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

    几人说说笑笑,一顿午饭吃了快一个时辰,洛扎最后停筷,拍着肚子说:“这樊玉楼的菜可真好吃。我们晚上还能来这吃吗?”

    嘉峪和清原看向苏昙。

    苏昙临危受命出去找了老板,老板很爽快的表示,给她们把这间留着,晚上随时都可以过来。

    嘉峪奇道:“不是说樊玉楼生意火爆吗?居然还能提前订位置。”

    苏昙笑言:“生意再好,文家,苏家,罗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罗嘉峪纠正她:“什么罗家,是段家。”

    洛扎兴致勃勃地问嘉峪:“我们下午去哪?”

    罗嘉峪不是扬州人又鲜少过过乞巧节,哪里知道该做什么,于是看向苏昙。

    苏昙表示,她虽不像嘉峪同时管着长安十几个铺子,但也打理着苏家的几个铺子,之前又醉心诗文,所以也没怎么过过乞巧节。

    于是,三人都望向文清原。

    文清原得意:“原来这吃喝玩乐的事还得靠我。”

    随即一个个提议:“听说附近新开了家成衣铺子,我们去看看?”

    “或者城西的胭脂铺子?”

    “昨儿见隔了一条街,有家点心排了很长的队,我们去尝尝?”

    三人看着外边的大太阳,纷纷摇头。

    文清原挠挠头道:“往年都是姐姐妹妹在一起准备晚上用的瓜果蜜饯,或者上街采买,没什么别的。”

    最后还是苏昙建议,现下外边骄阳似火的,也没什么好去处,不去找个茶楼听书。

    樊玉楼不远处就有一家茶楼。今天天气当真太好,此时午时刚过午时,茶楼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苏昙唤了小厮拿过棋盘,开始与嘉峪对弈。

    下了十盘,嘉峪输了八盘,苏昙笑眯眯道:“没想到下棋居然是你的弱点。”

    嘉峪背靠着座椅,懒洋洋:“我也不是什么名门贵女,琴棋书画略懂,有一项精通就够了。”然后拍拍清原,“换你来,供苏大小姐练手。”

    文清原比嘉峪强些,十盘,赢了三盘,平了一盘。

    洛扎看的手痒痒,苏昙见状,主动教她。

    四人或坐或站,或下棋或品茶或赏书,悠闲自得之时,旁边屏风一动,进来几个人。

    先进来的是段佑恒,后面是封泽,秦越,文治桓。

    嘉峪惊奇:“这什么情况。”

    文清原喜不自胜:“段大哥,哥。”

    几人都相互认识,只有段佑恒,文治桓和苏昙礼数周全,一一互相行礼。

    文清原:“哥,你们怎么来了?”

    文治桓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秦越不情不愿道:“还不是我们段会长要求的。”

    段佑恒没争辩:“确实是爷爷的要求,爷爷说扬州这几年鱼龙混杂,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乞巧节,晚上扬州街上人很多,怕你们几个姑娘不安全,便让我和阿泽把手上的活停了,和你们一道左右护着。”

    文清原问:“段大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文治桓简直没眼看自家妹妹的神情。

    段佑恒:“我问了嘉峪妹妹的丫鬟,丫鬟说听见二位谈话要去樊玉楼,我等便去了樊玉楼,问了给你们送吃食的小厮,说,你们预定了位置晚上还去,还说你们刚走没多远,又同我们指了你们离走的方向,便找来了茶楼。”

    文清原星星眼:“原来如此,段大哥你真厉害。”

    文治桓没理会自家妹妹,自顾自说道:“往年清原都在家里同家中女眷一起过,今年不同,家中长辈知晓后也命令我过来看护好妹妹。”

    罗嘉峪看向秦越,段佑恒,封泽,文治桓都有理由,他是怎么回事?

    秦越察觉她的目光,笑道:“你别看我,这可不是我主动来的。”

    嘉峪取笑他:“难不成段大哥还能威胁你?”

    秦越:“阿姐方才拜访段府,知道你在外面,非要让我和他俩一起过来。你们四个姑娘,一共三个人护着还不够,非要加个我,跟阿姐说她也不听。”

    嘉峪感谢秦宣好意,“要不你去忙你的吧,秦小姐那边我去跟她解释。”

    秦越连忙:“别别别,我来都来了。”

    封泽旁观,莫名觉得秦越对嘉峪没有原来那般上心了,为什么呢?

    苏昙笑道:“多谢段老太爷美意,今天倒是阴差阳错,把我们都聚在一起了。”

    文治桓:“现在离晚上还早,我们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段佑恒又问小二拿了几个棋盘,众人两两对弈。

    方才苏昙交了洛扎下棋,洛扎刚学了皮毛,便想与人对弈,她毫不犹豫挑了罗嘉峪,嘉峪跟她对着,居然也没能完全占得上风。

    此时,一局中了,嘉峪险胜,她借着由头把清原叫过来供洛扎练手,自己逃了。

    嘉峪看见苏昙正和文治桓对弈,两人谈笑风生,落子飞快,可场面隐隐又透着紧张。

    高手博弈,一颦一动都极为讲究,不可被外人出言干扰,这乃规矩。

    但罗嘉峪哪讲那么多规矩,她临时想起来一件事,便挤着坐到苏昙身旁问她:“一直没顾上问——这几日乐师都被安排演奏,效果如何?”

