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胜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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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卿在给陈靖的信中,将贺兰艺的野心形容的十分恐怖,他对陈靖说要是不加干涉,贺兰艺会立即率军南下,不出三日就可将燕郡踏平、收入囊中,失守一郡,整个大楚会随之陷入混乱之中。

    无论严卿用了怎样夸张的词语,陈靖都面无表情,全当他是故意为之——难不成陈谦润在北疆是个摆设么?

    他瑞王殿下不是受朝野上下称赞,称他高风亮节、爱民如子么,既拿百姓胜过一切,他怎会任由战乱波及大楚,教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

    就是北疆真如严卿所言乱成一团,那正是他期望的,他远在上原,就是战火再凶再猛,一时半会也烧不到皇宫里来,而在他高枕无忧地看他们打打杀杀这期间,指不定他的仇人全都死了呢。

    不过陈靖更倾向于严卿是故意唬他的,因为他在信中诚恳地建议将潭州的兵力抽出一半派去燕郡,以防东亭突袭。

    读到此处,陈靖不由冷笑一声,别说一半,就是一千,他也不出,潭州是实实在在他陈靖的地盘,怎是说调兵就调的,他还未完全放下对严卿的怀疑,严卿请他将潭州的兵调去,北面打了胜仗,再一齐来打他怎么办?

    客观地分析,严卿的建议确实可行,边疆有难,且十分危急,从它处调兵实在耗费时间,最方便的自然是与燕郡相邻的潭州,就是贺兰艺真有野心,听闻派兵的消息,也暂时不会冒险往前了。

    想必贺兰艺摸准了他的脾性和大楚内部各势力复杂的关系,料到他定不会轻易派他自己的人上战场上去,才如此猖狂,竟生出吞并大楚疆域这等异想天开的事情来。

    所以严卿在信中提到教他站在国家角度,暂时抛弃个人恩怨,为大局考虑,万万要保住燕郡,现大楚本就政局不稳,各方蠢蠢欲动,一旦燕郡被东亭占有,定会战火纷飞,后果不堪设想。

    严卿句句发自肺腑,可陈靖终究是个有私心、个人利益大过一切的小人,严卿的话他怎会听。

    不仅如此,陈靖还因此怀疑起来严卿究竟有没有勾结外敌、倒向东亭。

    按照孟廷邺说的,严卿来信说的全是那天孟廷邺与他分析的——除了对东亭夸张的描述之外,严卿果真将史文玉写信试探贺兰艺的消息报了上来。

    孟廷邺分析无误的话,算是坐实了他的嫌疑,可严卿在信里明确地提到这个消息是从陈谦润那里得来的,不是直接从贺兰艺那里来的。

    这究竟是陈谦润和严卿一起来算计潭州的兵力的?还是孟廷邺偷偷给严卿通了信,不止严卿,连他孟廷邺都与东亭站到一块去了。

    陈靖想不明白,可教他更不明白的是该怎怎样回复严卿,严卿在信里请示该怎么处理史文玉试探贺兰艺这件事。若是调兵拒绝,史文玉这事就不便再拒绝了,否则严卿面上不说,定是对他有意见了,以后不再听他的话了也指不定。

    严卿教陈靖拿主意,他根本无从下手,他能有什么好法子,无论羌可达和史文玉合作,还是羌可达和贺兰艺合作,都是对付大楚的,有陈谦润在前头挡着,与他有何干系,即便陈谦润没能从北疆活着回来,那也是过段时间的事,陈谦润不至于仗还没打就挂了,无论怎样也能抵挡一阵敌方的进攻。

    事不关己,所以陈靖思来想去,一个法子也没想出来,倒是想出一连串的问号,陈谦润都知道贺兰艺整装待发来大楚了,他竟还坐得住,北疆没一点他的动静,要是真需要援兵,他自己为何不来信说呢,而是教关系与他并不怎么好的严卿来说。

    看来严卿撒谎了,或许史文玉写信的消息就是从贺兰艺那里得来的,而非陈谦润。严卿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就是在打潭州的主意,他和贺兰艺或许真的暗中谋划了些什么,会是什么呢?

    燕郡。这个念头一出,陈靖吓了一跳,随即渐渐冷静下来,即便他有此心,也实在冒险,先不说燕郡还有个陈谦润,眼下他不是还没答应陈靖的建议么,那么他就只是想,而暂时是得不到的。

    陈靖最后还是没想出来该怎样回给严卿,而他身边唯一可靠的孟廷邺,他不打算问了,倘若他和严卿二人早就暗通东亭,这不就是找敌人商议事情,将自己想的全盘托出么?

