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

    身后门刚关闭,苏昙,清原,洛扎三人就一齐拥过来,一人从她手里拿走一片蜜饯。

    苏昙倒还正经:“封公子真是体贴。”

    清原听出来重点,半笑不笑:“罗姐姐,你们昨天晚上在干嘛?”

    洛扎就跑的有些偏了:“罗姐姐,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嘉峪:“……这都什么玩意,我们就一起看了看月亮,拿树枝比了剑。”

    三人齐声拉了一个长音“哦”。

    历来按着出行的原则,春秋最佳,宁选夏季,不选冬季。尤其是初冬。因为刚入冬季,天气变换剧烈容易出现恶劣天气,影响行路。

    但是罗政昌和罗嘉峪考虑到段佑恒,苏昙和文清原都是第一次来长安,有心让他们在长安过个年,来年也能多待些时日,所以选择深秋启程。

    他们一行七个马车,配的是陆驿速度最快的马匹,所以即便是马车也是一日一百里。按着最近的路线走了一月有余,行程已过大半,长安近在眼前,时节也快到初冬。

    这日行路刚走了半天,外面便狂风大作,隐隐伴着冰雹落下,罗政昌下车看了看地貌和行径,推测道:“再往前走三里就到丹阳了,我们到那里找家客栈避避,等天气好了再赶路。”

    他们冒着风雪终于到了丹阳,找到一家投宿的客栈,但此时只是正午。

    嘉峪有些忧心:“阿耶,这风暴不会持续好几天吧。”

    罗政昌:“应该不会,就算持续好几天也没事,这丹阳乃战国时期的楚国都城,人杰地灵,多住几天也无碍。”

    话是如此,但,总有意外。

    晚上吃完饭后,众人都早早去歇息了,嘉峪刚打算躺下,就有人来敲她的门,声音急促。

    嘉峪听出来是洛扎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开门。

    “洛扎,你怎么了?”

    奇怪的是,洛扎虽然很着急但是不紧张:“罗姐姐,清原来癸水了,刚才吃完饭后就一直肚子疼。”

    嘉峪:“请郎中了吗?”

    “我出去看了,药店都打烊了。”

    嘉峪一看时辰,已经快宵禁了。

    嘉峪跟着洛扎去了清原的房间,清原躺在床上,半清醒半昏迷,额前碎发都被冷汗浸透了。

    嘉峪扶她起来,按着她身上几处穴道,对洛扎说:“去叫阿昙。”

    苏昙急匆匆过来,嘉峪问她:“才女,懂医术吗?”

    苏昙为难:“略懂,但以我的水平看不了这女子痛经之症。”

    “段大哥懂吗?”

    “未曾听闻。”

    嘉峪和苏昙大眼瞪小眼。嘉峪思索片刻,对洛扎说:“麻烦再把封泽叫过来吧。”

    苏昙:“封公子懂医术?”

    嘉峪:“不一定懂医术,但他应该知道如何缓解女子痛经。”

    苏昙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我猜的。”

    苏昙:“……”

    事实证明封泽果然懂。

    洛扎去敲封泽的门,封泽听明白原委,没有急着去看清原,反而去从自己行李里翻出几味药材,找到小二,给了他赏钱,让他帮忙熬药看着炉子,又吩咐厨子做一些口味清淡的小菜,熬一碗白粥。事情都办妥后才不紧不慢跟着洛扎去清原的房间。

    洛扎一把把门推开,走了进去,封泽跟在后面却没急着进,而是在门上敲了两声示意过后才进去。

    嘉峪还在帮清原按压穴道。清原被折腾的渐渐有点意识。

    封泽旁观一会:“你这手法也太娴熟了吧?”

    不会是自己也疼吧?

    嘉峪没回答,刚想询问,封泽就说道:“你放心,我已经让小二熬着药了,半个时辰就好。”

    苏昙一脸震惊:“封公子,你还真会治啊?”

    “我母亲也是这样,我小时候经常帮她抓药,煎药。这一行,路途远,姑娘多,又是天寒地冻的,我就提前在包袱备了几副药,以防万一。”

    这是封泽第一次提及他的母亲,但他语气自然,神色平稳,嘉峪心道:也是,再大的苦痛,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珍惜。

    封泽见嘉峪发呆,问她:“怎么了?”

