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延

    嘉峪和木黎在城西相依为命了一月有余,也算是比较了解她了。以她对木黎整个人的了解和感知来看,木黎绝非对单延完全不感兴趣。

    木黎实在是个性情温和、为人坚毅、品行贵重的好姑娘,如果不是对单延有感情,以她在洛阳的势力,怎么会放任这段单相思广为人知?

    嘉峪红娘上身,有心撮合,于是直言问道:“单公子,小黎她是怎么拒绝你的?”

    封泽:“……”

    刚见面就这么直接的?

    单延似乎也没想到罗小姐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失笑道:“罗小姐百闻不如一见。”

    笑完收神道:“第一次她让我别开玩笑,说她比我大;第二次的时候她位掌固,我是她手下的掌司,她说我们俩现在的上下级关系不适合有多余的感情;第三次,我因为她这句话,主动申请从中派调到了东派,不当她手下了,可她又刚好升成了掌事,她说自己肩上有重任,更加不能接受我。”

    嘉峪:“听说外放是成为掌事的最后一关,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应该已经是东派掌事了吧。”

    单延点点头。

    嘉峪:“你比小黎小一岁,那徽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事就不是小黎是你了?”

    封泽无奈笑道:“重点呢?”

    单延笑笑:“没事,我是比她小一岁,但她也是去年当上的掌事。”

    嘉峪勉强道:“好吧。”

    嘉峪这才仔细回味了单延的话:“木黎孤身从歙州到洛阳,身上背负了很多,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敢轻易交付感情。”

    罗小姐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不敢轻易交付感情吗?她这样温柔体贴又坚韧顽强的人,究竟是人淡如菊,心淡如水。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自己,他都会一直守护着她。

    单延突然有些释然,利落起身告辞:“罢了,多想无益。二位,再会。”

    单延走后,伊水坊内对封泽的讨论更甚了,嘉峪拿钱都堵不上这群人的八卦之魂。

    “我没看错吧,单公子来的时候神色可不太好,怎么走时反而还挺开心的?”

    有人问她:“罗小姐,他们在里面说什么了?居然没打起来?”

    罗嘉峪:“……”

    这哪来的倒霉孩子,居然希望自己阁主被打?

    “单公子这一回来铁定是升掌事了。”

    “单公子现在的年纪比当时的木堂主还小点吧?”

    “可不是嘛,我听徽帮的兄弟说了,单公子比木堂主晚一年进徽帮,一进去就被木堂主带着,带了三年呢,跟师徒也没差什么。”

    “这也难怪木堂主不接受单公子呢,要我我也膈应。”

    “木堂主就算不接受单公子也不能随便找这么个小白脸吧?他除了脸哪点配得上咱堂主?”

    这话说的有点冲,其余人都低声起哄:“我说你小子怎么激动,怕不是喜欢我们木堂主?”

    “别瞎说,木堂主年纪轻轻身份尊贵,哪是一般人能惦记的。要配也得配咱惊寥阁的阁主。”

    “你见过阁主?”

    “阁主大人我哪能见过,但我听说咱这位新阁主是老阁主家公子,从小替老阁主掌管惊寥阁,虽说刚当上阁主但实际已经掌权几年了。”

    “我听咱堂里一位前辈说过,几年前咱阁主没上任时来过洛阳,当时的堂主还是梁老,前辈说咱这位阁主可真是位人才,年纪轻轻积威甚重,杀伐果决,关键是长的还一表人才。”

    罗家小姐和封泽段佑恒等一起来长安的消息只有冯家谢家几家知道,伊水坊众人只知道阁主姓名,却不知阁主大人已经来了洛阳。

    先前的小白脸,现在的阁主大人,伊水坊众人口中的都是封泽其人,但罗嘉峪却一点不介意大家胡乱来的玩笑。

    嘉峪不介意不代表封泽不介意,之前的小白脸可以忍,但现在乱点鸳鸯谱是怎么回事?嘉峪在旁边坐着也不管管。

    封泽离他们有段距离,抬头时装作不经意一瞥,好嘛,就发现嘉峪被围在人群里,正乐得没心没肺。

    封泽从桌上拿起茶杯,一口没喝又重重放下,动静不大,但足以让房间内所有人听见。

    果然,他一有动作,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人群立马没动静了,封泽冷声道:“大家还是加快速度吧,木堂主说了不要耽搁太久。”

