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家

    封泽终于整整仪容站出来。

    他一露面,陈千言先是一怔,后是一惊,继而恍然大悟,笑的也真心实意:“我说最近长安的喜鹊怎么都叫的格外欢,原来是封家终于迁回长安了吗?”

    陈千言和封泽同岁,贞观四年封家迁走,当时封泽不过三四岁,孩童之时与陈千言有过来往,所以陈千言对当年的封家还有些印象,但武玄霜年龄小,当时尚在襁褓,自然是不知。

    陈千言柔声跟武玄霜介绍:“玄霜,这是封公子,说起来封家其实比你我两家还要资历深厚。在长安有百年历史,不过,十几年前迁走了,现在又迁回来了。”

    武玄霜本来对封泽没有兴趣,顶多就是见他站在罗嘉峪那边有些不顺眼,但她听到百年大家这几个字时,却是一动。

    长安的百年大家吗?这个时候迁回长安什么意思?难不成也是觊觎会长之位?

    一厢,嘉峪听到“百年大家”这几个字时也是一惊,封家居然这么源远流长?难怪爷爷那样洒脱不羁的人都举家迁到西域了,还是和封家保持着友好往来,所以后来爷爷将家业往长安拓展时,顺理成章地和封家成了世交。

    只不过,那时罗家虽然将生意延伸到了长安,但重心仍然在西域,而封家没两年也因为长安的各种形式,举家迁移。十年后,贞观十四年,当罗家终于回到长安时,长安城中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当年封家的辉煌了。

    谁知五年后,封家和罗家在扬州见了面,而封家时隔多年终于又回来了。

    封泽压下众多纷乱思绪:“不敢当。此事武小姐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人,但罗小姐也有自己的办法要来人,只不过代价略大。二位都是投鼠忌器。方才陈公子也说了,这几天长安的喜鹊都叫的更欢,我也就托个脸,请武小姐和罗小姐看在封家的份上,各自退让一步。罗小姐只管把孩子带走,不让掌柜的再多余受罚,武小姐也请高抬贵手。”

    他话说到这份上,武玄霜也是识趣,便气鼓鼓走了,走前还不忘瞪了嘉峪一眼。

    嘉峪没顾上跟她计较,把那孩子带走了。

    问他叫什么,他回答“永生”。

    “姓什么呢?”

    “我……我没有姓。”

    洛扎奇道:“你们汉人怎么会没有姓呢?”

    “我是孤儿,被店里的伯伯捡回来的,给我取了‘永生’这个名字,说是好养活。”

    永生还是怕的发抖,嘉峪瞧得心疼:“你没有姓,就跟我姓‘罗’吧。”

    封泽插话:“或者跟着我姓‘封’也行。”

    嘉峪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继续诱拐小孩:“罗永生比封永生好听,还是跟我姓吧。”

    “罗永生”怯怯点了头。

    嘉峪带着他去了成衣铺子给他挑了几身衣服,当场换上一身,还结账带走好几身。

    永生结结巴巴道:“姐姐……姐姐,不用了,我不冷。”

    嘉峪压根没搭理他,又给他打包几双厚厚的棉鞋。

    等付完账走出店门后,嘉峪才开始一本正经地凑自己的说辞:“我把你要回来是让你给我干活的,我才不像周掌柜那样黑心。给你衣食住行和工钱都是最基本的。”

    在场的都是行商的,听这话不由得头大,姐姐吧,你可慢点忽悠,什么时候给你干活还能管衣食住行了,这是雇伙计还是认弟弟啊?

    慢着,认弟弟?这个主意不错。

    苏昙也开始:“永生既然都跟着你姓罗了,方才也叫你姐姐,不如你干脆认他做干弟弟得了。”

    嘉峪当然乐意:“好啊。”

    罗永生涨红了脸,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清原抢了先:“我也想认他做弟弟。”

    苏昙:“那好,我们都认,要不替段大哥也认了得了。这样永生就有家人了,一共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小永生,你开不开心啊?”

    苏昙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终究是感动了永生,他知道这是姐姐们怕他不好意思接受,特意找的说辞。他自记事起就给人当伙计,什么白眼嘲讽苦累没受过,从来没被人当做孩子优待过。

    小永生心里默默发誓,此生一定要报效他们。小小年纪还没享受童年,便已先有了誓言。

    嘉峪又带着永生去客栈吃饭,怕他不好意思敞开吃,干脆六个人上座一块吃。

    吃过饭,众人就回了罗府。

    嘉峪给永生安排到了封泽,段佑恒他们院子的一间耳房里,还特意吩咐了洒扫的丫鬟仆人不要随便进他的房间打扰他。

    段佑恒见到永生,也是十分疼爱,压根不介意他们没经他同意就给他认了个弟弟的事。

    嘉峪想让永生到罗家一家客栈里帮忙。

    封泽心里一动:“客栈?不如让他去封家客栈帮帮忙吧。”

    嘉峪:“封家客栈?”

