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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泰

    第二日褚勒照常忙碌,嘉峪翻看鹰击阁这两年的账目,封泽则无所事事地黏着嘉峪,嘉峪去哪他去哪。

    嘉峪飞速看完了账目,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两年甚至因为褚勒的节俭而省出一笔银钱来。

    嘉峪实在没事干了,就去旁观木行处招揽庖厨。

    鹰击阁给的待遇丰厚,一下午时间上门的庖厨不少,木行处的人按规矩一一测验过,嘉峪和封泽跟着试了一下午菜。全部测试完毕后,木行处当众宣布结果。共五人留用,其中三人掌勺,两人备菜。

    晚上,褚勒刚尝了口饭菜,就惊了:“这是新来庖厨做的?”

    嘉峪点点头。

    褚勒:“……多少钱招的?”

    嘉峪报了个数字,褚勒手一顿差点连筷子都拿不住,他悲愤道:“攒了两年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钱请个厨子全吃没了。”

    然后他就大快朵颐,一定要物尽其用,吃回本来。

    嘉峪非常淡定道:“商会这些年经营有方,积攒下来不少,不差这些钱。”

    褚勒一个小富即安的江湖客无法理解财大气粗的罗小姐怎么想的,他只是提醒道:“前年你没来,是罗伯伯回来主持商会会议,去年是曹先生主持,今年你既然来了,就是你主持了。好好准备吧。”

    嘉峪淡定道:“知道了。”

    然后褚勒又一个轰炸:“苏和泰知道你在庭州,说要见你。”

    嘉峪先是一愣,后又笑笑:“我昨天刚到,今天他便得到消息,看来雄库鲁算是彻底盯上我们了。”

    褚勒:“几月前我已经与他交谈过,但他还是想亲自见一见你。”

    嘉峪十分爽快:“好,什么时候?”

    褚勒:“我明日安排,尽快让你们见面。”

    第二日,嘉峪在书房坐着,查看商会这两年的账目。

    封泽疑惑:“什么时候取的账目?”

    嘉峪:“我让苏枯抽空去曹伯伯处拿的。”

    封泽:“昨天褚勒口中的曹先生?”

    “是。曹伯伯和阿耶从小一起长大,是他一直在西域替阿耶处理商会的事情。”

    封泽:“那为何没去拜访?”

    嘉峪:“曹伯伯前段时间去了西州,估计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嘉峪抬起头:“其实以往每次来庭州,我都是住在鹰沧苑,主要管鹰击阁,商会的事都是阿耶在管,我很少插手。曹伯伯也一直知道我的习惯,但这次他却主动把账目给我准备好,还让褚勒提前提醒我,看来确实是问题不小啊。”

    封泽:“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太过在意。”

    嘉峪点点头,埋头继续看熟悉又陌生的账目。

    封泽却突然想起她刚才的话:“你刚才说每次来庭州都住在鹰沧苑,为何?罗家以前的府宅呢?”

    “罗家迁回长安后,阿耶做主将罗府留用,只开辟前院当做商会办会的地方。”

    庭州的罗府封泽不知道,但长安的罗府他却去过不少次,能在长安那种寸土寸金的地界坐拥那样一座府宅,由此也可以推想庭州的罗府肯定不会小。

    这么大的府宅只留前院办公,那后院怎么办?荒废吗?

    嘉峪:“后院阿耶没说过要怎么办,曹伯伯干脆什么也没动。”

    “罗伯伯为何如此?”

    嘉峪直言不讳:“可能是太过思念阿娘了。每次他来西域虽然也住在鹰沧苑,但总会去宅子里再看一眼,每次看完都很失落。”

    这……属实和他阿耶有点像。虽然其中天差地别,但这份深情都是一样的。

    嘉峪草草看完账目,有曹伯伯在账目不可能有任何问题,让她看只是想让她了解一下庭州这两年来的情况,好在例会上应付过来。

    下午时嘉峪去木行处仔细翻阅了鹰击阁数年来的账目。

    账面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褚勒说的不错,这两年来鹰击阁收入确实有所增长。

    嘉峪看着账目上一个又一个数字,第一次觉得恍惚。这些银钱放在普通人家,足够一生享乐无虞,他们是凭借着努力运气,占了些天时地利,便堆积了如此财富,可……是否要月盈则亏?

    褚勒进门时见嘉峪正盯着一页看的出神,以为有什么蹊跷,后来才发现她是在发呆。

    他挥挥手:“怎么了?嘉峪。”

    嘉峪合起账本,波澜不惊道:“没事。你有什么事?”

