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用过晚膳后,罗政昌把罗嘉峪叫到房中。

    罗政昌询问嘉峪几日里的所见。罗嘉峪一一作答并把下午的事告诉罗政昌,然后便回去了。

    罗政昌待罗嘉峪出门走远后,独自出了院子。

    段堰房内,罗政昌静坐,茶盏里的茶已然凉透。段堰轻叹一口气,问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罗政昌倒是面色平静:“去年开始布局,我南下前已经有所动作。”

    段堰脸色无奈至极,眉目紧皱:“眼下你打算怎么办?虽说这事我没有资格插手,但作为长辈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政昌,形式不由人,不必太过自责,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罗政昌依旧泼澜不惊:“四叔与我阿耶既是拜把子的兄弟,那与我罗家便是有亲,这事怎能没有资格?我们并不贪财,只是身在其位,便有许多的不得已。不过好在还有些时间,让我来得及撤下这盘棋。”

    “嘉峪对此事全不知情?”

    罗政昌轻叹口气:“是,但只怕嘉峪迟早会猜出来的。”

    接下来几日,罗嘉峪每日都是上午去看铺子,下午出去游玩。看完玉石店看茶铺看完茶铺看当铺,看完当铺看酒庄,几日下来,基本已把段家门下的铺子看了个遍。

    罗嘉峪在长安当过几年总掌柜,调人、查账、统筹安排什么都管,是个实实在在的少东家。因此这些对她并不难,不消几日,罗嘉峪便已把情况了解清楚了,剩下的时间便过的很是无聊,于是愈加期待出海的日子。

    而段佑恒似乎很是繁忙,除了第一日陪着罗嘉峪外,其他时间基本见不着人,偶尔在饭桌上见上一面。

    所以这日段佑恒主动来清味斋时,罗嘉峪还很奇怪。

    罗嘉峪看着段佑恒塞到自己手中的请帖,不解道:“这上面明明白白写了段府,我虽有幸暂驻于此,但远不敢自称是段府人。这请帖给我干嘛?”

    段佑恒温和一笑:“妹妹打开看看。”

    罗嘉峪打开,只见请帖里面赫然写着“罗公子”。

    段佑恒:“那日马球场事后,我便着人打听。你救下的是杨府小姐。我听说杨府那日之后也在马球会上到处打听你,应该是打听到我同你一起去的。所以便将这请帖送到段府了。”

    “杨家是商会理事席。杨家发迹早,祖上是钟鸣鼎食的大家,这杨老太爷更是个传奇人物。老太爷与祖父年纪相仿,年轻时也是经历了朝代动荡,当时隋唐各琚一边,这扬州变成了三不管的境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许多大家当时都败落了,只有杨家凭老太爷一人力挽狂澜,才延续到了今日。段家与杨家现在是扬州最具声望的两家,平时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祖父其实是佩服杨老太爷的,所以这次杨家寿宴让我务必去。”

    罗嘉峪听的出神:“看杨小姐柔柔弱弱的模样,没想到杨家还挺传奇的。”

    段佑恒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还有就是,这次去杨家,我想同杨老爷商量合作意向,因为妹妹算是杨小姐的恩人,所以想请妹妹一同去,希望看在妹妹的份上,让杨老爷多考虑考虑。”

    罗嘉峪笑道:“段家这么大的家业,还怕杨老爷不愿意吗?”

    段佑恒摇摇头:“生意场上的事不好说。”

    罗嘉峪很爽快:“那我便同段大哥去这一趟。”

    请帖上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代表了段府,所以这次罗嘉峪倒是精心打扮了。

    罗嘉峪并非西域人,但她生长在西域十年之久,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因此嘉峪也有几分西域人的长相。

    身穿简单的紫色窄袖衫裙,外穿同色半臂小褂,浅紫色纱巾披帛,服饰颜色一样,但颜色深浅和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层层晕染铺垫,别具风味。发式为简单大气的单螺髻,发髻右侧簪上一支步摇,钗首为鸟雀状、雀口衔挂珠串,随步行摇颤,流光四溢。腰上佩戴一个香囊,除此,再无装饰。

    面部敷了一层薄薄的敷铝粉、嘴唇上抹了淡淡的胭脂、眉毛斜长入鬓、眉心装饰上云母片梅花花钿。

    皮肤白皙,眉目深邃,长相明艳,却气质清冷。罗嘉峪一来便赚足了目光。

    段佑恒递上请帖,和罗嘉峪一同进府内。

    杨家是扬州有名的大府。杨老爷过寿自然是有很多人捧场的。诺大的府邸从一进门就集满了宾客。

    段佑恒和罗嘉峪都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所以尽挑些清净地方待着。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往他们这边蹭,一是段家在扬州势力极大,许多人都想攀附着些,二是因为段佑恒和罗嘉峪两人容貌气质都太过出众。

    两人无奈至极,却又不好拉着脸不理会,只能一次又一次笑脸相迎。

    终于熬到了午宴时间,两人长吁一口气。这时一个小厮走来,说老爷请他二人移步相见。

    两人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屋子来到内堂。房内陈设清幽雅致,案前坐着一男子,年近不惑。中年男子身旁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当日马球场上罗嘉峪救下的人。

    中年男子一见二人进来便起身相迎,并做介绍:“在下杨程”又介绍他身后女子,“这是小女杨怜。”

