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么，我还要出现在记录片里了？”

    苏甜甜啧舌。

    此前她只有过两次拍摄电视剧的经历，虽然会拍一些片场花絮，但都没有到纪录片的程度。

    作为一个北戏表演系的学生，苏甜甜自然也看过一些电影的纪录片。这些纪录片的时间线，不仅仅是从开机仪式开始，甚至更早，从立项、选角、定妆就开始了。

    郭衡打过招呼后，就转头去叫门外其他小伙伴们进来。

    他自己是作为侧拍导演，独立带着一个小团队，摄影、打光、收音，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带着器材涌了进来。

    郭衡介绍，“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如今还是疫情期间，开机的剧组并不多，能进入剧组实习的机会自然就更少了。所以这些中影的学生们就会用其他的身份进入剧组，只要进入剧组总会学到什么的。

    已经被选为电影侧拍导演的郭衡，很容易就从自己的学校里找来几个同学帮忙。更不用说，他打着李锦雯和佟小舟的影后金字招牌，简直就是买方市场，坑少萝卜多。

    这些中影的学生，或许未来会是演艺圈的中流砥柱，可现在他们的佣金被压得非常便宜，甚至还不如这些租来的器材贵。

    向来以大气为人称道的超一线花旦李锦雯，首次做制片人，绝对称得上精打细算。

    就连女主角苏甜甜，也是身价低得一骑绝尘。

    一群被李锦雯搜罗来的“便宜”学生扎堆在KTV包间里。

    他们没有感慨一下李锦雯化身资本家的压榨，反而马上积极地投入工作。

    苏甜甜很有作为拍摄对象的自觉，“你需要我配合什么？”

    她提前问好郭衡，然后打算见机行事，随时切换刘湘涟。

    “你不是来KTV提前体验角色的吗？”郭衡边说着边和摄像的同学一起调整机位，“打算先拍一段，你对角色的理解什么的。你的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啊……”

    苏甜甜的小圆脸上呈现短暂的空白，一副没写作业不幸被抽查的样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甜甜一个人的身上。

    “就是……那个……”苏甜甜手指抠着自己的酒窝，“我还没看过剧本……”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赶忙又补了一句，“剧本没给过我！”

    通常情况下，演员确定意向后，签完合约和保密条款，剧本就应该给过来了。

    苏甜甜人都在KTV体验角色了，自然不存在不接戏的情况。

    郭衡：“你还没有签合同？”

    苏甜甜艰难地点点头。她现在手里也只有一个项目简介PDF而已。

    仔细盘算一下，苏甜甜飞到北京和李锦雯、佟小舟、陈雨警官看电影，其实也就是前天的事情。

    合同的签订通常是有个流程要走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没签完合同，也没拿到剧本，苏甜甜本人并没有觉得奇怪。

    郭衡还是提醒：“你赶紧去催一催！不然电影拍摄延期，和开学时间重合就不好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在读大学生。

    这次都是趁着暑假出来进行演艺工作的。

    郭衡还好，开学之后就是大四了，对于时间的安排相对自由。

    反倒是苏甜甜，哪怕过了暑假升了一个年级，还只是大二的学生。北系对大一大二的学生有课时要求，时间相对没那么灵活。

    过去就有北戏的学长学姐因为演艺事业耽误了课程，最后不得不延期毕业的。

    苏甜甜点点头，“晓得了。”

    她这种学渣还是老老实实地攒课时比较实际，能不缺课就不缺课。所以为了避免延期拍摄，她今天就会找时间去催合同。

    现在还是要继续侧拍的。

    既然拍不了女主角对角色的理解，拍点别的素材也是可以的。总不能人都来了，什么素材也没拍下。

    郭衡经常在剧组里跑，剧组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什么突发情况都可能有。

    他适应力和抗变化的能力都很强。

    “那我要变更一下拍摄内容了。”郭衡很快就定下了方向，“我们就跟踪拍一下你当服务生的日常。”

    但是这样就不能大张旗鼓了，只适合暗中拍摄，相应的拍摄器材也需要调整。

    好在这次来的几个人都是中影的学生，各种事情都能做一点。

    郭衡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备用的摄像头，捣鼓了一下，再次背上书包的时候，书包边缘不小心卡到了茶几上。

    “啊，学长！你的角落生物掉了！”

    苏甜甜眼疾手快地从地上捡起来一串圆滚滚的布偶挂件。

    之前在广州中山剧组的时候，她就看到郭衡把它们挂在书包上，据说是他女朋友送的。

    角落生物的颜色本来就淡淡的，现在看起来明显颜色又黯淡了很多，显然郭衡一直把它们挂在书包上。

    苏甜甜顺便开油似地捏了捏布偶，手感非常好。

    她想，送布偶的郭衡女朋友一定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哦，谢谢！”

