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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之毒

    楚茵茵想起,刘府被困的那日,刘依华迷晕了她,醒来是与赵元瑾关在一起。

    当时赵元瑾身上有伤,伤口感染发着高烧,相互帮助才逃了出来。

    之后,他说官府已经结案,莫非他还在怀疑,绑架他的人与我有关,这人可真是多疑。

    与之相反,赵元瑾脑海中的暗室,隐秘到连自己都找不到入口。

    暗室里的楚茵茵把蜡油滴在他手心,还用戒尺打他。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要反抗,可头痛欲裂,只能哀求楚茵茵原谅。

    她多数都是冷着脸。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正眼看看我。”赵元瑾感觉胸口憋闷,身体像是浸泡在水中,几近窒息。

    “元瑾,你知道我不可能嫁给你的。”楚茵茵面无表情,温柔的声音回荡在他心尖。

    她好像是真的,很讨厌自己,但这丝毫不影响,自己对她近乎疯狂的爱慕。

    她的性格总是多变,忽冷忽热,每一次,赵元瑾都能捕捉到她细微的情绪,配合着她。

    眼前的楚茵茵,与暗室中的她截然不同,好像是在刻意疏离自己,她惊慌向后退去,刚插好的木芙蓉,被打翻在地,花枝零散着,与破碎的瓶渣混在一起。

    赵元瑾什么都能忍她,唯独不许她用害怕的眼神看自己,紧紧把她抵在案桌前,声音灼哑:“建安侯夫人之位,真就如此不讨喜吗?”

    “我已心有所属。”眼前的楚茵茵闪躲的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呵呵,心有所属?”赵元瑾嘴角苦笑,咄咄问她:“所属何人?是顾重禹,还是凌平洲?”

    “……”

    “又怎知,不能是我赵元瑾呢?”

    “……”

    楚茵茵心中暗暗叫苦,退婚为什么这样难?

    “侯爷。”这时院外跑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小吏,面色焦急卑怯,他见赵元瑾制住楚茵茵的姿势,生怕自己坏了侯爷的好事,惹他怪罪,暗骂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赵元瑾松开楚茵茵,向后退了一步,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

    小吏这才凑到赵元瑾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很小,听不真切,隐约是:“枉生城…药引……”

    赵元瑾示意小吏退下,对楚茵茵作揖:“今日所言,字字真心,总之,退婚之事,我断然不会同意,也请茵妹妹慎言,赵某叨扰良久,先行告辞。”

    楚茵茵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如今,竟是连自己的心,也分不清了。

    九月十四,子时。

    涅槃阁的人一个比一个精神,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这几日对主子来说至关重要,他们万不敢懈怠分毫。

    赵元瑾讨厌羸弱的自己,更讨厌术满对他的控制,但他离不了术满,这个长的像傀儡的老怪物,术满总是佝偻着身子,没有什么存在感,以至于别人见到他,只会觉得他是一个再低等不过的下人,他在赵元瑾面前,也是这样表现的,他喊赵元瑾主子,但涅槃阁的人知道,他才是阁主,

    赵元瑾伤过筋骨,本是再也不能习武的,可他按照术满的法子,体魄强健了些。

    从他记事起,术满就跟着他了,他幼时也感到害怕,因为术满总是在他面前杀人,取血,然后逼他喝下去,术满说,温血能治他的病。

    有一回,正是元宵,他强忍着,不去喝那些鲜血,他想证明,自己不是生母口中的妖孽,他独自跑出府,跑到人群中去。

    可想要饮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的眸光落在一个女孩身上,女孩欢脱,快乐,她的笑,比光还要明媚,她的血,一定也很甜吧。

    赵元瑾跟了她一路,最后却只是与她一起,放了个祈愿灯,这让暗处观察他的术满,很是惊讶。

    他真的可以控制自己了吗?

    他可以,但是代价很大。

    过了当夜子时,他开始七窍出血,连术满都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挺不过去,术满给他施针,叫他不要睡过去,但他太疲惫了,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毕竟,连生母都只想要,他去死。

    他快要死去时,竟然看到了楚茵茵,楚茵茵问他:“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愿望?