    封泽身份不明是真,众人不满他作堂主夫人是真,但大伙偷懒闲聊也是真,因此一听封泽催促,立马心虚散开,各自归位干活。

    嘉峪刚起身想找个人再给她讲讲阁主的八卦,就被封泽一把拉住手腕带到了方才单延来的那间屋子。方才单延来时也只是驱散了众人并未关门,可封泽将嘉峪带过来,却反手就把门给关了。

    嘉峪有点心虚:“反正告诉他们也没事,现在他们越说越离谱,要不我替你去跟他们说实话?”

    封泽皮笑肉不笑:“你也知道离谱?”

    嘉峪实在理亏,只能凑近讨好他:“他们那么信任我,我要是替你说话,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的。”

    封泽:“是吗,罗小姐?”

    伊水坊众人见封泽先是催促进度,而后又将罗小姐带到房间详谈,都担心他是不满他们背地里说的话,打算告到木堂主那里去。

    木黎向来赏罚分明,这事他们有错在先,又因此耽误了些进度,他们都只是惊寥阁新人,左右没人打点,实在有些担心。

    所以当两人从房间出来后,众人都小心翼翼移步到罗嘉峪旁边询问她。一边小心询问一边又余光看着封泽动作,他们是半句闲话也不敢多说,头也不敢多抬,因此没人注意罗小姐出来后跟之前相比衣衫皱巴了些,脸色红润了些、唇色也更浅了些,显然是没在里面干什么正经事。

    罗嘉峪和封泽在伊水坊招呼了四五天,两人配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恩威并济,软硬兼施,总体完成的不错。

    伊水坊事毕,徽帮内也整顿的差不多,既然万事齐备,那罗嘉峪一行启程的日子也就临近。临走前几日,罗嘉峪、封泽、段佑恒、苏昙、文清原、洛扎、红菱手、许执、木黎、冯文俊、冯文佳一大帮人聚在一家酒楼。

    众人坐在二楼雅间,一人过一遍菜单,点了一大桌子菜。

    文清原洛扎这段时间住冯府跟冯文佳臭味相投,临近分别,三人还挺难过。

    看三人依依惜别的样子,嘉峪觉得开眼,笑道:“至于吗清原,又不是不能见了。”

    文清原为自己鸣不平:“长安离洛阳可比扬州离洛阳近多了,罗姐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洛扎更伤心:“西域离你们都很远,我这一走,以后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了。”

    嘉峪:“别人不敢说,我,你一定能见得着。”

    冯文佳小姐学了她哥有情有义,不能让好朋友单向奔赴,于是义气道:“那我也去扬州找你们。”

    冯文俊毫不客气泼冷水:“文小姐在扬州,洛扎在西域,你一个人怎么找?劈两半?”

    本来木黎只是看着她们吵闹,听着听着却突然感叹,她朝嘉峪隔了个苏昙举杯道:“敬你。”

    嘉峪爽快喝下而后回味问道:“敬我什么?”

    “敬你来去如风,顺遂自由。”

    嘉峪心道:哪怕是风也会有千万阻挡,这世上又哪有人能真正顺遂无忧呢?

    木黎不知隐情,苏昙虽然隐隐知道一些但毕竟了解不多,只有封泽知晓她。

    果然封泽和嘉峪对视一眼,给她倒杯温水,替她把话圆上:“庄子《逍遥游》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才是真正的自由。我们嘉峪现在只耕耘自己一亩三分地哪里敢自称圣人先贤也没有到达的境地呢?”

    段佑恒接话:“怎么这么谦虚,鹰击阁和罗家这么大家业也只能算一亩三分地的话,让我们可怎么办?”