    苏昙倒也不恼她出言打扰,闻言摇摇头:“总归不尽如人意。”

    “但这也正常。”苏昙根本没被扰乱节奏,一边说话一边落子,“外邦物品若是流通,倒还简单,但异域文化若想流入,非一时之力能够办成。”

    嘉峪不解:“拿樊玉楼来说,每日来往客人,足有百余,几个月时间便能轮一个扬州城,这样大的人流量居然还带不起来?”

    苏昙右手执子,飞快落下:“怎么说呢,这个办法中规中矩,来往客人多为寻求民生大记,就算现在不是乱世,大多数人也欣赏不来这靡靡之音,对他们来说,奏什么乐,拿什么乐器来奏,都一样。”

    嘉峪冥想,苏昙见状重新聚神,专心下棋,但此时胜负已分——文治桓棋差一招,苏昙险胜。

    文治桓输了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夸赞:“苏小姐果然厉害。”

    苏昙连连否认:“哪里哪里。”

    文治桓:“方才苏小姐一边答话一边与我对弈,这种情况下都能赢,看来这扬州第一才女名副其实。”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嘉峪听着突然被点醒。

    什么时候能比今天扬州城的人更多?虽说上元乃当今最盛大的节日,但上元这天,人们多数还得遵着传统礼节,与家人一同上街游玩,习俗又多又繁杂,不像乞巧节,都是年轻人欢聚一堂。

    嘉峪灵机一动,但又无奈地想到,自己真是商人本色,这样的日子也想着干活,这也太称职了。

    苏昙见她眼眸清亮,知道她应是有了主意:“怎么样,想到办法吗?说来听听。”

    “方才想到,段爷爷明明知道我有武功傍身,还让段大哥封大哥过来,可见今晚这扬州城内会是何等盛况,既然酒楼的客人不怎么能欣赏,那就让全扬州的人好好听听这天籁之音,听不到最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念想,这样,就会时时刻刻记着。今天这日子乃天时地利人和。”

    苏昙:“何来人和?”

    罗嘉峪眉眼一转,看向封泽:“恐怕还要接杨小姐的擂台一用。”

    嘉峪唤来封泽,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封泽答应的很爽快。

    嘉峪诧异:“你就不问问为何在四个人里选中你?”

    苏昙心道:这还用问吗,你让他做什么他不做?

    封泽装模作样思考:“因为我在扬州算个生面孔?”

    嘉峪点头,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封泽在四人中应该是所学最广的人,待会擂台上更稳得住。

    除了封泽,嘉峪还请了段佑恒和苏昙帮忙,给他们两人各自安排了任务。

    准备好一切,嘉峪出门,在不远处卖汤面的小摊旁边,找着几个玩耍的孩子。

    嘉峪拿着钱袋,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装腔作势道:“替姐姐办件事,这袋钱就归你们了。”

    其中一个怯生生问:“什么事?”

    “那边拐角处有家酒楼,樊玉楼,樊玉楼右侧靠近街道处,有个擂台,听说今年这擂台的老板,从各地搜罗到一些宝贝,有西域的奇石,漠北的神杖,还有长安宫里贵妃用的步摇金簪。今晚挨个摆到擂台上,想一观真容的尽管上台,又打听到今晚这擂台上会有一位谪仙般的公子,上去一观这擂台上最珍贵的宝贝。”

    “待会将我方才这些话,告诉你们阿耶阿娘兄长,亲戚朋友,告诉的人越多越好。最好让大家都来。”

    一个雪白团子问:“姐姐,今晚台上那个像神仙一样的人是你吗?”

    雪白团子只关注了谪仙,忽视了公子,说得罗嘉峪心情大好,她爱怜的捏捏雪白团子的脸说:“可能是的,去吧。”

    罗嘉峪如法炮制,骗了十几拨小孩,送出去十几袋银子,直到她听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向另一个小贩念叨此事,她知道,这个事算是大大小小传遍扬州城了。

    罗嘉峪心满意足地回樊玉楼,去检查苏昙和段佑恒的任务。

    樊玉楼二楼厢房内,除了她其他七人都到了,苏昙在座位上正语笑嫣然的跟清原说话。

    嘉峪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苏昙眉眼弯弯:“圆满完成,杨小姐虽然平时和我们不多走动,人却是十分通情达理,我向她说明原委,她一听是你的主意,立马答应了,吩咐了擂台掌柜,让他听我们调遣。”

    段佑恒:“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刚才和阿泽专门去了璟瑛阁和藏斋拿过来几件形品独特的,充当西域的奇石,漠北的神杖应该不成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都笑了,嘉峪没顾上不好意思,问:“你们怎么知道?”

    文治桓:“方才给我们送茶的小厮说的。”

    秦越补充:“他还神神秘秘说,今晚这擂台要来个京城的皇亲贵胄,专门来寻自家流落在外的祖传首饰,这首饰正是被擂台掌柜拿了,此时正在擂台上摆着呢。”

    嘉峪目瞪口呆:“这才多久,就传成这样了,不过也好,人们就是喜欢看这等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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