    封泽点头。

    嘉峪这才知道陈千言口中的百年大家意味着什么。

    封家当年迁走,封府并没有转手,只是年久失修,所以这次回来,封泽父子先住在罗府,然后安排人手开始修缮封府。

    这宅子好修整,只是当年封家走时遗留下来的店铺就不容易起手了。

    封家并没有转手,倒卖或者关闭铺子,而是都雇了信得过的人来打理,只是多年来没有东家在背后撑着,终究是没落了大半。

    嘉峪:“原来你这些日子都去封家铺子了。我说呢,你和段大哥这几天都见不着人。”

    封泽冤枉:“明明是你带着她们在外面逛的不回来,我才是好几天没瞧见你。”

    嘉峪转移话题:“铺子怎么样?生意好吗?”

    封泽摇摇头:“也真是苦了掌柜的,店里人手多,生意不好,这些年几乎年年亏损,真不知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要不,我去给你帮帮忙吧。”

    封泽拒绝了:“你们罗家的账不好管,你们走了一年,这几天应该挺忙的,你不用担心封家,好好管着自己的铺子就行。”

    嘉峪:“阿耶说让我这几天先别露面。他亲自出面,整整几家铺子账面人手,所以我才有时间带着苏昙她们吃喝,这段时间,也正好帮帮你的忙。”

    嘉峪这话并不是跟他客气。南下扬州之前,阿耶曾吩咐她带给铺面掌柜一句话,当时尚未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哪怕她身在其中也并未多想,但扬州一行,她却有了几分怀疑,至于现在回到长安,阿耶不让她再过手家中铺面,就更是让她生疑。

    不过生疑归生疑,大雨真正来临之前,她还是有很多正事要做。

    嘉峪态度很认真,封泽也没有坚持,跟她聊了封家的现状。

    府宅修建,进度顺利,大概今年冬至,也就是商会例行会议召开之时,封家应该就能够住进去。到时,连着乔迁之喜一块办了。

    到这封家的古老铺子,就有些棘手了。

    封家一共留下五处铺子。一家茶楼,一家饰品店,一家当铺,两家客栈。其中,茶楼这些年变迁,掌柜的是个有主意的,拿着封家留的银子,将茶楼几经修缮,茶楼位置又好,这些年生意倒还可以。

    至于饰品店,当铺也没什么纠葛,用心经营,这些年也是稳稳当当的。

    剩下的两处客栈现状就有些凄惨。这两家掌柜的都是守旧之人,所以尽管客栈位置很好,也免不了没落了。

    嘉峪第二天跟着封泽去客栈查看。

    他们回来小半月,每天都是忙的见不着面,不同的是,嘉峪带着苏昙三人醉心游玩,封泽却安排人手翻修铺子。

    封泽眼光极佳,修整过后的铺子低调奢华,别具美感。嘉峪从里到外一一查看,大堂,桌椅板凳,插花字画,收银账台,房间铺陈,厨房摆设,后院卫生,饭菜味道,甚至灶台锅炉。

    嘉峪觉得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一修缮,封大哥绝对不用担心生意不好了。”

    封泽叹气:“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事实上,客栈收拾好有几天了,客人一直不多,别说住店了,打尖的都很少。”

    其实吧,这也正常,长安地界丰富,不乏好客栈,这客栈荒着这么多年,就算现在装横的很好,若是没有特色的话,一时间也很难兴起。

    嘉峪想起在扬州时帮忙宣传伊措的生意,出言道:“反正洛扎闲着也没事,让她过来跳跳舞,苏昙过去跟客人对对诗词,清原过来当个跑堂,再让段大哥题两幅字,不怕没客人。”

    封泽心道:你要是能弹个筝就完美了。

    谁知嘉峪还真补充:“我也来弹个筝吧。”

    封泽有所耳闻,嘉峪的筝是她母亲所教,但她并不经常跟别人讨论自己的母亲,一时间封泽也拿不准是开口还是不开口。

    嘉峪没察觉他那点纠结的心思,两家客栈看好,就回府给苏昙她们派活了。

    她们三个倒也积极,一口答应了。

    段佑恒也很给力,一口气写了十七八张,任君挑选。

    嘉峪看着客栈的牌匾,总觉得不好,于是大笔一挥,改成了“清味斋”。封泽居然一点意见也没有。

    倒是清原吐槽:“罗姐姐,这是客栈,是吃饭的地方,清味清味,哪有人喜欢淡口的饭菜。”

    “非也,客栈既可以吃饭又可以休憩,清味是言像在家中一般清净舒适,入味甘甜。”

    苏昙没听她扯淡,抓住重点:“你在扬州的住所不是就叫‘清味斋’吗?”

    嘉峪面不改色:“它给了我灵感,巧合而已。”

    这次换成洛扎意味深长拖着长音“是吗?”

    总归,在嘉峪和封泽辛苦筹备下,清味斋焕然一新。

    新开业当天,洛扎在客栈大堂跳了一整天的舞。

    长安异族人寄居行商的很多,但像洛扎一样跳舞的不多,所以在众人的苦心经营下,清味斋很快小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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