕我么?”

    贺兰艺直言道:“怕。”

    赵延知单是笑了笑,一言未答,摆了摆手当是告别,转身离开了。

    齐岭这座山不好翻,可不经淮郡到齐州去,这是最近的路了,若是往北绕行,不知要绕到何时去,路走的辛苦,却无一人抱怨。

    凌霄是后面赶来的,他带来了卫凡的消息,向陈谦润和钟凝雪禀告道:“涿木来信,江远已经出发前往京城了,陈靖同意了他的求见。”

    陈谦润点头:“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钟凝雪问:“孟廷邺呢?”

    凌霄答道:“回王妃,孟廷邺进了淮郡的地界了。”

    陈谦润笑道:“果真是去了。”

    “陈靖因此事质问孟廷邺,”凌霄道,“孟廷邺解释给陈靖的全是胡说八道的废话。”

    “他说的话越是无关紧要,陈靖就越生气,只顾着孟廷邺了,便不会太多将心思花在其他人身上。”陈谦润道,“孟廷邺果然是摸得清楚陈靖脾性的人。”

    凌霄道道:“王爷走的这一步没走错。”’

    陈谦润点头:“下面就要看孟廷邺的了。”

    与翻山越岭一起的是风餐露宿,凌霄到时已是晚上了,他不便再多说,于是道:“王爷和王妃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

    凌霄离开后,二人围坐在火堆旁又说了些话,钟凝雪想的是史文玉,她道:“我们去齐州得要史文玉知道才行。”

    陈谦润想的是钟凝雪,他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钟凝雪问他:“你是觉得这山我爬不得么?”

    陈谦润立刻道:“当然不,你是比我爬的要快,爬的好的。”

    钟凝雪皱眉:“你怎么不说我两天就能翻过去呢?”

    陈谦润道:“因为两天翻不过去。”

    他又立即补充道:“不过再加十天,十二天,我们是翻的过去的。”

    “王爷少算了不止一个十天罢,”钟凝雪道,“我可没有十二天就过去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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