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作祟

    新柔的主意是,让宴娘把记得的船娘长相画下来,当然不是她画,而是由画师操刀,越像越好。

    宴娘在胖或瘦、有多瘦,高或矮、有多高,丹凤眼还是桃花眼、柳叶眉还是远山眉的连连询问下,绞尽了脑汁,努力回想,终于一幅图像在画师骄傲的表情下徐徐展开。

    新柔和宴娘忙凑上前去,端详着这幅由宴娘口述、画师主笔的船娘图。新柔打量着图上的女子,眉似远山,一双含情美目注视着画外人,不仅如此,还似乎能看到画中人若有似无的那一抹忧伤,画师很是自得:“瞧瞧这神态,整个苏州城,就没有能画出如此神韵的丹青高手。”

    新柔没理会他的自吹自擂,她更在意宴娘的评价:“怎么样,和你当年遇见之人相比,有几分相像?”

    宴娘有些沮丧:“也就六七分吧。”

    “什么?六七分?来,你说说,鼻子眼睛哪里不对劲,我接着改!”画师挽起袖子不服气。

    “不是哪一处的问题,是整体的感觉与神韵。这幅画没有画出她一半的美。”宴娘仿佛没有看见一旁憋红了脸的画师,继续刺激他道。

    “嗤,照你说,这人竟是个绝世美人儿了?我看哪,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是你在诓我。”

    新柔赶紧拿出银子,打发画师走人了。画像嘛,本来就不可能与真人一模一样,只要能让其他人感受到身旁何人长得像画中人,那就足够了。

    她再次对着这幅图,奇怪道:“我总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

    这时,房门被拍动,她问道:“谁呀?”

    “是我。”是楼嘉与。

    新柔忙卷起画卷,匆匆放到书架上,这才把书房的门打开,招呼楼嘉与进到屋内来。在送走画师之后,新柔让许娘子把楼嘉与叫到书房来着,

    她走到书桌后,递给楼嘉与一卷纸,说道:“把它贴在园子外和城中醒目之处吧。”

    楼嘉与展开一看,纸上清晰列着琴赛募集到的银子数量与开支数目及用途款项,详细又清楚。

    探询的目光看向新柔,新柔解释道:“上次被傅内监的人带走,他们给的理由是善银去向不明,虽说这只是他们胡诌出来的借口,却也提醒了我。募集到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总会有人质疑银子的去处,怀疑是不是我们中饱私囊,继而对慈幼园带来不利的影响。既然如此,我何不大大方方将银子的去处公开,本就未做亏心事,也不怕给众人看。”

    楼嘉与了然,同意新柔的做法。

    “还有,”新柔还有一事交代楼嘉与:“我们要寻一位学问好、人品也信得过的教书先生。”

    楼嘉与对新柔的话照单全收,正要转身按照小姐吩咐办事,只见宴娘正怔怔地看着他,他纳罕,新柔亦发现了宴娘的不对劲,问她:“宴娘,你这是怎么了?”

    宴娘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只简单说道:“没什么,刚才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楼嘉与和段宴娘并不对付,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多停留,走出了书房。

    新柔在书房中并无其他事要做,拿出刚才不欲让楼嘉与看到的画卷,交到宴娘手中,道:“这幅画卷先放在你那里。”

    宴娘接过画,自言自语道:“我大概真的是疯魔了,竟然觉得楼嘉与长得像那位船娘。”

    “什么?”新柔没听清宴娘说什么,

    宴娘摇摇头,含糊道没什么。可能真的是被那讨人厌的画师影响到了,看谁都像船娘。

    楼嘉与把几张告示贴出去后,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本来就依托琴赛在士人中有了知名度的慈幼园,此番坦然更让众人啧啧称赞,众人对慈幼园的信任水涨船高,甚至还有富贾豪绅主动上门捐银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话说邝旻那日怀揣着一颗被伤了的心回到府中,如果说往日他就像和煦暖阳,知晓了真相后的他,就像秋日落叶,精气神被抽干了似的。

    府中人看见自家公子这副模样,你瞧我我瞧你诧异得很。

    邝旻的小厮兼书童高唐悄悄凑到书房门口,探进去个脑袋,却险些被一本甩出来的书砸到,他吐了吐舌头关上房门,挥了挥袖子,让站在院子里不明所以瞧热闹的众仆役散了。至于他么,还是在这书房门口守着少爷吧,万一公子有啥吩咐自己又不在,怕是更会火上浇油。

    “小唐。”邝旻的声音闷闷传来,

    高唐忙不迭跑进书房,倒了一杯茶送到邝旻跟前,又开始为他磨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极了。

    邝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如此这般。高唐觑着公子的脸色,没敢退下,站在原地等候公子的下一句话,果然,话来了。

    “有一个姑娘,她欺骗了你,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说,这是不是代表,她...讨厌你?”