    可即便他们二人确实别有居心,陈靖也暂时奈何不了他,他是大楚天子,自可找个罪名下旨处置任何人,但因此牵扯到的各方势力、产生的连环效应是他当前还承受不起的。

    陈靖又独自思考了两日,期间孟廷邺独身来见过他一回,说的都是朝堂文武百官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以防其中有不怀好意的,可提前防备,这是陈靖私下交给孟廷邺去办的,孟廷邺会按照惯例每隔几日来汇报近况。

    或许是孟廷邺与以往相比并无一点异常,让陈靖觉得可以拿严卿的信,试他一试,正他准备由此质问孟廷邺时,严卿的、史文玉写给贺兰艺的,两封信一起被偷了。

    陈靖差些被气昏过去,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偷到他头上去,一边又只能生个闷气,这事断不可外传,陈靖平息怒火,将此事暗中交给北镇抚司调查去了。

    *

    贺兰艺在给严卿的二次回信中才提到叫严卿许下绝不背叛东亭的承诺,并将他们私下联系能证明他与东亭暗通图谋不轨的所有信件,一同交到上原陈靖的手中,确保陈靖收到后,他才会依照约定南下入楚。

    除此之外,他还要叫严卿现写一封亲口承认通敌罪名的认罪书一同交到上原去。

    严卿叹道,贺兰艺果真是个狡猾的人,他不逼迫严卿,而是教严卿自己选择,若是不写,只能说明时机尚不成熟,那么往后再找机会,他贺兰艺绝不会因此对他严卿有任何带有偏见的看法和意见。

    严卿想过很多种贺兰艺要拉下他下水、与他一起同归于尽的法子,但这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绕是严卿能谋善断,也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计策,且单他自己做决定不行,要同各方都商议好——那些证据在此时交到陈靖手中,是最好的时候么,由此带来的后果是他们能承受的住的么,且关系到严卿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北疆。

    贺兰艺这突然一击,教严卿不得不冒险请唐灿回去襄城,将此事传达给谢云鹤和谭舒,以及建胜的陈谦润和钟凝雪。

    回去容易回来难,唐灿也知道他这一走,淮宁所有的事全都落在严卿一个人肩上了,或许还要背上通敌的骂名。

    但为保险起见,他亲去传话是最稳妥,告别时,他同严卿说道:“一有机会,我便回来。”

    严卿摇头道:“守住襄城就好。”

    唐灿玩笑道:“我虽帮不上大忙,好歹是一个自己人,多一个自己人,将军会踏实些。”

    严卿不多争辩,只扬起胳膊,一挥手,道:“走吧!”

    *

    自知道陈谦润去了北疆,羌可达是寝食难安。

    严卿和北晋小打小闹的时候,他一点没怕过,可眼下陈谦润一下往北疆带了那么些人,大有要将东亭和北晋的失地全都收回的架势,假使他真的做到了,他羌可达和丹陵又该何去何从?

    他的盟友史文玉一直有做皇帝的野心,他们对付的要是现在大楚的天子陈靖,在没有东亭和北晋插手的情况下,有相当大胜算,可要是未来一日,东亭和北晋没了,那史文玉就纯属是痴心妄想了,除非整个大楚都乱起来,各方只维护自己的利益,都去争夺皇位,势力分散开来,才有胜的可能。

    又或者北晋先没,东亭还在,那么丹陵要想长久地活下去,放弃史文玉,转而同贺兰艺合作也不失为良策。

    贺兰艺可比史文玉脑子好使太多了。

    不过目前北疆毫无动静,各方都是怎样想的,谁也摸不准,所以不好轻易出手。

    但在淮郡的红阳给他上报了一个十分重要地信报——史文玉给贺兰艺写信了。

    并不知从何处将那信的原件一同给他寄到了丹陵。

    将信看过一遍后,羌可达怒从心上起,天地良心,他从未与贺兰艺联系过,即便他有过这个心思,但好聚好散的道理他是懂的,断不会办出两面三刀的事情来。

    是红阳的话教他冷静下来,红阳说,面上看是史文玉怀疑丹陵要抛下他,找贺兰艺合作去,才向东亭写了这封信。

    不过贺兰艺左右为难,哪一方都不想得罪,便将这件事推给了他的盟友严卿,严卿也是不想得罪人,又将这封信送到了上原陈靖的手中,请他来拿主意。

    但仔细来想,或许是陈靖,也或者是孟廷邺建议陈靖自导自演的一出,此举真正用意是陈靖要严卿之手除掉史文玉。

    国主要是信了这封信是史文玉写的,抛下他这个盟友,单是史文玉自己,能撑得多久?

    另则,这封信怎么就跑到了陈靖手中,严卿要汇报事便汇报事,怎会连带信的原件也一同寄到上原去了,贺兰艺又是为何将原件寄给严卿的?

    全是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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