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同一片天空的另一边树林里,嘉峪睡在封泽怀里,神色安详。封泽也浅浅的闭目养神。

    鲜于青颖的人已经基本会齐在此,树林里找过一遍后,鲜于青颖派他们一部分沿着树林寻找,一部分继续去草原上寻找。

    但鲜于青颖本人却没再跟着,而是留在这里等待。不知是因为担心万一哪边有情况不能及时赶到,还是因为累了。

    不管因为什么,既然鲜于青颖不动,嘉峪封泽自然不用动,这倒是给了嘉峪休息的机会。

    谁知这休息就休息到了天亮。嘉峪睡了几个时辰觉得神清气爽,一回头就看见一夜未眠的封泽。嘉峪想悄悄探身看看外面情况,封泽:“不用担心,鲜于青颖的人已经走了。”

    嘉峪往外看看,果然空无一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鲜于青颖就带人走了,准备去城门附近埋伏着。”

    嘉峪马上便要站起来,“那我们也走吧。”

    封泽按住她:“不急,他们走的慢,而且就算埋伏在城门外也没什么用。”

    去城门的路有很多,鲜于青颖所能做的只是在城门附近埋伏着,但都到城门口了,还能怕她吗?

    所以封泽没着急叫嘉峪,而是等她自然醒。

    嘉峪:“既然不急着走,你休息会吧。”

    等两人出来,天又亮了一些。

    两人慢慢悠悠赶到城门口,果然近城门口多处都见鲜于青颖的手下暗守。

    封泽在快近城门时已经放出了惊寥阁的信号弹,两人在门口等了一刻钟就远远见着了苏枯、石朝和许执,还有洛扎和昨晚报信之人。

    封泽交代了两句,许执匆匆应从,带着洛扎和报信之人进伊逻卢城找会长去了。苏枯和石朝各在城门左右两边守着。

    至于封泽和嘉峪,两人不慌不忙在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摊上歇着。

    这茶摊离城门太近,多是便于行客在城门外等人的,因此并没贩卖许多东西,封泽让嘉峪先坐着,自己进城一趟。

    嘉峪没问原因,也没太在意,谁知过会封泽回来时却拿了不少小食。

    嘉峪看分量不少:“我们吃不完吧?”

    封泽一边收拾一边道:“还有苏枯石朝的。”

    嘉峪愣了一下,看了眼苏枯石朝所在的方向:“那鲜于青颖岂不是很容易发觉我们?”

    封泽笑道:“不管通过谁,鲜于青颖肯定会知道我们,既然知道我们,她无论如何都会防范。所以,苏枯石朝藏与不藏都一样。”

    苏枯石朝那份送去后,两人慢慢吃着小食,消磨时光。

    吃到一半,一个西域女子过来拜访。

    面容虽不熟悉,但这身衣服嘉峪认得,是鲜于青颖。

    嘉峪和封泽对视一眼,谁也没招呼她。

    鲜于青颖自己行了礼坐下,还算礼貌的开口:“想必二位就是封公子和罗小姐吧?”

    嘉峪不想理她,封泽便揽过话头:“是。”

    鲜于青颖笑言:“我知道二位是为了庭州的冶铁生意才与宁卓合作,但其实只要冶铁行不为难庭州,谁当这个会长不都是一样的吗?”

    封泽觉得这话没毛病:“那是自然。”

    鲜于青颖没料到对方这么好说话,迟疑了一下继续:“二位帮助宁卓,不管宁卓如何许诺,我鲜于青颖给二位的许诺永远比他多上一倍。”

    嘉峪问:“我们能为二小姐做些什么?”

    鲜于青颖打量了嘉峪一眼,眼神里既有气愤又带着不甘和嫉妒,她重重冷笑道:“不敢受罗小姐一声二小姐。”

    嘉峪无语,二小姐这个称呼……怎么了吗?没听说鲜于青颖有个不能被叫二小姐的习惯啊。

    封泽无声安抚嘉峪,他道:“多谢抬举,但我们并不能帮你什么。”

    鲜于青颖沉默,封泽的话非常对。当时和宁卓结盟,他们给出的好处就是,凭借嘉峪庭州商会会长之女的身份拉拢商会大家族,以便在冬会上堂堂正正拉会长下马。但现在的鲜于青颖却无法承受这个好处。

    第一,鲜于青颖并不能代表整个鲜于家,甚至可能是鲜于家讨伐的对象。这样一来,鲜于青颖在商会里可以说毫无地位。

    第二,和鲜于青颖相争的是会长、宁卓和阿勒同。就算嘉峪的身份能帮她拉来支持者,和前面几位比起来嘉峪能拉来的都只是杯水车薪。

    鲜于青颖沉默了一会,她抬起头目光灼灼:“你能!鲜于家和雄库鲁交好,正是因为这个,会长才想与鲜于家联姻,你是不是有对抗雄库鲁的办法?”

