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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九十四无赖小太妹

    仓体:MJ醒了过来,环顾四周。这里,几乎是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一扇门,并无窗。说几乎,是因为这头顶之上,有那么一个小圆洞,正透着一点天光。天花板是极高的,那个小圆洞就像是一个圆锥体的尖,直插上去。一时半会,MJ判断不出这究竟是在地下,还是在地上。但至少可以肯定,现在仍是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斯黛拉,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空旷的四壁中回响了一会。MJ有一瞬间的恍惚,这难道是青龙?不对啊。她甩了甩头,开始恢复了一点记忆。

    今天是周末,自己答应了桀欧去詹邶见他的父亲。若不出意外,这将会是两人的最后一面。眼看着,她坐着区桀睿派来接自己的商务车,从跨海大桥上下来,驶入了詹邶的地界。一旦跨过了这道界限,MJ那超乎自然的感知系统,就再度开始了警铃大作。这是她第三次进入詹邶。可她还没顾得上如何多想,车子继续驶入了一个地下通道。在行进到通道一半的位置,突然她感到车身一震,碾到了地上一片人为撒落的铁蒺藜。车胎随即就被扎破,车子被逼停了下来。有人迅速投掷出了一枚烟雾弹,由于车窗并未锁紧,顿时呛着了车内的司机和MJ。

    当MJ还叫董星允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天,他们一家所乘坐的车子,也同样发生了一起车祸。眼前的场面,正强烈地刺激着潜藏在MJ脑海中深处的记忆。一时间,她仿佛穿越了时空,不断地闪回到当年的车祸现场。耳边有人在喊她:“斯黛拉,斯黛拉。“

    ”妈咪!“她开始感到晕眩,手脚不听使唤。跟着,有人打开了车后面一排的门,将MJ从车内拉了出来。她想定睛去看,只见是一个光头邪煞,带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光头邪煞在一片白色烟雾的掩护下,拉着她,闪入了位于地道中间的一个小门。MJ想挣扎,却因为创伤后遗症的场景闪回,感到四肢有些无力,嘴里说:”你是谁。。。“

    在门后,则是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有一辆超市的手推车停在那里。接下去,光头邪煞朝着自己的面上喷了点东西。在失去意识前,MJ依稀地感到对方将自己放进了那辆手推车,像是在购物一般,在通道里推着她往前跑。周围渐黑,她也最终没了知觉。等醒来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等她的眼睛,稍微地适应了一些,MJ发现,角落里摆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小桌,和一张小凳。离开一段距离,墙上还装有一只不锈钢的马桶。另有一只水龙头,可以洗洗手。她眉头一皱,因为这样的配置自己见过,是在赤枫的拘留所。早年,在她离家出走,露宿街头,嗑药发疯的那些年里,没有少进出过赤枫的警局。然而,这就意味着,自己被囚禁了。对方会是谁呢?

    如果桀欧得知她被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会在第一时间内,出动所有的黑衣人疯狂地搜城。只要自己耐心一点,是总能获救的。想明白了她眼前的处境,MJ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走到了床边,摸了摸床单,发现还算干净,也就索性把心一横,躺平了事。

    而在仓体的另一边,有一间监控室。看着里面这一切的,恰是司徒。她拿着手中的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掌心,道:“不愧是你啊。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睡得着。”

    黄金塔的第八十层:区桀睿左等右等,不见手下汇报MJ抵达的消息,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在出发之前通过一次电话,兴许是因为堵车。可又过了半小时,八公子终于憋不住了,去打MJ的手机,发现她已经关机。他急忙再联络司机,对方竟然也失联了。这下子,他可不淡定了。

    ”阿苍!“区桀睿通过通话系统,在呼叫着自己最信得过的手下,发现也找不到人。他的心头顿感一阵不妙,心在胸腔里“突突突”地狂跳。就在此时,门铃响,他按锁开门。进来的,恰是司徒。

    “司徒,你来找我干什么?”区桀睿有一秒的惊慌失措,莫不是父亲已经。。。然而,司徒开口道:“八公子莫慌,老板他没事。约翰逊小姐,也‘暂时’没事。”一听到这后半句,区桀睿炸开了,质问道:“你什么意思?MJ怎么啦?她在哪?“

    于是,司徒走到他的控制台前,用眼神询问:她可以动吗?区桀睿让开。司徒跟着一通操作,调出了仓体的实时监控。画面里,一角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虽然镜头有些模糊,但仍旧可以看出那是MJ。“MJ!司徒,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又是哪里?“区桀睿简直是气急攻心,连珠炮式地发问,“她要有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

