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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夏礼祀

    一季花雨,春意阑珊,风起风落间已是初夏。

    早间,官家率群臣举行迎夏礼祀,祈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据说平洲没有去,他常年在外征战,休沐些时日自是可以谅解。想必,皇宫赐宴群臣及家眷,他也是不会来了。

    宴会上鼓瑟吹笙,谈笑不绝,看似轻松热闹,实则寒暄攀附各有心思,宫中歌舞不休无甚新颖,只这美酒香醇,还算可口。本以为今日能见到平洲,楚茵茵昨夜就没睡好,为了打扮精致些,醒的也早,这会儿反而有些困意,半垂着眸子,眼前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极轻。

    高位上,官家也似心绪不宁,自平洲回来后,他多少有些紧张,纵然这会儿平洲不在,他还是会倍感压力。他对平洲是敬一半,惧一半,瞧他多次投来目光,楚茵茵才发觉,凌玦不知何时又溜开了,这小子在皇宫比在凌府还自在,楚茵茵本是不必担忧,可今日朝臣家眷聚集,他性子欢脱,别惹什么事才好,想着,便悄悄起身,暗暗去寻一寻他。

    微风拂过,半架蔷薇满园流香,一时间多了几分醉意。

    在御花园徘徊,正见不远处,雕梁画栋间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朗声笑着,云纹靴底踏在回廊上,将太傅教授的谦谦有礼,君子怀德抛诸九霄云外。

    楚茵茵迂回行近,这小子,可真是让自己好不意外啊!

    他戾声对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公子斥责:“好你个怀玉狼,竟是想着告本小爷的状,胆敢再去我凌府,必叫你哭着滚出临安城。”

    “你我都是官宦子弟,凭什么你要处处压我们一头?”小公子很是不服气。

    “凭什么?凭我爹是太保,我表哥是官家,我小姑是太后,不是小爷有意要压你一头,是我生来便为高山,尔等岂能及我?何况,小爷身份本就比你贵重,又实在看你不顺眼,让你钻小爷的□□,你自己不愿意,只能打你一顿,你倒好,差点让我阿娘知晓了,今日,不好好罚你,这临安,你是不知道听谁的了。”凌玦稚嫩的声音充满戾气,狂妄不堪。

    楚茵茵猛然心慌,他是何时变成这样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他在我面前,那样温顺懂事,他才八九岁的年纪,这些话,他是如何想出来的?

    “凌玦。”声音哽咽,心头隐隐钝痛。

    回廊几位小公子望见楚茵茵,均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这中间,不少是趋附凌玦的,楚茵茵行近才发现,被凌玦的欺负的小公子,嘴角眉头尽是淤青,不由令人心疼,温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叶怀安。”小公子不卑不亢,对她作揖行礼:“见过凌夫人。”

    一众比凌玦要大些的小公子,纷纷行礼:“晚辈,见过凌夫人。”

    “嗯,都是好孩子。”楚茵茵尽量慈笑,示意几人起身。强忍不悦,对凌玦问:“凌玦,你再说说,你凭什么,妄自尊大,如此跋扈?”

    “阿娘,您不要生气,我跟他们闹着玩呢。”凌玦神色讪讪,多少是有些敷衍。

    “再不老实,我现在就让人去请你爹来,你跟你爹,也闹着玩一下试试。”楚茵茵暗暗自责,是对凌玦疏于管教,平洲见他见的少,他多少是怕平洲的。

    “是儿子错了,我不该欺负叶公子。”凌玦知她真的生气,赶紧表现出温顺模样,见她无动于衷,转而满脸赔笑,看向叶怀安:“小弟给叶兄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叶怀安怔了怔,从未见过凌玦这番模样,心底有些发虚,神情很是拘谨。

    凌玦瞧他迟疑不定,娓娓添言:“叶兄要是不解气,您也打我吧,我皮糙肉厚,不怕打。”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既有悔过之心,又何须要我打你?”叶怀安知他肯认错已是不易,再不敢责怪。

    “多谢叶兄宽宏大量,小弟改日,再去叶府探望你。”凌玦抿嘴笑着。

    楚茵茵拉住他的手腕,让他面对着自己,他演的还算真诚,倒让自己不好发难,只在心中暗想,日后定要多多关注他,悉心教诲,他还这样小,不能叫他误入歧途:“凌玦,你既有心悔改,阿娘很是欣慰,改日,阿娘与你同去。”

    “娘,是儿子做错了事,怎么能让阿娘降了身份去叶府。”凌玦这会儿是有些担忧了。

    “先回宴席罢,今日迎夏,官家与臣子尝新,也是赐福,小公子们,莫要错过了。”楚茵茵牵着凌玦,先一步在他们前方引路。这要是在凌府,她少不了要与凌玦,推心置腹一番,这会儿,却是不太合时宜。

    进殿时,明显感觉凌玦的小手激灵了一下,顺着他的眸子望去,群臣左首位上,凌平洲一袭官袍,正襟危坐,倜傥出尘。

    楚茵茵绕过众人,领着凌玦朝他身侧行去,纤腰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盼他看一眼,笑一笑,可他自顾饮酒,面无表情,示以高不可攀。

    落座后佳肴轮番上了几波,敬酒之人不乏阿谀奉承,这些话平洲听惯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我的凌玦,怕是也听惯了吧,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愁闷。