    杨怜行礼,段罗二人亦回礼。礼罢,段佑恒罗嘉峪才依次开口自报家门。

    杨老爷笑着开口:“扬州段家和长安罗家老夫早有耳闻。今日家父高寿二位能来,真令我杨家蓬荜生辉。”

    段佑恒:“杨老爷客气了,能来杨府是我们的荣幸。”

    杨老爷道:“这次单独请你们来,是想好好谢过罗小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上次马球场上的事,老夫都听说了,也吩咐人去打听到怜儿口中的‘罗公子’是和段世侄一同去的马球场,便贸然将请帖送到段府。今日一见,没想到怜儿口中十分厉害的罗公子竟是罗小姐。”

    罗嘉峪道:“当日正是小女。只因外出游玩多有不便,才换作男装。”

    杨老爷和杨怜同时向罗嘉峪行礼道:“多谢罗小姐。”

    罗嘉峪连忙回礼。

    杨怜文文静静开口:“罗小姐,此前不知道你是女子,只道你在马球场,便为你准备了一副打马球用的物品。不成敬意,希望罗小姐不要推辞,收下吧。”

    罗嘉峪犹豫着没有搭话。

    杨老爷见她犹豫,便道:“我知道罗小姐不愿居功,因此当日才匆忙走掉。但现在我杨家已经知道恩人是谁,再不有所报答,岂非是我杨家无礼?”

    罗嘉峪听了,便不再纠结,大大方方收下了。

    杨程道:“罗小姐好好收着,日后我杨府定会再准备礼物奉上。我看外面席宴也开始了,这样我们先去吃饭,其他事随后再说。”

    众人自然无异议。

    几人来到厅堂上,席案上已经步满饭菜,众人落座。

    饭后杨老爷又请段佑恒和罗嘉峪去品茶。

    屋里茶香四溢,段佑恒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道:“杨老爷,实不相瞒,在下此次来还有一件事想与您商议。段家近些年来一直在尝试着发展些航运,这与海外各国进行的交易多是些丝绸,茶叶,瓷器,和玉石等物。这别的都还好说,可唯独这丝绸段家可有些力不从心。前几年还勉强应付的过来,可近几年发展的越来越快,段家所能供应的丝绸已经满足不了其需求了。所以晚辈这次来就是想代表段家与杨家进行面谈商议,希望有幸与杨家合作。”

    杨老爷听后豪气回应:“好说好说,贤侄不妨同我去书房,我们慢慢商议。”

    段佑恒:“小侄恭敬不如从命。”

    杨老爷和段佑恒走后,堂内就只余嘉峪和杨怜二人。杨怜性情柔和,并不多话,嘉峪也就没主动攀谈,两人安静地各居一隅,各自品茶。

    大概一刻钟后,外面小厮过来通传,说是宴席上有位公子想要面见老爷。

    杨怜问:“是哪家的公子?”

    “那位公子并非扬州人,据说是从川蜀一地过来的,姓封,在商会处也报过名号,小的也看了,确有名帖。”

    杨怜:“那便请进来吧。”

    小厮得了令,匆匆去了。

    嘉峪在一旁好奇张望,姓封、不是扬州人,怕不是前几日在璟瑛阁见到的那位封公子?

    不多时,小厮领着那位公子来到堂中。

    果然是封泽。

    封泽今日身着一件月白色交领袍衫,衣裳绣有暗纹,一路走来光影变幻,流光翩然。

    封泽见到罗嘉峪并不意外,只淡淡笑着依次行礼:“在下封泽,见过杨小姐、罗小姐。一别几日,罗小姐别来无恙?”

    杨怜反倒有些意外:“原来两位是旧相识?”

    嘉峪回道:“日前在铺里见过一面。”

    杨怜:“原来如此,那请封公子稍坐片刻,小女去请家父。”

    杨小姐走后,嘉峪放松不少,她对封泽有些好奇,见他不紧不慢地喝茶便问道:“不知公子找杨老爷何事?”

    封泽笑笑:“我手中的请帖是杨家发的,在下初来扬州,既得了主人宴请,合该亲自给主人家道一声谢。”

    罗嘉峪一问之后没有下文,封泽似乎是怕尴尬,便拉家常般问了她不少问题。

    “罗小姐也收到杨家的请帖了吗?”

    “没有,我是跟着段大哥来的。”

    封泽点点头看向杨怜走的方向:“段公子和杨老爷是商议事情?”

    嘉峪点点头:“是。”

    封泽目光回到堂内,看到了嘉峪座边案上搁着的马球杆子。他偏偏头示意:“那是什么?”

    嘉峪简单告诉他经过。

    封泽听后却念念道:“你和段公子去马球会?”

    嘉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点点头:“是。”

    封泽也点点头,默默自我宽慰道:没事,来日方长。

    杨老爷和段佑恒、杨怜一同过来时正看到堂上二人谈笑风生。

    段佑恒方才听了杨怜的转述,便知道是封泽在此,因此相见并不惊讶。

    杨老爷受了封泽的拜见,乐呵呵道:“封公子好礼数,也多谢你能来老夫的寿宴。”

    封泽连忙回礼:“杨老爷客气了,是在下打扰老爷和段公子商议要事。”

    杨老爷:“不打扰不打扰,怜儿来的时候老夫与佑恒已经商议好了。”

    听闻这消息,嘉峪扭头无声恭喜段佑恒。

    段佑恒冲她笑笑,接下这份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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