    司徒早已猜到他必然是此等反应,双手做了个手势,说:“八公子,请冷静。约翰逊小姐不会有事的,是老板想和她再赌一局,担心她不肯答应,就决定先给她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几天?你们还打算把她一直关下去?!给我让开!“区桀睿一听,用力地推开司徒,想从监控上辨别出囚禁MJ的具体位置。

    司徒却淡然且冷酷地说:”没用的,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是你父亲专门用来干些‘特别’事的场所。你也清楚,他那么爱你,从不让你参与进来。“区桀睿不禁大吼一声,”你们疯啦!“司徒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是自己疯了。可疯的不是我,而是你父亲。”“我不信,我这就下去找他!”八公子打开了门,径直冲了出去。

    仓体:四周很静,绑架自己的人依然没有出现。感到有些无聊的MJ还真是昏昏欲睡,堕入了记忆的缝隙里。有男人的声音,在呼唤着:“恬娜,斯黛拉。“

    此刻,自己的视角是颠倒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身边。六岁的她翻转了一圈,落在了车顶,自己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崭新的卡布娃娃。等小董星允定睛看清,呼喊自己的正是父亲董佑康。他带着保险带,虽然面上有些血迹,却还活着。父亲对她说:”斯黛拉,你快爬出去,看看妈咪有没有事。“

    小董星允听了,从大开着的已经变形的门中爬了出去。她看见那一抹粉红色飞出去老远,这是她妈咪最爱穿的颜色。小董星允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乱跳,一步一步地朝那抹粉红色走了过去。“妈咪。”她蹲下了身子,推了推妈咪的身体。可是,妈咪并没有动,而自己的手上却沾上了一点鲜红,是血!

    “啊!”从沉浸式的回忆中惊醒,MJ睁开了双眼,发现四围已经变黑了。仓体的顶棚上,装有几盏灯,由外面负责监控的人控制明暗,现在比较昏暗。她从床上起来,跑去圆锥尖的底下察看,发现头顶依稀是一片星光。看来自己被绑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是,桀欧怎么还没有找到这里?

    黄金塔下:区桀睿不是没找,而是拼命地在找。他的父亲不见了,连同几个得力的心腹一起“消失”了。其他人,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没见过,要么就三缄其口。在詹邶,他这个八公子的话,也不是句句管用的。

    阿苍总算是办事回来了。是区桀睿忘了,自己早上派他去了趟离岛。可眼下,八公子已成了惊弓之鸟,除了自己的人,其他的谁也信不过。看司徒那副鬼样子,料想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特意设了个圈套给自己钻,去把MJ给诓到詹邶来。连MJ自己也说,她与詹邶的天地不合,一踏进来总没好事。区桀睿简直是恨呢,如今他也成了这谎计中的一环。事后,如果还有事后,MJ还会理自己吗?

    阿苍出去探查了一圈,回来向他报告:“我让交通警调出了相关道路的监控,他们的车最后出现在画面里,是下了跨海大桥。但那之后,有一小段路是监控盲区,中间还有一个地下通道。他们的车在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去现场走了一圈,只发现了这个。“说着,阿苍拿出一枚捡回来的铁蒺藜,”是拿来设置路障用的。“区桀睿气得直想骂人,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阿苍见他那副濒临失控的模样,于是劝道:“八公子,你先别心急。你想想,如果这是老板和司徒的主意,那是不可能被你给轻易找到的。但我们往好处看。。。“区桀睿:“这事还会有好处?!”可他也就只吼了一句。阿苍说得对,自己先不能慌,才能救出MJ。所以,他示意阿苍继续说。阿苍:“约翰逊小姐在他们的手里,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他们又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财,要的无非是和她赌上一局。我们也不能把动静闹得太大,你不想把四大家族的人给卷进来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区桀睿沉思了片刻,道:“今天是周六,大家都知道,她是来詹邶见我父亲最后一面的。看来,至少在周一上班之前,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失踪。”想到这里,他对阿苍说:“那我们还是先回上面的监控室,看看情况怎么样。”

    仓体:此时,MJ转了几个圈,打了会坐,睡了会觉,感觉有点饿了。这囚禁室里唯一还算人道的地方,是马桶装在一个监控的死角。她也就不再为难自己,该干嘛干嘛。

    MJ在单人床上躺着躺着,就笑了起来。那道门终于开了,进来的正是赌王,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心腹。MJ横了对方一眼,欧奥廷说是灯枯油尽,可今天看起来好像气色还行,莫不是骗我的?赌王道:“你还笑得出来?”MJ依然躺着没动,又开始大笑。她好像发现了这世上了不得的笑话,直笑到肚子疼,在床上直打滚。不过现在嘛,外加有点饿。

    赌王其中的一个心腹看不下去了,对MJ吼道:“你别太放肆了!”她捧着肚子,坐了起来,嗤笑对方:“怎么?堂堂赌王,有钱有势,再加上有那么多个大男人围着,还要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将我给骗过来。我笑笑不可以吗?你有本事欺负实力相当的人去。别狗仗人势!”心腹甲:“你骂谁是狗呢!”MJ:“我骂你怎么了?你不正叫得欢吗?”在这种环境里,MJ突然变身成了在赤枫街头流浪的小太妹,谁怕谁!

