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眼

    那小吏应声:“是啊,我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足智多谋的楼嘉与,竟也会落到这步田地。”

    原来,这小吏和楼嘉与是老熟人了。当年楼嘉与离开学堂后,便混迹在街头与赌坊,这小吏亦是如此,但是因为家中有些门道,便安排他进了官府。如今也算是故人重逢了。

    除了酒,小吏还带来了一些下酒菜,如果不是隔着一道狱门,大有与之推杯换盏之意。

    “张二呢?”楼嘉与饮下一口酒,酣畅淋漓。

    “他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已经被放回家去了。”小吏凑近他,饶有兴趣地打探:“所以我很好奇啊,你还犯了什么事?”

    “呵,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一些陈年旧事被翻出来罢了。”楼嘉与端起碗冲对方做碰杯状。

    小吏满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对了,你见过金泽楼掌柜吗?”楼嘉与随口问道。

    “那个琴痴?”

    “琴痴?”楼嘉与反问,倒是从未听过他还有这个癖好。

    “是啊,我也是听说来的,据说特别喜欢找人比试琴技。几年前他与高手康坤比试,落于下风输了之后,就很少见他露面了。”小吏斜眼觑他:“你打探他干嘛?”

    “嗨,我只是随口一问。喝酒喝酒。”楼嘉与打哈哈把这章揭过。

    **

    楼嘉与那边“随口”问着的人,现下正在赤阑侯府。

    “宴娘,你经常出入高门贵户,可知如何与官府打交道么?”

    “哦?小姐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段宴娘好奇,

    “咳...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嗯...一个朋友...”宴娘挑了挑眉,好生熟悉的开头:“你那朋友怎么了?”

    “我那个朋友想做一件善事,需获官府许可,可是她本人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面...”

    段宴娘单手支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新柔:“你...哦,你那个朋友,要做什么?小姐不说清楚些,我又该如何帮助你和你的朋友呢?”

    新柔没有踟蹰,请教宴娘这件事,昨夜她便已作出决定。既然要创办慈幼园,那么这件事便不会没有一个人知晓,身旁除了乐怡、楼嘉与等人,也需要其他人加入。何况日后慈幼园事业做大,需要的善款与日俱增,亦不免需向各处募集。既然如此,宴娘她经常出入世家大族,与外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向她询问一二,亦无不可。

    新柔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她想要收容城中无父无母的孤童,开设一处慈幼园。”

    “这是天大的善事哪,小姐何必吞吞吐吐呢。”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自己出面做很多事,不然定会被家人劝阻。所以...”

    “所以在去官府备案这件事情上,她犯了难。”宴娘听得明白。

    新柔点点头,就是这样。

    “这不算什么,我帮你就是。”宴娘爽利地说道,而后眼珠一转:“只是不知我帮了韦小姐,你又该如何回报我呢?”

    “如果宴娘真能助我办成此事,我自然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好好回报宴娘。”新柔起身向宴娘行了一礼。

    “小姐先别这么早言谢,何不听听我的要求?”

    新柔一笑,她还挺喜欢宴娘这个爽快性子的,有什么说什么,并不搞弯弯绕绕,她伸手示意宴娘:“好,我洗耳恭听。”

    “我要入股慈幼园。”宴娘眼也不眨地盯着新柔。

    这...新柔怀疑自己听错了,认真向宴娘确认:“慈幼园乃是行善事之机构,入不敷出恐怕是经常之事,入股只怕并无盈余可赚呀。”

    宴娘以手捂嘴咯咯笑道:“小姐把我段宴娘想成了什么人,这善事义举,只有小姐做得,我却做不得?”

    “而且,我既然入了股,那便也是慈幼园的一份子,去官府拿得那凭证也是顺理成章。只是不知小姐作为园主,是否同意?”宴娘侃侃而谈。

    此言...也甚是有理。新柔抱歉笑笑,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得了,这种话小姐不必拿来唬我。”宴娘冲新柔眨了眨眼,俏皮得很:“我帮小姐保守秘密就是。”

    想起还在监牢中“受苦”的楼嘉与,新柔提醒宴娘:“可要快些,我这边等不得呢。”

    宴娘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带着古琴离开了。

    乐怡看宴娘走远了,方走到水榭上,为新柔添置上茶水,有些担忧:“这段宴娘不过是个琴师,能有什么本事让官府出具凭证?”

    新柔望着水榭下悠悠的碧水,轻声道:“这可未必。她在多处官府内院走动,熟识不少官家内眷,而且宴娘生性热情,有她帮忙,此事一定会顺利解决的。”

    “若果真如此,小姐还有什么可愁的?”