    郭衡把布偶串串接过来。只是他看到布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书卷气的脸有片刻的恍惚。

    这是很奇怪的表情，不应该属于正在热恋中的男孩。

    作为谈过恋爱的“过来人”，苏甜甜很清楚这其中的差别。

    被李锦雯亲自教导过表演，她盯着郭衡的脑门，下意识地就去想，为什么郭衡要露出这种表情。

    正常情况下，寄情于物，看到这串布偶，郭恒应该是开心的呀！

    “呃……学长，你和你女朋友，没事吧？”

    话一出口，苏甜甜就后悔了，她这是有点交浅言深了。

    郭衡正认认真真地把角落生物布偶挂回书包上。

    听到苏甜甜的问题，他想也不想地直接否决，“她进组拍戏了，能有什么事！”

    这明显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然而，苏甜甜被另外的事吸引过去了。

    “你女朋友也是演员？”

    在《同桌》剧组时，郭衡很少提自己的女朋友，苏甜甜还是头一次知道郭衡的女朋友会“进组”。

    她一下子来了兴致，一双杏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是中影的学生吗？你们是同学？”

    包间里有熟悉郭衡的中影同学，“他女朋友挺有名的……”

    “该拍摄了！”郭衡突然打断，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一会儿要作为服务员上工吧？我们就装作普通的客人轮流出现在你周围。”

    这明显就是不愿意多说他的女朋友了。

    苏甜甜眨了眨眼睛，识趣地管好了自己的嘴巴，“好的呀！”

    进入暗中拍摄镜头的苏甜甜，内芯就换成了刘湘涟。

    又因为有郭衡他们在跟踪拍摄，变成阿飘的苏甜甜没法和刘湘涟聊天。她也没法窝在无人的角落看电视剧电影，只能无聊地在走廊和包间之间窜来窜去。

    *

    苏甜甜到底还记着郭衡说的催合同的事。

    等郭衡他们拍完素材后，苏甜甜和刘湘涟交换了身体，躲到角落里，忍着尴尬去给自己的执行经纪人打电话。

    她和这位执行经纪人，有交集的时间非常短暂。大概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从路开爆红到路开塌房。

    因为路开的爆红，原来的经纪人冯芷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其他的艺人，这才增加了这位执行经纪人。又因为苏甜甜把路开锤塌房，这位执行经纪人和苏甜甜之间的交流几乎处于停摆状态。

    在微博施展雷神之锤的那段时间，苏甜甜疯狂地挂断执行经纪人的电话。等执行经纪人苦哈哈飞到北京，脚丫子还没迈进北戏的校门，梁嘉音站出来了，路开彻底GAME OVER。

    尘埃落定后，两个人确实通了电话，算是恢复了邦交，但后来也确实是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呃……这个……公章可能没那么快下来……或许……”

    这位执行经纪人吞吞吐吐的。

    苏甜甜：“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她是作为练习生加入悦星的，理论上应该对悦星有点香火情。

    刚出道时，悦星也确实推了她几把，后来几乎就是放任了，不会给她买推广，也不会给她维护舆论、压制黑热搜。

    所以，如今的苏甜甜只觉得悦星是个辣鸡资本家公司。

    如果悦星出事了，她肯定会面无表情地拍手，然后再去想自己的合同问题。

    对面支支吾吾的声音也没个准信，“也不能算是……”

    看样子，执行经纪人是知道点什么的。

    只是，凭着有限又尴尬的交情和关系，苏甜甜确实从她那里问不出什么。

    苏甜甜转而想到了另一个人，“冯芷她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她以前喊冯芷“芷姐”的，经过路开事件之后，也就对冯芷直呼姓名了，冷热可见一斑。

    “她肯定知道的！”

    执行经纪人这次的回复就利索多了，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似乎是怕苏甜甜再问什么，她语速飞快，“你现在是在北京吧？她正好也在北京，你可以直接去找她！”

    苏甜甜：“……”

    有一种祸水东引的赶脚。

    只是，她来北京为了电影也就罢了，怎么其他人一个个的，都来北京了？

    郭衡是一直都在北京，除了他，之前的黄制片人、赵苒然、孟观，却是真的跑来北京了。

    如今，连冯芷都来北京了。

    是北京这边演艺从业人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吗？

    苏甜甜皱眉：“冯芷……她来北京干什么？”

    和执行经纪人好歹恢复了通话往来，和冯芷就是从没通话了。

    从和路开分手后，苏甜甜和冯芷之间就断了联系，哪怕一次微信都没有发过。

    和冯芷通个话，苏甜甜或许还能接受。

    但是一想到两个人都在北京，要是需要面聊，那简直会难受死她。

    “啊，你还不知道。”

    执行经纪人声音终于不再支支吾吾了，显然比起悦星发生了什么，冯芷的事情是可以说的。

    “她被公司开除了，正在北京找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