    “微臣叶寂来,见过少保,夫人。”人群中瘦挑的中年男人,携一位妇人,不远不近的立在他们桌前,深深作揖。

    “官家赐宴朝臣,叶大人不必多礼。”凌平洲声音淡然,并未抬眸。

    楚茵茵娉娉起身,颔首回礼。

    叶寂来身侧妇人暮春之年,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她低眉含笑:“方才听犬子说,凌夫人是仙女下凡,菩萨心肠,臣妇心中甚是仰慕,特来参拜,只愿,不要扰了太保与夫人雅兴。”

    “叶夫人抬爱了,令公子,谦逊有礼,很是招人喜爱。”这话,既是说给叶夫人听的,也是说给凌玦听的。

    不经意间凌平洲眉头微皱,眸子中激起一抹凛冽锐气,他自顾饮了一盏酒,重重放下酒盏,瞥了叶寂来一眼,叶寂来顿时神色惶恐,忙忙作揖,携了叶夫人退去。

    楚茵茵缓缓落座,余光瞥过凌玦,正坐在矮桌上,自顾享用小孩爱吃的果酿甜食。

    转眸望向凌平洲,他目不斜视,当作楚茵茵不存在一般。

    楚茵茵猜测,他定是还在为元瑾的事置气,双手端起美酒,声音轻柔:“今日这酒,十分醇厚,夫君与我对饮一盏如何?”

    凌平洲垂眸看向身前酒盏,几分迟疑,自顾端起,一口饮尽,没有看她。

    她正过身子,浅浅抿了一口,很是辛辣。放下酒盏时,身着翠色烟纱罗裙的少女映入眼帘,少女脚步轻盈,随在三朝元老蔡元身侧,她发鬓低垂斜插着镶珠玉簪,仪容俏丽,确有花容月貌之姿。

    “启禀官家,太后,这是老臣的曾孙女,闺名蔡伊真,小字真真,今岁已是及笄之年,今日特意带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若不嫌她愚笨,可留在宫中做个贴身丫头使唤。”蔡元苍老的声音有些气短,他们蔡氏,出过皇后,太子妃,一门贵女,眼前这个蔡伊真更是悉心教导出来的。他如此费心,目的多半是在官家身上,蔡伊真若能留在太后身边,也算是太后培养的人,等官家成年了,再送她到官家寝殿伺候,是谓捷足先登之举。

    不愧是蔡元,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在为蔡府,殚精竭虑。

    凌平洲抬眸望去,似是有意打量了她一番,她转眸对平洲莞尔一笑,杏眼银星含着一抹羞涩,很是清新婉转,娇俏间暗暗红了脸。

    蔡元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一张老脸神情十分精彩,像是在当权太保与官家之间,让他很难选。

    楚茵茵不自觉又饮了一盏酒,却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真真,你可愿意留在宫里?”太后望了官家一眼,将来留个自己的人在他身边,总归是好的。

    官家大致也能猜出他们的意思,虽对这个蔡伊真没有任何感觉,但瞧她对少保眉目含笑的模样,心底生出一丝不悦感,甚至有些鄙夷。

    “真真愿意留在宫中,侍奉太后娘娘。”蔡伊真自是没有忘记使命,笑容更加温顺甜美。

    “如此甚好。”太后顺着她顾盼难耐的余光望向平洲,平洲正目视前方,像是也在看这个少女,一时心中百转千回,不由失神。

    献酬交错间附和逢迎,终是宴席散去,太后留了楚茵茵稍候。

    也不知凌玦是偷吃了多少酒,官家遣内侍抱他去寝殿歇息,他常常住在宫中,内侍照料他也是司空见惯,倒是官家,对他甚是紧张,亲自带着御医,又去探望了一番,见他呼呼大睡,才安心离去。

    人潮散尽,后宫还真是清冷,太后屏退了内侍,说话间一股酒香淡淡袭来:“今夜的月色真是美啊!”她仰头望向夜空的模样,倒是让楚茵茵想起很多年前。

    那条船晃晃悠悠的漂浮着,灯火明亮,楚茵茵仰头望向星空,感觉后脑勺软软的,像是枕在谁的腿上,其实她心里知道,是靠在凌平洲怀里啊!当年脸上那抹绯红,潮热滚烫,就是现在想起来,心头还是会紧张。少女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明明藏不住,却总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茵姐姐,你醉了吗?我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望南像当年一样,自然拉起她的手。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望南抚过她的手,嗤声一笑:“我啊!本从未想过这高位,可我有一个战神哥哥,当我登上太后宝座那一刻起,我才觉得,我是真的嫁给了赵家。我都快忘了,我曾,也对一个男子,心生欢喜。可情爱这种东西啊!最是不能长久。”

    “茵姐姐,你与哥哥年幼相识,哥哥对你朝思暮想,你们一路走来,很是不易,哥哥这一次回来,是有些不太一样了,可我知道,他是顾惜你的。所以,我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们因为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生出嫌隙。”

    “何为稀松平常之事?”与他嫌隙了吗?我还真是后知后觉。

    望南紧了紧她的手:“那蔡伊真,正是怀春的小猫,茵姐姐当她是个物件,领回府里陪你说话解闷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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