    新柔把身子倚靠在画栋上,她是在牵挂楼嘉与,也不知道他在那地方,好不好。

    **

    几日后,几个牢房护卫“哐啷”打开楼嘉与的牢门,扯开嗓子喊道:“喂楼嘉与,出狱了。”

    楼嘉与伸了个懒腰,没睡醒似的:“这就出去了?”

    “呵,你还没待够是怎的?”一个侍卫招招手,示意他赶紧出来,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事儿。

    楼嘉与耸耸肩,跟着牢头走出去。

    这段路阴暗潮湿,不时有锁链的撞击声在耳畔敲响,那是久居牢房的犯人拖着镣铐扒在牢门上,用狼般饥饿的眼光艳羡地看着走出这牢狱之人。

    楼嘉与目光瞥到了这些动静,心底发出冷哼的声音。

    “留在这...留在这...”从阴暗处传来呓语声。

    楼嘉与听而不闻,他与他们不一样,是不一样的人。他们是生性阴暗的人,而他,是要向将他推入黑暗之人报仇。

    渐渐地,黑暗越来越稀薄,眼前出现小光点,继而是光斑,然后是那夺目的光亮,楼嘉与不自禁地抬起手挡在眼前,那光线太过炽热,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待得把手放下,那光线中站着一个女孩子,像只翩跹的蝴蝶,飞扬的袖摆好似阳光下的蝴蝶,而这只蝴蝶此刻,正向他而来。

    新柔奔至楼嘉与面前,看向他的脸,还好,没有受过酷刑的痕迹。再看向他的手,手腕上的铁锁链刺痛了她的眼,新柔厉声问旁边的牢头:“他的锁链怎的还在?”

    牢头不识得新柔身份,但观她通身气派也不敢小觑,赔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牢犯出狱,都要先签字画押,方可卸去镣铐。”

    楼嘉与低头看向新柔,虽然面容略有憔悴,但依然有精神安慰新柔:“我没事,莫担心我。官府之事已经解决了么?”

    新柔跟在楼嘉与身旁,看着他身上的狱服、镣铐和凌乱的头发,内疚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她,楼嘉与怎会有此牢狱之灾。

    一个袅娜的身影从旁边的阴影中走出,接过楼嘉与的话道:“楼公子也无需担心,事情都解决好了。”

    段宴娘...楼嘉与盯着她,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出现在新柔身边,到底有何居心。

    与此同时,段宴娘也在打量着楼嘉与,虽然在牢房中关了几日,但依然不掩周身气质,这个男人,有些意思。

    新柔早都已经走出老远,一回头看见这俩人站立在原地不动弹,旁边的牢头也像个木头般立在原地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莫名其妙:“喂,你们在干嘛?楼嘉与,快过来。”

    接收到新柔的召唤,楼嘉与整了整衣襟,好似那破牢服价值千金,昂起头,越过段宴娘走了过去。

    宴娘发誓她没听错,这男人走过去之后,还冷哼了一声。哼什么哼啊,她倒要看看,新柔最青睐的,是他还是她。

    这份别别扭扭一直延续到了回韦府的马车上,新柔坐在正中的座位,楼嘉与和段宴娘一边一个分坐在新柔两边。

    新柔拿过马车中早已备好的药箱,给楼嘉誉的手腕上药。他的手既要拿剑也要写字,不能受伤。

    楼嘉与感受到手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新柔软嫩的手不时轻轻触碰肌肤,心里酥酥麻麻的,他看向新柔,眼里满是蜜糖般的柔情却不自知。

    段宴娘抱臂看着楼嘉与,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也回赠了他一个“哼”,撇开头不看他,而是专心地看着新柔。

    “不知段琴师以何理由取得了官府的凭证?”马车上的氛围一触即发,楼嘉与率先发难。

    “这事,我干嘛要告诉你?”段宴娘鼻孔出气,不给楼嘉与正脸。

    “是啊,宴娘,你是如何拿到凭证的,我也很好奇呢。”新柔给楼嘉与包扎好了左手腕,轻轻拿过他的右手,一边观察伤势一边问道。

    楼嘉与一脸“她站在我这边”的骄傲与挑衅表情看向段宴娘,看到段宴娘气急,还火上浇油,撒娇般对新柔道:“嘶...有点痛。”

    新柔柳眉微微蹙起,低下头吹了吹手腕处的淤青处:“这样呢,好点了没有?”

    段宴娘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我要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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