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三人

    新柔心情沉重,脚步也沉重地走回侯府,不出意料地看到神色紧张等在房中的乐怡,她看到新柔之后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才回来...”

    “父亲和母亲进城了没有?”

    “早就进城了,现下应该在官员们的接风宴上。小姐,您再晚回来一些,怕是就能在府门口和老爷夫人相遇了。”

    “乐怡,你真是越来越爱开玩笑了。”新柔干巴巴说道,连忙让乐怡把准备好的、符合父母眼中大家闺秀装扮的衣服拿出来,帮她换上。

    乐怡上前帮新柔更衣,鼻子动了动,闻到新柔身上的香烛烟火气息,不解:“小姐,你不是去找楼嘉与了,怎么一身香烛味道?”

    新柔一边伸手配合乐怡的动作,一边说道:“楼嘉与...家中出了一些变故,怪不得最近看不见他。还有,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你过些时日看见他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呛他了。”

    乐怡看着新柔的神色,猜到了些许,点头应下了。

    这时,有小丫环疾步走过来,屈膝对新柔行礼,然后说道:“柳嬷嬷让小姐去前厅呢,老爷夫人就要到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丫环退了下去。

    好在衣服已经换好,新柔照照镜子,乐怡趁此机会又给新柔头上插了一根簪钗,新柔这次也没有拒绝,毕竟在父母看来,自家女儿练武从军已经没有可能了,那就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贵女吧。

    所以,她要按照父母眼中名门贵女的打扮装饰自己。

    她正要去前厅,眼光扫到放在桌子上的匣子,拍了拍脑袋,怎么把一路抱着回来的它给忘记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琴谱,琴谱保存得很好,一看就知楼母很爱惜这本书。她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把琴谱放回匣子里,等到事情稍微少了一些就拿起来看,新柔默默对着琴匣说。

    “小姐,该走了。”乐怡催促道。

    新柔连忙把琴匣放在柜子中,向前厅赶去,恭候父亲母亲的到来。

    前厅中除了新柔主仆二人,只有柳嬷嬷在。毕竟祖父身为赤阑侯,也是在宴请之列的。新柔百无聊赖,撑着腮坐在那里一会儿想想楼嘉与,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家里好不好,有没有从悲痛的情绪中走出来;一会儿又想想慈幼园的事情,私塾先生的事儿得提上日程了;还有段宴娘,也不知道她找人的事情有没有一丝头绪出来。

    她想一会儿,叹一口气,不知不觉连连叹了好几口气。

    “小姐。”

    “嗯?”新柔下意识应声,从纷乱思绪中抬起头来,只见柳嬷嬷一脸不认可地表情望着自己,

    “小姐纵使不喜父母约束,在今日一家重逢的日子,也不该愁眉苦脸。”

    “嬷嬷,我不是因为这事儿烦心,实不相瞒,是有其他事让我忧心呢。”新柔打理慈幼园这段时日,跟孩子们一起玩闹,嘴巴也变甜了。

    柳嬷嬷狐疑地看了新柔一眼,也不知道相不相信,没再说话。

    新柔正打算继续回到她的深思中,却看见乐怡正神色紧张地揪着手,便悄悄仰身,用手挡着脸,问道:“你那么紧张作甚?”

    乐怡抬起眼,见柳嬷嬷全副注意力都在府门口的动静上,也小声答道:“小姐,我害怕慈幼园的事被老爷夫人知道...”

    “嘘...”新柔打断了乐怡接下来的话:“别乱说话,小心被听到。”

    就在主仆俩小声“密谋”的当下,终于有先行回来的侍卫回报道:“宴席散了,侯爷和老爷车驾向府中来了。”

    柳嬷嬷点点头,挺直腰背,再次检查了从府门直到前厅这一路丫鬟小厮的状态、地面的整洁程度、花盆是否摆放到位,细致程度让新柔叹为观止,她不禁想到,如果能让柳嬷嬷去管理慈幼园该有多好...当然,只是想想。

    宴请的地点距离赤阑侯府不远,在新柔看来没有过去几炷香的时间,就又有侍卫回报车驾马上就要到了。

    乐怡马上扶着新柔走到府门口。虽然天色已晚,夜幕已至,府门口早已挂好了灯笼,还有下人举着灯笼,一路上亮眼得很。远远地,便能看见一队人马乌压压像这边行来,新柔站直了身子,面上已经摆好了表情。

    距离渐近...渐近,近到看清了一队侍卫之后,骑在马背上的祖父与父亲的脸。

    新柔迈下台阶,待到祖父和父亲纷纷停下坐下的马匹,将马鞭交给侍卫、翻身下马后,便依次给祖父和父亲行了礼,口中道:“新柔给祖父、父亲请安。”