    高唐眼观鼻鼻观心,讨好笑道:“怎么会呢,人家也许有什么苦衷呢。何况,有多少人想结识公子您都寻不到门路,只要是正常人,谁会拒绝您的心意呢?”

    邝旻笑里夹杂着苦涩、不解、痛苦与悔意:“可这姑娘偏偏不是寻常人。”

    高唐品着,自家公子这是典型的爱而不得啊,他飞快转动脑筋,自从成为公子书童,他就秉持着公子舒坦就是我舒坦、公子的苦恼就是我的苦恼之宗旨,可谓忠心耿耿。以往的公子一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遇到最大的难关就是科考,哪里品尝过爱情这杯酒,他得帮帮公子啊。

    第一招,移情法。“公子,这天下的姑娘多的是,您何必非要念着她呢?”

    只收获了邝旻“你不懂”的眼神,不见效。

    第二招,发泄法。“这姑娘真是不识好歹,难道不认得公子是何等人物吗!公子放心,那姑娘此刻一定后悔着呢,肠子都悔青了!”

    邝旻不搭理他,此法失效。

    第三招,宽心法。“夫人和小姐前日说要去慈恩寺上香,公子趁此机会也可散散心,这些糟心事就都忘了。”

    可自家公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要想忘谈何容易。

    高唐拍拍脑袋,那就只剩最后一招了:编瞎话法。只要能让公子高兴,那他这个做仆人的,就尽到职责了。

    “公子,依我看,追求心仪的姑娘,只有一个法门。”高唐从未追过姑娘,但此刻为了公子,瞎话胡话硬着头皮也得说。

    邝旻果然有了些许精神,难得在仆从面前表现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受此激励,高唐继续瞎编:“那就是不要脸。”

    邝旻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能理解,毕竟他从小锦衣玉食,奴仆环绕,从来都是别人为了巴结他而不要脸,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高唐信誓旦旦:“没错,就是不要脸。为了抱得美人归,中间那些挫折都是小事,过眼云烟。而且,有一种姑娘,就是口是心非,她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是心里还有所期待。”

    邝旻半信半疑:“会是这样吗?照你所言...”

    高唐故意压低声音,拉长语调,营造追姑娘高手的形象:“按我说的做,公子就该忘记她骗你之事,继续在她面前出现,让她眼前都是您,过不多久,她的心里就会都是您了。”

    邝旻被说动,拍案而起:“就照你说的办!”绕过书案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派头,激动地说了一句话走出门去。

    高唐重复着公子刚才说的话,想到了什么,愣住了。

    公子刚才说的是:“如此一来,韦姑娘一定会接受我的。”韦姑娘...城中的韦姓姑娘,还不同寻常...莫非是赤阑侯府那位姑娘?

    高唐眼睛睁大,公子到底在干些什么呦?他忙着追上公子,这事儿,他得跟在公子身边。

    高唐不知道,他这一通信口胡诌给新柔带来的震撼。邝旻听进去了高唐的话,第二日就收拾好心情,以教书先生的身份出现在慈幼园中。

    韦新柔当日午间才从赤阑侯府去往慈幼园,和楼嘉与走到后园,闻得孩童朗朗的读书声,二人诧异地相视一眼。这园中的保母们都从没念过书,那会是谁在那儿呢?莫不成是段宴娘?

    逐渐走近,孩子们读书的声音也渐大。书斋的几扇窗户开着,孩子们坐得笔直,手中还拿着书,有模有样。

    被窗棂隔着,依稀能看到一袭清浅白袍在孩子们的座位间缓缓走动,以及一道沉稳男声在引领着孩子们的童声。

    这声音...新柔不敢相信,明明那日已经挑明了身份,也让邝旻知道自己对他无意,他怎么又来了?

    楼嘉与也听出了是邝旻,他低头看了看身侧明显不安的姑娘,挑了挑眉:“呦,小姐这是找好了教书先生,还是...教书先生自己上门了?”

    新柔正烦躁,听了楼嘉与的阴阳怪气更添了几丝心气不顺。

    正巧书斋的读书声停歇下来,邝旻看到新柔站在门外,告诉孩子们先休息,然后便兴冲冲走到书斋外新柔和楼嘉与站立的地方走来,行礼道:“韦姑娘。”

    楼嘉与知道新柔对邝旻没有儿女之情,早就抱起了臂以一种“看你要干嘛”的心态看戏,没成想邝旻唤新柔“韦姑娘”。

    这是什么情况?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什么时候告诉他的?她为何要告诉他?所以...邝旻知道了他们之间曾经存在的婚约?新柔选择了告知,是不是意味着她对这份婚约还有留恋?

    不是,新柔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楼嘉与此刻的淡定早就了无踪迹,恨不得马上掰过新柔的肩,问个清楚。邝旻来这里,是不是意味着,她不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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