    这是她其中的一个人格。经过了连番的刺激,现在MJ恢复的可不止是记忆。精神分裂症,只是她长长的精神病史上曾经的一个诊断。檠曳那两年地狱般的日子,所造成的精神创伤,让她分裂出不少的人格。等养父母带她去赤枫生活后,她又有几年的嗑药史,基本上是处于一种相当“支离破碎”的状态。而在18岁重生的那一天,这些所分裂出的人格,连带着多年的记忆,好像一股脑被“清空”了。再之后,MJ宛如被格式化后重启的计算机,需要重装系统。她花了多年,返回学校学习知识,但是在她的里面,是感到缺失的。可如今,情况反了过来,这些被“清空”的人格,正在逐渐的苏醒和回归。令她一时之间,有些“过载”。

    眼下,化身小太妹的MJ就是算准了,对方不敢动手。赌王还一本正经地站着呢。开口说着脏话,她跟着蜷起了自己的一条腿,坐在床上晃着另一条,神情和姿态简直像个小流氓,出言不逊道:“赌王大人,你大动干戈地把我绑架到此,到底想干什么啊?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黄金塔的第八十层:所幸,区桀睿和阿苍还能看得见仓体里的实时监控。阿苍观察着MJ,感到有点奇怪,说:“八公子,你觉不觉得约翰逊小姐好像变了一个?她见到老板也不起来,完全是一副耍无赖的腔调。”她的这一面,区桀睿委实没有见过。他其实并不知道,MJ的的确确是个疯子,至少曾经是。这人格分裂,躁郁症,情感缺失,什么样的临床诊断都有过,全是记录在档的。她还在童年时,就遭遇悲惨,为了生存,察言观色,抢食演戏,人格尚未发育完整,就已四分五裂。就像她和何先生说的,她里面关着的怪兽们,眼看着就要挣脱牢笼了。

    仓体:赌王直说:“我想和你再赌一局。”小太妹:“赌完,是不是就可以放我走了?”赌王:“是。”小太妹回答得很干脆,“那好吧。还愣着嘛?咱们就开始吧!早开始,早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哎,对了,顺便再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过了片刻,仓体里的几个应急灯大亮,中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小舞台。赌王的心腹保镖把那张小桌子搬到了中间,而MJ坐着她的小凳子。心腹们给老板搬来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还给MJ带来了一包三明治和一瓶矿泉水。小太妹好不客气地吃喝起来,并且故意吃相难看,在恶心他们。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呸!”故意朝那名心腹吐了口口水。“你!”但显然心腹是受过教育的,并没被轻易给激怒。小太妹也不道歉,吃完,就将包装纸揉作了一团,继续朝对方的身上一扔,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垃圾桶。

    黄金塔的第八十层:到了晚餐的时间,区桀睿无心吃东西。阿苍也给他弄来了一份三明治。他们俩边啃着,边紧盯着屏幕,不敢有所放松。阿苍眼见画面里MJ的行为举止是越来越离谱了,道:“八公子,约翰逊小姐有点不对劲啊。“区桀睿反而平静了不少,寻思着:“她应该是想激怒他们。”

    仓体:小太妹蹲在凳子上,活脱脱的一个市井无赖上身,说:“怎么样,老头儿,咱们玩什么?”连她的口音都有些变了。赌王于是道:“我们上次赌牌,你还很守规矩,对我用的是尊称。”

    小太妹:“哎,她是她,我是我。”闻言,赌王不禁一愣,也瞧出了此刻的MJ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位,有本质上的不同,就问:“那你是谁?”小太妹:“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说着,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一会儿是个尖尖的童音,一会儿是个妖媚的女声,再一会则声线变粗,直接换了个中年男人的魂魄出来。

    她这下子,把赌王他们真的给吓到了。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纷纷面面相觑。对面的MJ再度切换回刚才的小无赖口吻,道:“怎么样?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个疯子啊?”赌王被惊得从座位上“刷”地立起,问:“那当日和我赌□□的那位呢?”小太妹摸着自己的鼻子,撇了撇嘴,回答道:“你已经见不着她了,因为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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