    韦庚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说道:“阿柔长高了,在江南可曾习惯?”新柔在父亲面前向来不敢撒谎,恭敬道:“习惯的,这里...很好。”

    韦庚点点头,不再看女儿,迈步跨入府门。新柔目送父亲的背影走进府中,韦庚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因为练武带兵的缘故,依然身形矫健、器宇轩昂,甚是有气势。新柔有时候会想,父亲年轻时也定然是一个美男子。新柔的眉眼颇似父亲,但是在新柔脸上,就少了几分阳刚,多了几分妩媚,恰到好处。

    新柔没有挪步,走到马车面前,低声道:“母亲。”

    车帘从内被掀开,一个眉目颇有几分英气的中年女子露出面庞,这就是韦新柔的母亲郁希君郁夫人,因着曾在战场上上阵杀敌,虽然穿着便装,郁希君英姿飒爽的劲头依然不掩。

    看到新柔,郁希君的神色也并没有变化,眼神在女儿脸上身上逡巡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她像检阅军中将士一般,目光从新柔移到身后的乐怡,然后,她看到了久未见到的柳嬷嬷,神色这才变得有了几分欣喜与激动,唤道:“柳嬷嬷。”

    柳嬷嬷的反应和郁夫人差不多,或者说,更激动一些,都抹起眼泪了。听到夫人唤她,忙上前行礼道:“夫人,老奴终于又见到您了。”

    郁夫人一把握住柳嬷嬷的手,眼泪也潸潸留下,道:“希君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见你,柳嬷嬷你身子还好吗?”

    柳嬷嬷说不出话,用点头来作答。郁夫人擦擦眼泪,手握紧柳嬷嬷,让她扶着自己的下轿。

    新柔对此并不惊讶,她知道,她在父亲和母亲心中从来都不是排在第一位的,甚至也不是第二位或第三位。他们面前有家国、有主仆情怀,可是对于女儿,却似乎并不那么在意。

    看着母亲握着柳嬷嬷的手、经过新柔身边不做停留地走进了侯府,新柔耸耸肩,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待到父亲和母亲正式在前厅落座,新柔又上前依次奉茶、行礼、请安,一套流程下来,一家人相见的程序才算终于走完。

    祖父以困乏为由,让他们一家三口在正厅聊聊。柳嬷嬷也把其他侍卫和婢女遣散。是以,现下的正厅,只有韦新柔一家三口并柳嬷嬷和乐怡。

    安静了片刻,还是父亲率先发话:“阿柔,我们此行来江南,是有要务在身,恐怕陪不了你很长时间,你在府中要听话。”

    新柔乖巧状应下。从小,他们就没陪在她身边很长时间,她都习惯了。

    父亲没什么其余的话要交代,自顾饮茶。该母亲说话了,新柔把目光投向母亲,母亲开口便是:“柳嬷嬷,新柔在苏州这段时日,都做了些什么?”

    新柔的心提到嗓子眼,强迫自己不去看柳嬷嬷的神色,而是低下头,竖起耳朵听柳嬷嬷怎么说。

    好在柳嬷嬷说的都是小雅转述的,而小雅,已经是自己人了。

    不过,总是出府这一点,却是怎么也避不开的。

    果然,郁夫人眉头皱起,严厉的语气问新柔:“你总出府做些什么?”

    新柔怎么可能说自己出府做什么,所以她选择避而不谈这个话题,而是说:“有侍卫陪同的,母亲不必担心。”

    “真的?”郁夫人问道,不过却是问柳嬷嬷。

    柳嬷嬷予以证实:“的确如此,有个叫楼嘉与的侍卫,是负责陪同小姐出门的。”

    “楼嘉与?”郁夫人重复这个名字:“这人为人行事可稳妥?”

    “看着机灵利落,据说还救过小姐。”柳嬷嬷对郁夫人没有丝毫欺瞒。

    新柔闭上眼,糟糕,刚才只顾着躲避出府做什么的话题,却让母亲知道自己曾偷溜出府的事情。

    郁夫人苛责的眼神落在新柔身上,沉甸甸的,这回连父亲也惊讶:“被混混袭击?”

    新柔连忙把前因后果以及楼嘉与出手相救这件事向父母说了一遍,然后再三保证道:“从那以后,我出府就总是带着侍卫了,你们放心,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情了。”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本来不默契的夫妻此刻在女儿这件事上突然有了那么一丝默契,韦庚问道:“那个楼...侍卫在哪?把他叫过来。”

    “他家中有事,告假了。”新柔抢先说道。

    郁夫人盯着新柔:“这么巧?我们来了,他就告假了?韦新柔,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新柔委屈:“是真的告假了,不信你们问柳嬷嬷。”

    柳嬷嬷点头证实,有侍卫去过楼家,的确是家中有事,不能来侯府。

    郁夫人还是半信半疑,韦庚发话了:“既然如此,等他来了,叫他去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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