    褚勒:“苏和泰说明日申时在西市最西边的酒肆等着你。”

    嘉峪不熟悉路:“……哪?”

    褚勒太了解她,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到时辰会有人带你过去。”

    嘉峪:“好。”

    褚勒说完却没走,而是施施然坐下,风轻云淡地问道:“这次为何罗伯伯没一起来?”

    嘉峪:“阿耶说长安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褚勒点点头,不置可否,却又问:“姚旌号……没事吧?”

    嘉峪挑挑眉:“姚旌号有没有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褚勒:“没关系,你巴巴地让苏枯许执去打探消息?”

    嘉峪:“……你怎么知道。”

    褚勒:“他俩虽然武功高,但这好歹还是在鹰沧苑,两天时间来去这么多次我能一点不察觉?”

    嘉峪不想多说,巧妙转移了话题:“没什么,随口吩咐了一下而已。对了师傅,替我去伊逻卢城给洛扎送封信。”

    伊逻卢城——龟兹的都城。

    褚勒听嘉峪说过洛扎,知道她是龟兹人,“好。”

    然后嘉峪顺势拿了封信出来,递给他。

    褚勒认命接过,起身去安排人了。

    第二日申时,嘉峪去褚勒昨日说过的酒肆。

    雄库鲁门主苏和泰,她以前见过,不过都是以男装,现在既然陆千仪替她将一切挑明,她也就不再遮掩,穿着女装去了。

    苏和泰提前讲明只见索错阁主一人,封泽当然不放心,提前去探过,然后直接把酒肆的酒家给收买了,比嘉峪提前一个时辰出门坐在酒肆内间等着。当然,这事他没让嘉峪知道。倒不是他想偷听,只是嘉峪重诺,不一定会允许他跟着,但他又没答应苏和泰什么,自然不必遵守约定。

    此刻,申时刚过,北庭城西市最西边一处酒肆内,一个一身满族衣饰的男子正坐等着,此人正是雄库鲁门主苏和泰。

    这处酒肆规模不大,其貌不扬,名声也一般,店内都只是些陈旧的榆木桌子。苏和泰面前摆了一坛酒,两个酒碗,他沉默的喝着酒,面容冷毅。

    封泽在暗处看着,吩咐石朝去酒肆外守着。

    嘉峪如约而至,来时手上还拎着一盒糕点。她笑语盈盈大大咧咧落座,既没跟苏和泰行礼,也没等着他跟自己客气。

    嘉峪把桌上的酒坛往一边放了放,把自己拿的糕点一一摆放出来。

    苏和泰视线浅浅扫过:“阁主客气了。”

    嘉峪笑道:“门主请我喝酒,我拿些回礼是应该的。”

    苏和泰轻轻淡淡问:“阁主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嘉峪起身离座,给苏和泰行了一礼,后又坐下,语气带了丝歉意:“抱歉,以男装行事只为方便,并不是有意隐瞒门主。”

    苏和泰:“这话是库辛索错所说还是罗小姐所说?”

    嘉峪淡淡一笑:“库辛索错就是罗嘉峪。”

    苏和泰:“好,那我再问。从前我结识鹰击阁阁主,和他惺惺相惜结为知己,不知阁下当时所说所做是否都与你的身份一样,全是做戏?”

    嘉峪慢慢收了笑容:“当然不是。我与阁下相交具出自真心。”

    苏和泰沉默喝着酒,对嘉峪所说置若罔闻。

    嘉峪倒是偷偷松了口气。作为鹰击阁阁主,她对着雄库鲁并无善意,但作为罗嘉峪甚至是库辛索错,对于苏和泰,每次相见所说所做都是真心。

    苏和泰本人粗犷豪爽,赤子之心,见面之前嘉峪一直担心他是介意自己隐瞒自己身份,但没想到他在意的竟是自己是否欺骗他的真心。

    苏和泰倒了两碗酒,推给嘉峪一碗,坐直身子郑重道:“我们草原人不讲究什么名字身份,只要以真心相待,就是朋友。我苏和泰交你这个朋友。”

    嘉峪端起碗碰了一下,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

    苏和泰朗声而笑,这才在眼前纤纤弱女身上找到了索错兄弟的影子。

    两人将话都说开,这心结也就打开了。苏和泰跟嘉峪说了陆千仪对他的挑拨离间,嘉峪也告诉他陆千仪在长安的所作所为。

    苏和泰重重搁下酒碗,气愤道:“居然有这么恶的恶人,索错妹子,你做的好!”