    封泽笑的十分无辜:“二小姐抬举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鲜于青颖:“宁卓昨天下午见到阿依慕了,那他就知道会长要争取鲜于家的势力,可当时他并不知道我打算破坏两家的联姻。那么他是凭借什么化解的?只有你们两个!”

    封泽没想到鲜于青颖会想到这一层,仍不承认:“或许宁卓并未化解呢?”

    “以宁卓的性格,他若没有把握化解此事,昨天下午不会有心情去马场。所以,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雄库鲁!”

    封泽接不住这逻辑,看向嘉峪,但嘉峪却在奇怪,为什么刚才封泽也叫她二小姐了,她却没反应?

    鲜于青颖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嘉峪,嘉峪也干脆无视她,封泽只能回答:“二小姐可否想过就算我们能支配雄库鲁,你与宁卓或会长或阿勒同相比也没有一较之力。”

    鲜于青颖:“只要公子肯帮我,青颖便有一较之力。”

    封泽:“抱歉。”

    鲜于青颖:“公子不相信我?”

    封泽摇摇头:“不,虽然说谁做会长对我们无所谓,但宁卓的前路对我们来说有所谓。”

    鲜于青颖不解:“据我所知,公子并未来过龟兹,也不认识宁卓。”

    封泽:“倾盖如故,惺惺相惜。”

    也不知道鲜于青颖听没听懂,封泽又补充第二个理由:“还有一点,二小姐口中所求,不应该对我,而是对嘉峪。”

    嘉峪放下手中的炊饼,等着鲜于青颖正眼看她,但人家只是疑惑看她一眼,就又扭头对封泽道:“封公子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封泽:“没有。”谁有空跟你开玩笑?

    嘉峪见他们该说的都说完了,就重重放下碗碟,封泽见状,笑着送客:“二小姐请吧。”

    鲜于青颖看看封泽又看了眼嘉峪,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

    她杀阿依慕和阿齐兹的事已经暴露,会长定然不会饶恕,鲜于家也不会包庇,至于阿勒同……自己于他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现在已近城门口,灭口是绝不可能,自己的救命稻草只有眼前一人。

    鲜于青颖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对着封泽跪下。

    封泽把位置换到嘉峪身旁,不接受她的跪拜。鲜于青颖祈求道:“求公子怜悯。”

    封泽真心劝告:“二小姐虽做错了事,但所幸并未真正伤及会长公子和小姐。二小姐若肯去向会长和家里认错,伊逻卢城还有你一席之地。”

    鲜于青颖冷笑:“认错?我何错之有?”

    嘉峪:“为了一己私利妄想杀害无辜之人,这还无错?”

    鲜于青颖:“商会里人人都赞我有经商管家之才,但只因我是女子,是庶出,家里从不看重我,只重视我阿卡。我所做一起皆都只是为了能有个公平的起点与人竞争。”

    “而你”,鲜于青颖冷冷看向嘉峪不屑道,“出身便在富贵之家,有身为会长的父亲替你事事打算,如何理解寻常女子难处?”

    嘉峪挑挑眉,心道:打听的还挺详细,自己不是伊逻卢城的人,鲜于青颖都能这么用心打探,若是把这份心思放在正道,就算不被家族接纳,又何至于走投无路,到这般下场?

    嘉峪冷笑道:“我只知道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踩着别人的性命上位。”

    鲜于青颖:“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的圣上,大名鼎鼎的天可汗,不还有玄武门之变吗?”

    听到这话,嘉峪面上无波无澜,但心里却是结结实实的动了怒,她的眼神向下收敛又抬头看向鲜于青颖。丹凤眼开合颇具气色神韵,光华流动处更是惊艳,但也蕴含了十分的怒气与威严,鲜于青颖心里一慎,下意识就想回避她的眼睛。

    嘉峪压下怒气,声音低沉道:“天可汗是谁?你又是谁,竟敢与天可汗相提并论?”

