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

    既是安排了御医前来,对顾承司的伤势,确切地说,今日弦应这一匕首是否有望加速顾承司的死亡,顾昭合必然是十分关心的。

    只是御医诊后的结果让他失望。

    只听御医问脉后禀道:“幸得这位常大夫妙手回春,医治得及时,王爷的伤势已无大碍。”

    闻此结果,顾昭合将目光从依旧“昏迷”的顾承司身上挪到恭敬立于一旁的常晏身上,面上笑意袅袅:“常大夫的医术之高明,朕早有耳闻,今日算是见识了,常大夫及时救下朕的五弟,朕必重赏。”

    常晏自然清楚这顾昭合是口蜜腹剑,不过既然都是演戏,他也乐得奉陪,遂还礼谦虚道:“皇上谬赞了,能给王爷问诊,是草民的荣幸,也是草民的本分,不敢邀赏。”

    “看来常大夫不仅医术高超,为人也是高风亮节啊。”

    顾昭合“称赞”,只是这话里带了多少把刀子,只有他自己清楚。

    毕竟……

    【看来这常晏是留不得了。】

    顾昭合这份阴狠心思被在床上假装昏迷的顾承司一字不落地听了下来,此人终究是忍不住要对常晏下手了。

    既已得知此一刀对顾承司死亡并无加速之效,顾昭合留着也没啥意思,遂假意叮嘱了几句后,便领着御医等一众人回宫了。

    待其走后,殿内只剩常晏和孟驰佑两人,常晏给顾承司服下一粒解药丸,不一会儿,顾承司身体沉乏重病之感便消失了,孟驰佑扶他坐起。

    顾承司目光率先落在常晏身上:“顾昭合已对你动了杀心,只怕就是这几日的事,咱们得提前安排。”

    闻此,常晏眉目微皱:“为何如此肯定?”

    顾承司不便透露自己会读心之术,只道:“这顾昭合巴不得本王立马命丧黄泉,经今晨一伤,他必然以为本王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却没想你及时赶回将本王从鬼门关拉回来,以他的心狠手辣,怎会继续留你给本王续命。”

    对这一点,常晏和孟驰佑皆不怀疑。

    “那接下来怎么办?”孟驰佑担心常晏的安危,问道。

    顾承司:“配合他演戏。”

    思索须臾,详细解释:“阿晏以此金蝉脱壳,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本王‘病逝’相关事宜。”

    要在顾昭合眼皮底下演一场假死的戏码,所有细节都必须推演筹谋,甚至包括替身尸体,都必须万无一失。

    随即又对孟驰佑吩咐:“这几日你亲自暗中保护阿晏,直至顾昭合的暗杀结束为止。”

    常晏虽武功亦不低,但为确保万无一失,暗中保护必不可少。

    得了王爷的安排,常晏和孟驰佑皆领命,再聊了些细节后,两人便先退下。

    老夫人及殿外一众女眷想进去探望也被拒绝,自然各自离去。

    直到晚膳过后,锦清栀正暗自高兴今夜终于可以睡一个美美的饱觉时,梨居苑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岑莹去开的门,回来禀报说是流光殿的人,只道王爷醒了,吩咐让小姐过去伺候。

    听闻是此,锦清栀明显感觉到自己脸颊猛一阵抽搐。

    “怎么又找我家小姐啊!”晴姝愤愤不平,“后院那么多女人,怎就赖上了我家小姐还是咋滴。”

    “这王爷……不会是喜欢上小姐了吧。”

    岑莹也觉着不对劲,她很小便在宁国公府做丫鬟,宁国公要是迷上了哪位妾室,便会夜夜召之侍寝。

    听这猜测,锦清栀脸绷得更厉害:“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她就是来替嫁的,乡野丫头一个,因与国公府的小姐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才被迫进了这王公贵族的府邸,但毕竟不是真的归宿,亦非她所喜所恋,所以千万不要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她不想喜欢上这病王爷,更不想成为这病王爷恋慕的对象。

    这种让人止不住猜测的关系,最好有都不要有。

    但,对于现在这种越发失控的局面,她必须有所作为。

    脑子飞速想策略,一会儿后,先是对晴姝吩咐:“晴姝你帮我制作几份翻牌,就刻后院那几个女人的名字,每人两份。”

    然后对岑莹:“岑莹你在贵胄人家待过,你帮我想想,若……若你刚刚所言为真,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真被病王爷看上了,你帮我想想法子,看如何可以避宠。”

    恰这时,苑里丫鬟阿彩来敲屋门,说等在大门外的人催促美人快些,王爷还等着。

    锦清栀点头,打发阿彩退下等她,明白此次是避不过了,于是再重点叮嘱了晴姝和岑莹几句后,便匆匆忙忙出门,命阿彩陪着往流光殿去了。

    到时,顾承司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脸色是重伤过后惯有的惨白,病恹之态比先前更重了许多。

