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娘

    新柔欲待晚间再看一下城外其他地方的待售宅院,第一天相看宅院的过程让她发现,想有十分契合、买来即可投入使用的宅院,难。

    也就是说,买来之后,很有可能需要再度予以改造,

    那么...新柔连忙让乐怡把自己的小金库捧来,之前想得有些简单,觉得挑选出合适的宅院之后就可以开始下一步骤,殊不知并非如此,哪有那么合丝合榫的。

    对匣内的金银珠宝估值一番后,新柔不甚乐观,凭借目前的财力,估计只够买下宅子,后续的改建、园内用人的花销等等,还需筹办。

    “小姐。”一个丫环进来一福身,

    是柳嬷嬷身边的一个大丫环,新柔忙让起身,心内紧张,不知又有什么事。

    “嬷嬷说,担心小姐烦闷无趣,特寻来苏州府有名的琴师教小姐抚琴,怡情解闷儿。”

    疫情解闷是假,少让新柔出府才是真吧,但纵使再不情愿,新柔面上亦不彰显,她站起身,面上欢喜非常,笑道:

    “那就多谢嬷嬷挂念了。不知这琴师几时到呀?”

    “明日她便来府上了,故此嬷嬷吩咐我来告知小姐做好准备。”

    她来侯府,我作甚准备...依然只敢腹诽。

    待得大丫环走出门外,新柔呼出一口气,看来到了这江南地界,柳嬷嬷是要把自己打造成当地贵女了?

    来日,新柔跟随丫环们的指引,亦步亦趋来到侯府花园的水榭处,

    回廊弯弯绕绕,依稀能够看到一袭淡色身影坐在水榭之中。

    新柔走进,与琴师双向行礼,复双双对坐于古琴前,

    琴师姓段名宴娘,看起来比新柔略长几岁,年纪在二十岁上下,面貌清雅淡然,配上一袭淡色衣裙,坐在这亭阁水榭之中,让人望之忘忧。

    宴娘似乎也被新柔的容貌倾倒,说道:“我出入这么多豪门贵宅,结识不少高门贵女,竟不知赤阑侯府还有小姐这等佳人。”

    新柔自小长在西南之地,身边除了乐怡之外,甚少见到同龄女子;来到苏州府之后,也几乎未参加过其他贵女的饮宴,是以,她虽然知道自己貌美,但到底有多美,还是缺乏一定概念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子当面品评她的容貌。

    新柔略有些羞意,弯弯唇角算是对这番夸赞的答谢,但实际上却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只是当其为客套夸张言论,宴娘的职责是传授琴艺于他人,若将对方夸赞得心花怒放,这学琴过程想必也会轻松愉快许多。

    二人本为相对而坐,新柔面前亦放着一把古琴;宴娘不动声色地将坐席向新柔的方向挪了挪,含笑晏晏:“小姐以往可曾学过琴?”

    新柔摇头:“未曾。”

    宴娘笑意更盛,涂了蔻丹的纤手轻抚琴弦:“我先为小姐抚一曲可好?”

    言罢,琴声如流水汨汨而出,音色清澈透亮,水榭下的池中游鱼似也感受到琴音的缥缈浩瀚,团团停留在水榭廊柱之下不再游动。

    一曲毕,新柔赞赏宴娘琴艺之高超,不过她总觉得,这琴音,似在何处听过...

    宴娘得了新柔的夸赞,喜不自胜,说道:“这练琴呢,首要的就是指法。我见小姐指若削玉,是天赐的古琴之才。”

    新柔低头抿嘴,也不知柳嬷嬷从哪找来的琴师,琴弹得好倒也罢了,说话怎么也如此...如此讨人喜欢,和她周身的淡雅之意,倒不相配了。

    怕新柔不信,宴娘补充道:“小姐切莫以为我在胡言,都是小姐您的资质之佳,故我也说出些肺腑之言。”

    新柔忍住笑意,伸手示意道:“那就请宴娘教我如何抚琴了。”

    宴娘见新柔没有怪罪或者恼怒之意,抚掌道:“韦小姐也是爽朗舒快之人,我宴娘就喜欢与您这种人相交,既然如此,我便倾我所能,教习您琴法。”

    见新柔拨弦动作不对,宴娘倾身上前,手指轻触新柔葱指,为她纠正指法,新柔未觉得有甚不对,满心投入到学琴之中,

    这也是新柔的特点,做何事,便要将其做好。

    虽然学琴并非出自自愿,但既然已花费时日去学,那便不能辜负这曼妙时光。

    是以,这日短短晌午,新柔学会了古琴的指法,对简单的弦音也有了初步了解,

    她好似懂得了,为何有人对这丝竹之声情有独钟。

    为了表示对宴娘教习的谢意,新柔亲自送其至侯府侧门,那里自有车马送宴娘回去。

    对于新柔这番盛情,宴娘开心极了,短短一路,竟像与新柔成了姐妹一般谈笑。

    待到宴娘搭乘的车马离去,新柔转身正待回房,却吓了一跳,

    只见楼嘉与抱着剑倚靠在墙上,看他视线,刚才也在望向宴娘车马离开的方向,只听他扬声说道:“淡衣素裙、轻妆浅饰却眉飞色舞、神色张扬...”他很是好奇:“刚刚那是谁啊?”