    嘉峪和他酒兴畅谈,等一坛酒喝完,糕点吃了个七七八八,苏和泰喝到兴头,又让掌柜拿过来一坛。

    嘉峪问:“苏大哥,你知道姚旌号吗?”

    苏和泰立马回答:“当然,这两年姚旌号可是庭州最兴旺的商队了。而且他们一直在商道上走,前后都有门路,鹰击阁应该受了不少影响吧?”

    嘉峪轻轻一叹:“是啊。”

    苏和泰看她面带忧愁,宽慰道:“索错妹子,这姚旌号再厉害也得听商会会长的,你怕什么啊?”

    嘉峪愣了一下,去年冬天的商会例会,姚旌号没参加,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参加呢?

    嘉峪:“苏大哥,雄库鲁和姚旌号可有接触过?”

    苏和泰摇摇头:“雄库鲁又不是做生意的,怎么会和姚旌号有关系呢?”

    嘉峪心道:也是,雄库鲁又不是罗家,姚旌号怎么会跟它过不去呢?

    苏和泰:“索错妹子你怎么突然来庭州了?”

    “两年没来了,过来看看”说到这个,嘉峪有事想问,“苏大哥,我前天刚到,你便知晓,鹰击阁内可还有你的人?”

    苏和泰气沉一笑:“那倒没有,我最初安排的人也都被褚勒给清走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到西域了?”

    “妹子在来庭州的路上可是帮了一个名叫陈冕的商人?”

    “是”嘉峪不可置信的问,“他是你的人?”

    “当时不是,现在是了。陈冕到庭州后过来投靠雄库鲁了。”

    嘉峪叹道:“明明是鹰击阁帮了他,他不去投靠鹰击阁而是去投靠雄库鲁?”

    “妹子怎知他没去投靠过鹰击阁?只是你们鹰击阁规律太严,他等不及,就来雄库鲁了。”

    “后来我调查到他曾凭借一份信物走了鹰击阁的门路,便亲自去询问过他,他不知你的身份姓名,我便让他描绘了一下样貌,他一说,我便知道是你。”

    “师傅说陈冕商队里是丝绸茶叶,只有时间限制,鹰击阁帮他节省过时间,应该是后路无虞,怎么又求上门来?”

    苏和泰:“他说姚旌号抢了他商队的买卖。”

    嘉峪皱眉:“苏大哥可知具体怎么回事?”

    苏和泰摇摇头:“我没问那么多。”

    嘉峪抬手唤苏枯进来,交代两句后,苏枯立即去办。

    苏和泰对苏枯很感兴趣,问道:“来去无声,鹰击阁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位高手?”

    嘉峪含糊回答:“他不是鹰击阁的人,是长安人。”

    苏和泰没纠结这个,而是问道:“你让他去办什么事了?”

    “我想知道姚旌号为何会为难陈冕。”

    苏合泰:“这其实也正常,姚旌号兴起的是快,但这么短时间积累这么多,必定会根基不稳,陈冕走北道有几年时间,这次行商恰好误了天数,姚旌号趁机捡漏也情理之中。”

    这些嘉峪都想到了,可她就是觉得姚旌号没这么单纯。

    嘉峪只轻飘飘笑道:“苏枯来去一趟花不了,且等等吧。苏大哥,陈冕丢了一回买卖而已,何至于就投靠了雄库鲁?”

    苏合泰:“陈冕说他也是倦于行商了,干脆就借机从东家脱身,落得清闲自在。”

    嘉峪若有所思点点头,苏合泰察觉:“他本来就是想去鹰击阁的,不如我回去就把他打发到你那儿?”

    嘉峪忙拒了:“他已身在雄库鲁,我怎好横刀夺爱?”

    苏合泰:“他那身板我看是受不了我们雄库鲁游牧风沙之苦,我本来也是勉强接纳,既然咱们话说开了,让他去鹰击阁,给安排个适合的活计,平安度日算了。”

    嘉峪拒绝的理由不够充分,苏合泰劝她理由倒是句句诚恳,嘉峪再拒绝就显得不够有诚意了,只好先答应下来,反正到最后,大家一起再商量去处吧。

    两人又喝了点酒,酒肆内安详澄净,嘉峪却好像听见内间有一些响动。

    她抬头看去,只见店家挑帘进来,手里拿着一坛酒,而内间方寸之地一览无余,并无异样,只有窗户旁边在阳光的照耀下尘土飞扬,似乎有人刚刚在此逗留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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