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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话

    楚府并担不起这抗旨的罪责。

    她试图缓解道:“明镜台中,只我阿娘一人。”

    “搜。”上官叙奉一声令下。禁军快速靠拢,欲要强行突破。

    楚弘逸目光坚定,挥剑挡在最前面,厉声道:“休想。”

    “楚大人。”

    一道轻柔的声音悠远传来,浑厚却生分,“让他们进来罢。”

    “青儿?”楚弘逸喉咙微滞,神情悠然恍惚了一下。

    司马少卿摆手,对禁军命令道:“你们退下。”

    禁军得令收刀,纷纷后退几步。

    “楚大人息怒,既然尊夫人同意了,不如就允我与叙奉二人进去看一眼,也好交差。”司马少卿的目光流转到楚茵茵身上,必须彻查是上头的命令,不打扰到楚夫人,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还有我,我也去。”楚玉笙还是孩童心性,太久未曾见过阿娘,心里念得很。

    楚弘逸看向一双儿女,小幅度点了点头。

    *

    明镜台清香幽静,单论景色乃是楚府一绝,穿过水上回廊,远远望见佛堂中,身着素色衣衫的女子,虔诚跪于佛前,通体气度令人神往。

    佛堂简明,上官、司马细心寻视一番,并未察觉异常,相继转身退了出去。

    “娘,我好想你啊!”楚玉笙不敢向前,周周正正的立在院中倾诉。

    半响,女人微哑的声音对二人嘱咐,“阿娘身有罪孽,只愿青灯古佛一生,你们也出去罢。”

    楚茵茵深知阿娘甘于淡泊,不敢多做打扰,薅住楚玉笙轻手轻脚的离去。

    明镜台前,楚弘逸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出来,神情透着一丝愧疚,连忙上前询问:“她,好吗?”

    楚玉笙见到了阿娘,心中快活,又瞧楚弘逸紧张兮兮的模样,发笑道:“阿娘好得很,仙气飘飘的,不似爹爹诸事忧愁,比我娘老的快。”

    楚茵茵亦是心里高兴,出言调侃:“爹爹年轻时,也是首屈一指的少年郎好不好,不然你玉小子如何能生的这般俊俏。”

    “哈哈哈哈。”楚弘逸跟着乐呵了起来。

    *

    夜里。

    楚弘逸设宴款待全府人员,小厮们聚在前院吃酒。

    楚茵茵悄悄回了闺阁,精心备好的饭菜在暮色中凉去,灯花渐渐微弱,她独坐窗前,似是在等月亮升起又落下,听到一丝风吹草动,眉眼里都会重新陇上笑意向屋外望去,一次又一次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纤纤玉手撑着快要耷拉下来的小脑瓜,窗外黑漆漆的,她却不觉得害怕。

    “夜风清寒,你穿得这样单薄,当心受凉。”少年的声音凛冽如蛊。

    楚茵茵眸色亮了几分,心中觉得,表哥如此关切,分明是十分在意自己,乖巧的关上窗户,“表哥去哪儿了?”

    胡思乱想时,生怕他是不辞而别。

    “驸马府。”

    “御史台正四下搜捕你,去驸马府实在危险。”楚茵茵不是想约束什么,只是心里担忧。

    “他不住府中。”凌平洲逐一吹灭多余的灯,像是觉得房中烛火太多,争相照明,反而显的他手上的这一盏,不太起眼,挑了挑掉落的灯花,转瞬萤亮的小点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当务之急,是表哥要尽快出城。”楚茵茵柔着声音望他。

    今日这样的搜捕,定是还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下一次不知会面临什么。

    “我走了,你别与他游船,好不好?”少年敛着惺忪晨雾一样的声音,勾起层层涟漪。

    楚茵茵的心跳怦然乱了几拍,脸上漾起红霞,“好。”

    旖旎气息灼热,两人都不作声,微弱的光晕下都忍不住偷偷去看对方,视线交织缓缓游离。

    楚茵茵约顾重禹游船,本也是为了表哥,他既有把握出城,那自然没必要再与顾重禹扯上关系了。

    ……

    *

    太子府密院。

    顺谦亭中,月光下的赵元瑾一袭素衣,风姿卓越,连发丝都显得精美好看。

    一侧的红衣男子不太自然的立在他身旁,好似是衣裳穿得很不习惯,娇好的面容里透着浓浓的沉郁,多有伤春悲秋之色,身形虽有几分似顾重禹,但这袭明艳的红,并不衬他。

    案台前摆放了几盏烛灯,给一抹深秋白月增添了几丝暖意,他自顾写字,有意忽视赵元瑾。

    赵元瑾嘴角微笑,自带一股淡淡的邪气,他拿起男子写好的诗词,郎朗念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念完摇了摇头,拿起另一首:“赛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又摇头,再念:“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继续摇头道:“不好,不好。”

    红衣男子抬眸,正是韩汝子,他神情不悦:“南唐后主诗词,你怎道不好?”