    嘉峪反应过来,随口说着:“怎么感觉这像是段大哥会做的事情,不像你。”

    “佑恒确实心思细腻,但他毕竟没有像我一样四处奔走。段夫人久居江南,这方面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毛病,他不知道很正常。”

    半个时辰后,小厮将药连着封泽吩咐的粥菜一起端过来。

    清原喝下药又喝了些粥,症状缓和许多,药力发作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洛扎留下来照顾她,嘉峪苏昙和封泽都走了。

    嘉峪回到房间,洗漱完,刚准备吹灯,就又有人敲她的房门。

    但这次敲的不急不慢,嘉峪开门一看:“封大哥。”

    封泽手里拿着三包药材,全塞给嘉峪:“这是治女子痛经的药。一次喝一包疼痛就可以缓解。文小姐明天醒来应该就没事了,这三包放到你这,若是其他姑娘也有这般症状,将这个熬成汤药服下即可。”

    封泽站在门口,跟她嘱咐,好像没打算进去,嘉峪却一开房门:“进来说吧。”

    封泽也没客气。

    封泽又反反复复给她嘱咐了一些事项,什么熬药是先用大火再用文火,时间不要超过半个时辰;什么喝完药最好再喝点白粥,以免身体虚弱无力;什么女孩子这两天要注意饮食,一些东西千万不能吃,也千万别碰凉水。

    嘉峪让他给絮叨烦了,开口打断他:“封大哥,你怎么这么清楚。”

    她当时之所以猜测封泽懂如何缓解痛经,是因为她觉得,封泽婆婆妈妈的,又见多识广,应该比她们懂的多。

    谁料封泽坦然:“我阿娘年轻时就这个毛病,这两年缓解点了但是也总是反反复复,所以我是越发熟练。”

    嘉峪反应过来,什么叫这两年?他阿娘还活着?

    嘉峪面色怪异:“你阿娘还……”

    她支支嗡嗡没说出口,问别人母亲还活着没有,也太没礼貌了。

    封泽却领略了她的意思:“我阿娘还在世。”

    “哦。”嘉峪不想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想着回头问问段大哥得了。

    封泽:“佑恒他不知道。”

    嘉峪:“……”

    这他也能看出来。

    封泽继续解释:“我七岁那年,阿娘和阿耶就合离了。阿耶带着我继续行商,阿娘一个人住在五台山潜心修行。每年我都回去那里住上两个月。阿娘自称不是红尘中人,亲缘福分单薄,于红尘中的缘分仅仅有一个我。”

    “她是出家了?”

    “带发修行。”

    封泽:“我阿娘不希望自己在红尘俗世里留下痕迹,所以也不让我跟别人提她。”

    “那你怎么……”

    “你不一样,”封泽笑笑,“可以和你提。”

    气氛到这又尴尬下来。

    封泽平静了一会道:“今年我一直在扬州没有去看我阿娘,等我们到了长安,安定下来,你跟我一起去五台山看望她好不好?”

    “她不是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吗,我去合适吗?”

    封泽凝视着她,坐近了些,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没关系,你可以去。”

    嘉峪安下心:“好。”

    封泽刚想说什么,房门就又被敲起。

    嘉峪:“……”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来敲她的门,这回是谁又肚子疼了?

    房门一开,段佑恒。

    嘉峪有些吃惊:“段大哥,你来找我干嘛?”

    段佑恒面色有些焦急:“我听小厮提了一嘴,清原她生病了?”

    “没事,她是癸水来了,肚子疼,封大哥已经治好了。”

    段佑恒仍然站着不走,面色犹豫。

    嘉峪见状,把门大开:“段大哥,进来吧。”

    段佑恒进来才看见封泽,问他:“阿泽,清原她……”

    “没事,”封泽按住他,“睡一觉就好了。文小姐应该是这两天赶路累着了,这又正值严寒天气,两相压迫,才会这样。好好调理,没有大问题。”

    嘉峪给他倒杯茶:“段大哥,你去看看清原,她可能好的更快。”

    段佑恒默默喝着茶不说话。

    嘉峪有些憋不住。按情分按亲疏按亲缘,段佑恒都比文清原跟她更近。但是这事她还是觉得段佑恒不厚道。

    她能看出来段佑恒不是真对文清原无意,却一直犹犹豫豫没有作为让人家姑娘苦苦追寻。

    清原看着柔弱,其实是她们四个女生中最坚韧的,敢于追求所爱,让扬州城人尽皆知。这些人中,安慰者有,嘲笑者有,唾弃者有,但是她从来没有在乎过,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全扬州都知道我的心意了,你总该也知道了。

    嘉峪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有喜欢的人,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自己会向他表达心意吗?应该也会的,但是却绝对做不来像清原一样。

    嘉峪越想越愤懑,表情逐渐不受控制。封泽摸摸她的头,安抚她,转头对段佑恒道:“佑恒,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替文小姐生你的气。”

    段佑恒叹口气:“我能怎么想。我对清原有好感,但不是完全喜欢。如果就这样接受她,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自己。”

    嘉峪忍不住:“那你喜欢谁啊?”

    封泽:“他要是真有喜欢的人,也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段佑恒的话没错,不喜欢就接受于彼于己都不好,这事真是说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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