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

    “所以,你要回到京都,过上属于自己的皇子生活?”新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楼嘉与。

    楼嘉与站起身,背着光影站到院子中央,颀长的身影映在地上,

    “阿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知道我的身世,为此,我付出了多少心力。现下,终于知道了一切,我知道了我爹是谁,知道他不是故意抛弃我们母子,我的内心真的很纠结。”

    他激昂说完这些,却发现新柔看他的神色不对劲,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阿柔,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吓到了?”

    新柔却猛地抽回手,也站起身来与他对视:“楼嘉与,筹谋多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与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有关?”

    沉默,令新柔足以窒息的沉默。这沉默,代表着楼嘉与的肯定。

    “你都做了什么?”新柔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柔...”楼嘉与的声音发闷,似乎在极度压抑:“我知道不该骗你,可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

    “所以你故意接近我、获取我的信任,成为韦府侍卫,都是在等着获取对你有用的情报,对吗?”

    新柔被从刚刚两情相悦的喜悦中硬生生拖出,转入冰凉的冷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想再与他多说一个字,扭头想离开楼家,却被他紧紧锢在怀中:“阿柔,我承认,初时我的确花了许多心思在讨好你、获取你的信任与好感上,可是逐渐地,我是真的被你吸引,喜欢上你进而爱上你。”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央求:“阿柔,别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新柔注视着他,此刻的他眼中满是她,说着情话,她的心有一瞬间软下去,可下一瞬间却又不能让她原谅他所做的一切,推开他,新柔说道:“楼嘉与,如果两个人的相遇就是场骗局,你又该怎么让我相信,这场骗局中盛开的爱意?”

    可楼嘉与还是不放手,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此生唯一的救赎,他怎么能轻易放手,或许他也知道,一旦放手,新柔就会决绝离开,不再回头。

    新柔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下来:“楼嘉与,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

    “让我送你回去。”楼嘉与的头伏在新柔的肩膀上,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新柔拗不过他,同意了。

    两个人的身影洒在青石板路面上,不远不近,忽远忽近。有楼嘉与想靠近的犹豫,有新柔喜而转悲的疏远。一路上默默无言,直到侯府门口,守门的侍卫认出是小姐,忙打开门恭迎新柔。

    楼嘉与想拦下她,跟她说一句话,可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新柔默默走进侯府,在大门掩上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楼嘉与,

    两个人以后会怎样,谁都不知道。

    韦庚已经出乎意料地顺利完成了圣上交代的任务,可是在回京一事上,他亦有难处。

    毕竟当年霜妃假死事件,自己的夫人就是主谋。一旦圣上知道,霜妃不仅没有死,还给他诞下了皇子,必然会大发雷霆,雷霆怒火则势必会迁延到当年和霜妃假死有关的一切人身上。届时,韦家恐怕将会面临覆灭之灾。

    是以,韦庚还未向圣上禀告自己在苏州府的发现。身为韦家之主,他要在回京之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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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嬷嬷指着他,对郁夫人说道:“这就是楼嘉与了。”

    花厅中只有他们三人,其余的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

    郁夫人仔细打量着楼嘉与,那份眉眼总是让她想起一位故人。

    楼嘉与又何曾不是认真端详着对面这位中年妇人呢,她是娘亲的密友,也是帮助娘亲逃离牢笼的助手,她们之间的关系,久远又复杂。而且,她还是阿柔的母亲,楼嘉与面对着郁夫人,心绪亦是复杂的。

    “听说是你几次救了新柔?”郁夫人率先开口,是怀疑的口气,显然并不相信这么一个少年平白无故能与侯府小姐打上交道。

    楼嘉与简单答道:“是我。”并没有其他的话继续。

    “看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所图谋的,只是侯府侍卫之职,还是另有所求?”到底是老辣之人,郁夫人的话直接干脆又伤人,是上位者最常见的猜疑。

    楼嘉与没有说话。

    “小姐这段时日出府,都是你在护卫。说说吧,她都去了哪儿。”郁夫人不在意他的沉默,在郁夫人看来,楼嘉与不回应就说明他心中有鬼,这种人,是万万留不得的。

    楼嘉与依然不予回应。

    郁夫人淡淡一笑:“是个倔强性子。这一点,还真和新柔挺像。柳嬷嬷,教训教训他。”

    柳嬷嬷答应下来,正想走上前动用家刑,就听厅外传来力呵:“住手!”