    “词是好词,只是这字不好。”赵元瑾诡笑着接过韩汝子手中狼毫,洋洋洒洒的在纸上落笔,行云流水,凤舞龙飞,写完故意在韩汝子鼻尖落下一滴墨汁。

    韩汝子大惊失色,慌忙向后退去,斥责道:“无礼,荒唐。”

    “这就受不了啦。”赵元瑾玩味的丢下狼毫,面上揶揄的笑意,颇有几分调戏的意思。

    韩汝子火气极盛,怒眼瞪他,骂道:“无耻之徒。”

    赵元瑾咧嘴大笑:“你也先看看我写的是什么,再骂呀。”

    韩汝子将信将疑的走近,嘴里念道:“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还是李煜的词,只是这字,入木三分,自己怕是是穷极一生也不如,不由生出欣赏之色。

    赵元瑾见他神情好转,佯装要动手擦拭他的鼻尖。

    韩汝子断然生气,打开赵元瑾的手。

    “还没碰到你呢?就气成这样了,若是太子召见,你该如何?”赵元瑾问。

    “士可杀不可辱,堂堂七尺男儿,死有何惧?”韩汝子表露出一副钢直不屈的神态。

    赵元瑾连连拍手,“甚好甚好。”

    “你究竟是何人?”韩汝子细心观察过,内侍对这个少年恭敬有加,猜想他的身份,或与他所说的不同。

    “你觉得我是何人?”赵元瑾嘴角浅笑,瞧这韩汝子一脸疑云,更觉好有意思,戏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也是太子的嬖臣吧?”

    韩汝子已被关了数月,太子派过不少说客,都被他激烈的反应骂了回去。

    直到不久前,又关进来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生得十分俊美,两个人相互惋惜。

    听到嬖臣二字,韩汝子心中羞辱不已,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大概猜出,眼前的少年多半也是太子门客,黑暗骤然陇了上来,万念俱灰,蓦的动了自寻短见的心思。

    赵元瑾了解他的想法,调笑道:“你这个人,空有几分骨气,却是蠢笨得很,又纯情好骗,终是辜负了这副好皮囊。”

    “……”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太子派来训化你的,前两日我就上禀,你已愿臣服,怕是近来得空,他便会召见你了。”

    “你,所以你先前都是骗我的?”纵然已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在意,自己被他欺骗。

    “骗你?谈不上骗,只是人心叵测,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手段罢了,我若不先与你共情,又如何能取得你的信任。”赵元瑾不以为然的拿起烛灯,在韩汝子身前晃了晃,转而把自己方才写的几个字,拿到灯前燃烧把玩。

    “常言,见字如面,你的字落笔有神,矫若惊龙,为何你的人却是这般卑劣?”韩汝子眼眶发红,心中痛苦。

    “此言可真是褒奖在下了。”赵元瑾眸海晦暗。

    “绝无褒奖之意,总之,你所言之事,我宁死不屈,你不必再白费心机了。”韩汝子拾起狼毫继续专注写字。

    “你不臣服便只有死路一条,你都要死了,再写这些个人生长恨愁东流,又有何用?”赵元瑾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匕首,在他临摹的诗词上慢慢划破。

    “……”韩汝子随他捣乱,不再去理会。

    “要是我,总归是死,干脆就同归于尽好了。”小巧的匕首递到韩汝子面前。

    韩汝子再次抬眸看他,这次眸色中多了一分审视的神情。

    赵元瑾见他孺子可教,故作苦情道:“我说谈不上骗你,是因为我也受制于他,他这个人,幼时受了些苦难,险些丧命,加上他的生母惨死,他被皇后娘娘养大,早养成一副金玉其外的性子。”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他如此了解?”韩汝子能感觉得到他所言非虚。

    “我啊,亦是幼年不幸,养成了一副佞臣之相。”赵元瑾顽笑的歪过脑袋。

    “我是问你的身份。”韩汝子纠正。

    “你对我的身份,感兴趣?”他微微挑眉。

    “随你,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亦谈不上感兴趣。”韩汝子道。

    “呵呵,其实你认识我,记得第一日见你,你就痛骂过,赵元瑾这厮欺男霸女,逼良为娼,乃我朝文人之耻,坏事做尽必是不得好死。”

    “真是,好不意外啊?”韩汝子轻笑,透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你为何如此恨我?”

    “将死之人,谈何恨与不恨?”

    赵元瑾打量着他视死如归的神情,眸海愈发晦暗,徐徐道:“也许你该恨的不是我,而是天道不公,我明面上,是皇子赵熙宸的伴读,私下里更是贤德妃的出气筒,与太子比只有更惨,他的生母本也是受宠的,后来落了个剥皮抽筋的下场,他身为皇长子,当时的皇后与贤德妃都想收养他,皇后身边有个舞阳公主,贤德妃有赵熙宸,他自然选择皇后,不久便被立为太子。贤德妃好斗,深知圣上惜文,对熙宸最是严苛,连握笔的姿势都要经过书法大家研悉指导,熙宸天资聪颖,造诣极高,十二岁时便远超诸多文坛大家,特别是他的画,令一众太师太傅推崇膜拜,后来老师们反而向他求教,为此他最得圣意,欲废太子改立宸王本是心照不宣之事,奈何圣上突然病重,太子监国后迫不及待要铲除异已,本性逐渐暴露,为满私欲,视苍生如蝼蚁,他若继位,我怕是也活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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