    封泽和他碰一杯:“你这代会长都管事多长时间了,你才是我和嘉峪前进的目标。”

    段佑恒:“我何德何能,两位阁主大人。”

    一顿饭众人有说有笑磨磨蹭蹭吃了快一个时辰,吃完让人撤了菜收拾了桌子,几人又在雅间坐了许久,等到申时左右外面阳光不太刺眼时才出门。

    人数众多,几人自发分组。第一组,文清原洛扎冯文佳三人一排走在最前面。第二组,罗嘉峪,苏昙,木黎,走在其身后。第三组,封泽,段佑恒,冯文俊。第四组,红菱手和许执走在最后面。

    洛阳城经历一场劫难,虽然现在恢复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出劫后余生的影子。别的不说,这市坊街间没有铺面出来支摊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形形色色摊主身上的衣物也是比以前破旧很多。

    因此,这次第一排三个姑娘大手大脚看见什么都买时,第二排三个谁都没阻拦,不仅不阻拦还将她们买的东西全传给后两排的人,等后两排拿不下时,嘉峪终于出来小小地制止了一下。

    第一排三位终于有点乏了,找了个茶楼进去歇着了。

    幸好旁边有冯家一家铺面,冯文俊过去跟掌柜的交代了一声,把东西全都交给他,让他赶紧送回冯府。一路做苦工的几人这才歇了口气。

    坐着喝茶的时间木黎一抬头看见个熟人。

    来人是个女子,长相妖娆,身材丰腴,年纪大概30岁左右。她亲切地坐到木黎身边,木黎给她让了让位。

    该女子行走举止都透着一股风尘妖艳的味儿,木黎却对她异常敬重,拿过干净杯子给她倒了水。

    木黎笑问:“方姐,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方姐——方依依:“我哪能知道你在这儿,恰好碰见了。”

    木黎一听不是带着任务找她,顿时放松了些,给大家介绍:“方姐,这些是我朋友,这段时间您想必也听说过,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木黎说完转向另一边,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方姐,方依依,是徽帮帮主的妹妹。”

    方依依笑道:“大家好,听说洛阳这段时间可是来了不少奇人,看来就是这几位了?”

    奇人什么的嘉峪不敢自夸,刚好封泽段佑恒苏昙都是一般想法,所以这样谦虚着没一个人搭理方依依。

    木黎知道这帮朋友的脾性,于是问方依依:“方姐,您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一提正事,方依依就发愁:“小黎啊,这小单不是回来,西派那位掌事也选的差不多了,你说我姐出去就出去,找你们仨谁管不行,怎么偏偏把这大任交托给我呢……”

    木黎一听这熟悉的吐槽就忍俊不禁。方姐是徽帮那位传奇帮主的义妹,两人都是无父无母,在洛阳相依为命了十几年,感情深厚但性格相差很大。徽帮帮主是位老成持重的人,在真正选定下一任帮主前不会轻易透露任何痕迹,所以每每离开洛阳,都会将徽帮内一应大小事宜全权交给方依依处置。方姐是位放荡不羁纵情恣意的人,享受生活这方面她大概和冯文俊很有话聊——总之,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中看这点虽然有待商榷,但不中用却是徽帮上下毋庸置疑。

    木黎熟练地等契机打断她,言简意赅问道:“方姐,您找我什么事啊?”

    方姐捻了个兰花指,指甲上是朱砂红的蔻丹,小心翼翼用三根手指拿起杯子轻呷了口茶才道:“小黎啊,就对面那家乐器店,咱帮主有意收购,本来前期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就剩个尾了。”

    木黎想了想,措辞道:“结果没收好?”

    “没收好尾那也不能怪我啊,”方依依面容愁苦皱了皱眉,眉心花钿都缩在一起,“洛阳这么一场大劫,这乐器可算升了值了。掌柜的倒也没毁约,但他有个要求:让我这几日想办法给他店里拉点客人,等攒够钱,这生意好说。”

    木黎不解:“拉生意不还是为了钱?他既然奇货可居,又何必这么麻烦,双方坐下来把条件谈妥不就好了?”

    方依依:“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非说不一样,要我说这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钱吗?”

    嘉峪:“钱是一方面,掌柜的应该还想接徽帮的名头给他背书。有实力有名气他的新铺面才开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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