    韦新柔匆匆跑进来,还是小雅看到柳嬷嬷招呼楼嘉与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娘亲把楼嘉与叫来此处单独问话。

    她没有回应楼嘉与炽热的视线,而是看着娘亲,说道:“母亲,您想问的,我都可以回答您,何必要同他过不去呢?”

    郁夫人看女儿如此袒护一个侍卫,再看看那侍卫毫不遮掩的眼神,还有什么不了解。她握紧身旁椅子的把手,身子探向前,语重心长:“阿柔,你是侯府的小姐,身份尊贵,放着那么多门当户对、前途似锦的儿郎不要,何必要在这么一个侍卫身上耽误工夫呢?”

    这话是当着楼嘉与的面说的,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新柔脑门浸出汗来,心想:母亲啊母亲,您现下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是知晓了,定会后悔今日之言论。

    她回头看向楼嘉与:“你先出去。”

    楼嘉与也不管郁夫人作何吩咐,答应了新柔的要求,便头也不回向外走去,俨然只把新柔当做这房中他唯一的主子。

    郁夫人恼极,指着他的背影道:“这样一个无礼、目中无人的人,你还袒护着他。韦新柔,你知不知道,邝家退婚的事在京中都传开了。你难道一意孤行,要成为贵女们的谈资吗?”

    新柔抬起头,坚定说道:“我不在乎门户,也不关注功名利禄,只要是我喜欢的,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市井小民,我都要与他在一起。母亲,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还请允许女儿自主择婿吧。”

    听了她的话,郁夫人险些喘不上气来。自主择婿,在平民女子中也许常见,但在侯门贵女中,哪个不是家族联姻,早早确定下门当户对的姻亲呢。

    “韦新柔!看来当时让你独自来苏州府,真是我做错了,看看你如今乖张大胆的性子,真不知随了谁!”郁夫人大怒。

    新柔双膝跪地,眼中盈满了泪水:“母亲,正是来了这里,见到了那么多鲜活有趣的人,我才从一个泥塑木偶重新活了过来,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梦想与渴望。我也想像母亲一般驰骋沙场、自由自在,追逐自我,而不是被困在内宅中,母亲,您为何不能理解女儿呢?”

    郁夫人听着女儿的话,陷入了无言。

    在郁夫人年轻的时候,她也是向往无拘无束的,曾经拉着好友一起骑马、玩乐。后来因父母之命嫁给韦庚,夫妻情感寥寥无多,但好在韦庚亦欣赏她的军事才华,让她得以在沙场施展,这一生,她才过得多姿多彩。

    可是,她不满足,她还想获得韦庚的爱,从另一个女人,也是自己的好友那里。方式就是向韦庚证明,自己养育了一个好女儿,她便将新柔困在家中,让新柔像大家闺秀一样读书写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做法,只是困住了女儿的个性,压抑了她的青春。

    郁夫人无奈,这么多年,竟是错了吗。

    她勉强道:“新柔,母亲当然希望你幸福,只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才更有可能做到。”

    “母亲,您这些年过得如何,女儿都看在眼里。若是您与父亲真的做到了举案齐眉,恐怕女儿也会更相信您的话。”新柔的话柔中带刚。

    柳嬷嬷忙上前打断:“小姐,不可乱语。”

    新柔意识到戳中了母亲的痛处,不禁也有些后悔,可是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疑问,父亲和母亲尚且过得不幸福,又怎能让她相信媒妁之言的婚姻呢?

    尤其是,她已经和楼嘉与两情相悦,昨晚更是已经互相剖白心迹,虽说楼嘉与的真实身份已经不是侍卫,而是皇子。现下已经变成了她的身份地位和楼嘉与不相称,但是她还是要对母亲说明,自己对于爱情、对于婚姻的真实想法。

    或许,不仅仅是婚姻,她的一番事业,也该让父亲和母亲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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