    他从小被养在宫中,贤德妃总是打他,皇子不能犯任何错处,否则,他就要受罚,好像,他受罚会带给别人满足感,他也习惯了这样,没有人会管他,只有每月十五前后,他才能出宫一次,这三天假,是官家恩准的,官家知道他的事,只是官家,默许了他受辱挨打。

    后来,贤德妃死了,官家病重。

    而赵元瑾很快就要迎娶楚茵茵,那个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只是赵元瑾不知道,七窍流血的那天夜里,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过楚茵茵,是术满,让他进入了自我主导的意识里,也就是说,他与楚茵茵之间的爱恨纠葛,有一些,是在他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可怜巴巴的爱慕,像是心急的猴子,将水中的月亮,捞入了怀中,只是这猴子还不知道,月亮她从来都不在水中。

    术满为他炼了一种丹药,叫浮生,服后与寒食散有些相似,只是毒性更强些,他极度痛苦的时候,术满才会给他一颗。浮生到底是毒药,在体内积累多了,必须要散毒,否则必死无疑。而毒散后,赵元瑾就会分清楚,什么是臆想的场景,什么是现实,到时候,他对楚茵茵无妄的爱,也许就会随着毒性,一起消散。

    吞下浮生后,赵元瑾顿觉神明开朗,片刻便产生了一种迷惑人心的幻觉。

    “元瑾,你又在害人了?”虚空中,少女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句话说的很轻,可他感觉莫名的难过。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他想要站起来,却看到怀中的陌生女子已经死了,脖颈处的鲜血从深深的牙印中流淌出来,弄的满地都是,他猛的将尸体推开,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又食人血了。

    准确来说,是害怕楚茵茵看见,自己这副恶心的模样。

    他取血,通常都是用匕首,从来都没有直接下口的习惯,他难道真的成了妖孽吗?他心中有些害怕。方才明明听到了楚茵茵的声音,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夜空中那轮腥红的满月,让人憎恶。

    “我没有。”赵元瑾感觉身体像是浸泡在水中,几近窒息,他拼命的挣扎,却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突然一阵刺痛,他看见自己的心被掏了出来,流了好多的血。

    楚茵茵将他的心重重的蹂|躏,那么纯美的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茵茵,你就这么恨我吗?”赵元瑾确实害过人,他有时候也会忏悔,但他改不掉,像是下意识的,刻在骨血中的一样。

    “你作恶多端,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楚茵茵连看都不看他,就给他定罪。

    “我不配?那谁配呢?”赵元瑾不服任何人。

    又是一片死寂。

    楚茵茵凭空消失在他眼前,他摸了摸胸膛,心跳的很快。

    他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悲伤,还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让楚茵茵知道,自己食血之事。

    术满又递给他一颗金色药丸,这是他今夜服下的第三颗浮生。

    他无力的阖上眼眸,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中,身体像是漂浮着,随风吹散,虚汗在脖颈上蜿蜒流淌,整个人像是要蒸发了一样,冒着雾气。

    涌泉穴传来一丝轻微的痛感,意识渐渐清醒了几分,术满正在给他取针。

    “主子感觉好些了吗?”

    “嗯。”

    边几上的鲜血应该还是温的,据术满说,这是枉生城特意献上的药引,有回生丹的功效。

    他瞥了一眼,和普通人的鲜血,并无不同,入喉有一丝腥甜。

    唇边沾上的那抹艳红,令他精致的脸,显得格外妖冶。

    术满接过透明的碗,眸低被阴霾笼罩着,这楚茵茵的血,是时候回报给主子了。

    赵元瑾饮过温血后,身上窜着一股暖流,漂浮的身体像是回到了地面,果然与普通的血不同。

    “这是何人的血?”他懒音问了句。

    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奇的人?

    “药人的。”术满佝偻着身子:“还要再饮两日,主子很快就能摆脱嗜血之疾。”

    赵元瑾没再细问,他只期待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将来和楚茵茵成婚了,也就不会吓到她。

    术满嘱咐主子休息,自己还需给药人包扎伤口,至少要保证此药人在这三天内,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掉。

    被取过血后的楚茵茵显的异常憔悴,加上她有些轻微的晕血,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反抗和挣扎,何况看押她的人都是武艺高强的,这些人戴着黑色面具,这种暗纹面具,她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包括这个房间里的味道,是好闻的檀木香,她之前和赵元瑾关在一起时,也闻到过。

    不知晕睡了多久,那个老者又来了,楚茵茵认得他,醉仙楼后院,他是与赵元瑾在一处,他佝偻的身影和怪异的神情,给楚茵茵留下过印象。

    楚茵茵被绑在木榻上,眸低蓄着泪,她气若游丝的问:“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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