    见到他这副模样,锦清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疼?并不算,毕竟自己入王府以来一切都只是为了圆替嫁之局而做戏,所以……应该是怜悯吧。

    高陌侍在殿内,见锦清栀来了,在王爷耳边悄言了几句,病王爷方才缓缓睁眸。

    锦清栀行近床前,微屈身作礼:“王爷。”

    顾承司因“伤病”而眸光无力,只微点头免了锦清栀的礼仪。

    这时,高陌将一碗黑黢黢的药汤递到锦清栀面前:“王爷的药,劳烦锦美人了,属下去准备晚膳。”

    锦清栀接过后,高陌便退下了。

    这汤药苦涩难闻的味道窜入鼻腔,极不好闻,锦清栀皱了皱眉,还是上前坐在床榻边:“良药苦口,王爷且忍耐一下。”

    说罢,拾勺舀药喂至病王爷唇边。

    顾承司虽是装病,但此番受伤是真的,且这是常晏开的药,高陌亲自熬的,自无所怀疑。

    张嘴喝下,目光却无意间被锦清栀白皙的左手腕处吸引。

    一只透红的玉镯戴在上面。

    他记得以前母妃也有过一只类似的红玉镯,母妃去世后,却不知丢去了哪了。

    “这玉镯倒是挺别致,之前不曾见你戴过?”

    只似好奇,病弱着嗓音言道。

    锦清栀将药碗移到右手,抬起左手腕瞧了一眼:“这是今日去云安殿请安,老夫人赐下的。”

    当时还说了一番要她尽心伺候王爷、尽早为王府开枝散叶的言辞。

    只怕这老夫人也是盼孙子盼得紧了,自己不过是在流光殿待了一晚上,她就赐下这般贵重的礼物。

    “王爷若是喜欢,妾身摘下留给王爷。”

    说间,便欲放碗摘下。

    顾承司却轻摇了头:“不必,既是老夫人赐下的,你好生戴着便好。”

    锦清栀顿了动作,这东西被老夫人赋予的含义太重,她自不想收,可退又不好退,只能想着它的金钱价值暂时留下。

    不过既然提到这一茬……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就说?】

    心里有纠结。

    到流光殿伺候病王爷一事不能全落在自己身上,一来她确实不愿,二来会引后院那群女人的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她已经想到法子将这份差事分担出去,本想择日找王爷汇报,现在她倒觉得此刻时机正好。

    距离这般近,顾承司自是将锦清栀的心念听得一清二楚。

    多少有几分好奇,但见她面上仍在怔神纠结,索性直接问了:“锦美人……咳咳……可是有话要对本王说?咳咳咳……”

    顾承司的话拉回了锦清栀的神思,见他突然咳弯了腰,忙伸出空手抚着他的后背顺气。

    直到那一声声让人听之难受的咳嗽消弭下去,她的手也停在顾承司背上,用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真切且温柔的声音问道:“可好些了?”

    因寝衣单薄,顾承司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那只小掌的温度,滚烫一般,但……很舒服。

    抬眸看她,似乎也从她的眸中看到了……真心实意的关切?

    两相对视,才发现一番咳嗽和安抚竟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如此之近,近到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这王爷虽病骨秧秧,到那一张如谪仙一般的脸却是极好看,从小到大锦清栀几乎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脸,好看到让她莫名慌了心神。

    反应过来后率先逃离,忙不迭地拉开距离,埋头搅动着碗里的药汁:“有……有话。”

    言语结巴,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都在发烫。

    不似锦清栀那般快速逃离,顾承司是慢慢靠回床头的,目光却从未自她面上离开,看她慌乱闪躲,看她羞涩脸红,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竟有几分可爱。

    “什么话?说来听听?”

    他道。

    锦清栀努力压下心乱,本想开口,想着王爷伤病在身且药还未喝药,便道:“先……先喝药。”

    说完便继续喂药,只是不敢再看病王爷,只一勺一勺地喂上去,感觉被喝了又忙递上下一勺。

    直到……

    “你是要本王用鼻孔喝药吗?”

    病王爷病颓的声音突然传来。

    锦清栀忙抬头看,只见自己递上的这勺药正堵在病王爷的鼻孔处。

    这一来,锦清栀更加慌乱了,忙收回药勺放下药碗,拿锦帕擦着已经从鼻孔处流到嘴角边的药汁:“对不起对不起,妾身不是……不是故意的。”

    顾承司只任凭她擦着,并无责怪,也不似以往那般说什么“责罚”,末了,方才开口:“药喝了差不多了,锦美人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

    锦清栀收回锦帕在床边坐好,不知是在组织言语还是在犹豫,好一阵后方才开口:“妾身能得王爷青睐,临寝侍奉实属荣幸,可……这王府后院不止妾身一个女人,妾身想……想让王爷雨露均沾,让其他姐姐们也能近身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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