    新柔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心内很是不满,楼嘉与这个人,一上来就看人家姑娘穿了什么、是浓妆还是淡抹,连姑娘家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可见他之上心,

    明明也有一夜加之一个白间未见了,他却连问候都不问候自己一下,视若无睹、夸赞别的姑娘,还问她那姑娘姓甚名谁,真是...真是气死人了!难道,他喜欢那种类型的?竟是一见钟情了不成?

    楼嘉与收起斜倚靠墙的耍帅姿势,不紧不慢跟在新柔身后,说道:“小姐可是有闲情逸致抚琴作兴,可是苦了侍卫,这一上午跑前跑后寻找宅院。”

    新柔站住脚,明明不想再听他说话的,可是待得他的话传入耳中,又有一股子喜滋滋的暖流涌入,

    她看向楼嘉与,依然昂着头那种看:“然后呢?”

    楼嘉与重重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叠纸递给新柔,故意唉声叹气:“大小姐,城东西南几处适合的宅院情况,都在其中了,还请小姐查看。”

    新柔心内欢喜,却依然故意板着脸,接过纸,头也不回道:“做得不错,口头嘉奖一次。”

    楼嘉与看着新柔的背影,不知为何,见到新柔、与她说了这句话后,心中很是畅然,竟不舍得眼前的姑娘离开,总想再找出几句话留住她,

    心是这么想的,楼嘉与也是这么做的,他大踏步几步上前,拦在新柔面前,低头道:

    “还有一件事要求小姐。”

    楼嘉与将刚才手中抱着的剑送到新柔眼前,一腔诚恳:“这柄剑,是吕参将赠与的,可是...我不能将其带至家中,可否劳烦小姐,替我保管?”

    新柔接过这柄剑,拔剑出鞘,剑鞘厚重、剑身却轻薄如纸,映照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剑光,

    到底是将门之女,新柔识得出,这是一柄上好之剑,能够赠给楼嘉与,也能够窥得其对楼嘉与的看重。

    新柔应下,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母亲...身子好些了么?”

    楼嘉与面上不复笑意,沉重摇头,

    新柔心内也不好受,可又别的法子,只能宽慰道:“侯府有小药房,若是缺少什么药,只管去药房去拿,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允许的。”

    楼嘉与不语,简单谢过后,便离去了。

    新柔不想回房,步至水榭,自己的那把古琴还放在水榭中,她坐下抚了抚琴弦,让琴音消散在风中。

    她翻开楼嘉与给她的纸,上面十分详细地记下了不同宅院的售价、占地与位置,是楼嘉与的字迹,

    她起身站在亭柱旁,望着池中摆动尾巴、渴望投食的游鱼,楼嘉与没有把侯府侍卫的事情告诉他的母亲,是怕辜负了母亲对他的期待吧,

    那么,如果她把慈幼园尽快创建好、筹办强,楼嘉与身为“功臣”,他的母亲,会不会更开心一点?

    与此同时,楼嘉与也陷入思索,母亲的病迟迟不见好,他不想说出他在韦府之事告知母亲让她忧心,也不想直接询问母亲关于生父之事让母亲痛心,

    楼嘉与只想知道其人是谁,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者不看,这就够了。

    现在线头指向了新柔的母亲,想问出此事,要么自己北上,去京都见她;要么她南下,来到苏州府,

    短期内,楼嘉与看不到北上京都的可能,那么,怎么能让韦夫人来到苏州府呢?

    楼嘉与觉得头痛,此事,尚需好好筹谋。

    这日晚间,乐怡在伺候新柔更衣时,欣然说道:“请来的琴师姑娘技艺真好,就像那日我们在金泽楼时听到的那般好,我听着都沉醉其中了。”

    金泽楼?新柔如梦中人被惊醒,是了,怪不得再听宴娘的琴音时便觉熟悉,经过乐怡不经意提到才意识到,他们一行人从城北返回城内时,去金泽楼小坐了坐,当时,便能听到丝竹之音,和今日宴娘弹奏的曲子似乎是同一首。

    再见到段宴娘时,新柔向她提到了此事,宴娘以袖遮脸,笑个不停,

    新柔不解有何事值得这般欣喜,难不成是她谱的曲,是以能够在酒楼广泛流传,她被认可了故而开心?

    只见宴娘放下广袖,看着新柔道:“我笑与小姐有缘,那日,我就在金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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