    鲜于青颖看向别处,色厉内荏道:“都是人,为何不能相提并论?天可汗踩着兄弟的尸骨登位,我不过杀一无用之人,来日我当了会长自能造福商会。”

    嘉峪心道:英雄不问出身,你若真的是经商奇才,自然不会被埋没,靠着正当手段也能上位。

    但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嘉峪确实不了解鲜于青颖,不清楚她在鲜于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也不知她在商会究竟是个什么处境,所以不好随便说这话。

    嘉峪是一片善意,但在鲜于青颖眼里却以为嘉峪被她说服了。

    嘉峪懒得再理她:“我们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二小姐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话,嘉峪便和封泽付钱走了。

    两人换了个离城门更近的地方等着。没多久便等来了会长和许执还有洛扎和报信小厮。

    会长带了不少人,给城门守卫出示了会长令,光明正大在城门口带走了鲜于青颖和她埋伏的数人。

    鲜于青颖退却,宁卓也带着阿齐兹和阿依慕赶到了城门口。

    阿巴拜克对阿依慕和阿齐兹很是疼爱,安慰了阿依慕几句就让人接她和阿齐兹回去。

    阿依慕乖乖走了,阿齐兹却不愿意离开,会长对他很有耐心:“去吧,回家陪僧额俐。”

    阿齐兹:“阿依慕没事。阿塔,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为您分忧。”

    阿巴拜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讲话。”

    会长对亲生儿子疼爱,对宁卓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不过宁卓觉得,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两人简单快速对接了一下事务。

    会长:“我一会回去就发会长令,明天商会召开全体会议。”

    宁卓觉得不妥:“冬会在即,不如再等几日,我们和鲜于家的恩怨可以私下解决。”

    会长不同意:“不,冬会还有大半月,鲜于二小姐一人的行为不能牵连我们和鲜于家族的关系,必须公施于众。”

    这次,宁卓没有再持续附和或小心提议,而是直接挑明:“阿塔是想在会上宣布阿依慕和鲜于公子的婚事吗?”

    阿齐兹猛的看向会长,可惜他人在会长身后,看不到亲生父亲的表情,只看到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卡为阿依慕的婚事着想。

    阿巴拜克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宣布不宣布有什么要紧?反正这事已经谈妥,板上钉钉了。”

    宁卓:“阿塔,您和鲜于老爷也算交好,这次的事是鲜于二小姐对不起我们家,那鲜于家一定会与您联盟。既然如此,何必再让阿依慕嫁过去。”

    阿巴拜克长笑:“宁卓啊,你不想让我和鲜于家联姻,也不至于想出这么个理由吧。”

    宁卓规劝不得,便不再多语,想着从别处下手再想办法。

    宁卓能忍,阿齐兹可忍不了,“阿塔,阿依慕不喜欢鲜于公子,您何必逼她?”

    阿巴拜克冷冷道:“不喜欢鲜于公子?那她喜欢谁?”

    是啊,喜欢谁呢?不就喜欢宁卓了。可宁卓对她无意,看来会长此举是想要一箭双雕。既拉拢鲜于家族,又断了阿依慕的念想。

    阿齐兹语塞:“……不管她喜欢谁,您也不能强迫她出嫁吧?”

    “鲜于公子是鲜于家未来的家主,位高劝重还有万贯家财。阿依慕嫁给她有什么不好?”

    阿齐兹还想再说什么,被会长堵了回去:“好了阿齐兹,我让你留下来不是跟我顶嘴的。”

    会长这话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冰冷威严。阿齐兹看着全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阿塔,心里恍惚,这是他的阿塔吗?为何时间能把一个仁慈悲悯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嘉峪和封泽早早便跟着阿依慕进了城,不过两人却没离去,而是在一家酒楼。等着苏枯偷听会长和宁卓阿齐兹的谈话。

    听苏枯转达完所有的话后,嘉峪不解:“怎么感觉会长似乎并不想让阿齐兹着手商会事宜?”

    封泽也这样感觉。

    嘉峪:“可为什么呢?会长能让宁卓当冶铁行行头,磨砺的这么厉害,为何不愿意自己的亲儿子多历练历练独当一面呢?”

    封泽:“会长当年没想到冶铁行能发展的这么好,给宁卓也纯粹是把他当手下用了吧。至于阿齐兹……可能比起亲情会长更在乎权力吧。”

    嘉峪点点头认同他的话。

    “宁卓提起冬会,倒提醒我,我们也快走了。”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三日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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