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茂一沮丧又焦急等回带来自己手机的救世主，看见余凛回来的身影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迎接。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才回来！”

    余茂一一点都不客气的接过余凛抛过来的手机，丝毫没有对于自己粗心大意的反省。

    余凛也没有当老妈子的心，也没有对余茂一啰嗦的指责与管教。

    在余凛没回来时，余茂一丢手机这件事已经被大家讲了半小时了。

    早已烦不胜烦。

    如果余凛也讲，虽然很烦，但余茂一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忍耐着。

    毕竟是余凛不嫌麻烦帮自己找回手机。

    不过余凛也只是简单说了句“之后小心一点，以后就没有这种好运气。”漠然的去包间里面，回来了和长辈们先打声招呼。

    对待长辈方面的礼貌方面无可挑剔。

    余茂一挠挠头发，拿着手机。

    对于余凛，和小时候相比，现在的她似乎变得更加的会懂规矩。

    这些自己准守的墨守成规的规矩也只是余凛懒得让亲戚揪住尾巴，在背后说自己闲话而已。

    余茂一跟着余凛身后进来，包间里面空调开着很热，余凛笑嘻嘻的对每个人打招呼和说话。

    回应着询问。

    余茂一理所当然的又被批评了一顿，他只能打哈哈的接受这些不轻不重话语。

    余凛眼睛绕完全场，那位大姑妈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余延给她说了什么的缘故。

    的确，下午余凛不在时，余延给面子单独与她那大姑妈谈话，给这位中年妇女说得脸青一块红一块，气得晚上直接不来了。

    余凛晚上吃饭也吃得心猿意马，直到回家后都一直想着下午夏婕说的事情，真的很想亲口问问陈殊羽。

    不过手点到屏幕聊天界面就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上次的聊天还停留在陈殊羽走时，给她发了一句简短的讯息：

    上高铁了

    余凛下午当时困得不行，草率回复他“OK”便倒头就睡 。

    两人这几天都没有再聊天。

    这种情况在之前常有，但余凛现在就是觉得太久没联系了。

    看着那只黑色猫猫头像，余凛手指点进去聊天界面又点出来。

    随后又点进去陈殊羽的朋友圈里面去。

    没有见他经常发朋友圈。

    背景图片很符合他的形象，是一张下雪的海边照片。

    天与海分割，素净且治愈。

    是他去年去沿海城市旅游时拍的照片，余凛是知道的，因为他回家时给她看了自己拍的一组照片，也给自己带来一些当地的纪念品。

    个性签名自己之前倒没注意，单一个字母Y。

    羽？

    应该是吧

    余凛思考了一瞬便往下翻，陈殊羽动态不多。

    寥寥无几的几条。

    其中最早的一条居然发的内容是少见的吐槽：教笨蛋学物理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余凛此时此刻：？

    这是什么时候发的？

    时间线推测回去是刚上高中的时候，还未文理分班的时候。

    这条动态信息余凛居然没有印象，但必然是说的自己。

    这不怪她对号入座，因为在自己的记忆里面，那段时间余凛被新知识的高中物理搞得焦头烂额。

    初中物理和高中物理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自己也烦躁的无理取闹迁就教不会自己题的陈殊羽。

    想起之前的事情，余凛勾起嘴角笑笑，陈殊羽其实人还怪好，当时居然能忍受自己的蛮不讲理。

    退回到他们的聊天界面，余凛翘起嘴角，打字问道他

    一只鱼：小羽，你多久回来？

    一只鱼：（可怜JPG）

    将手机扣着倒放在自己胸口处，闭眼放空大脑。

    几分钟之后，胸口处传来手机的震动。

    对面猫猫头弹出新消息。

    习习：不知道

    习习：想我了？

    如果是之前对于陈殊羽最后这句的调侃，余凛是会不屑一顾的说他这个自恋的自大狂。

    现在，余凛犹豫打字又删删减减，最后只能找借口说是想单人免费家教课程了。

    陈殊羽看着手机界面顶部不停变化的“正在输入中……”

    疑惑着等着对面人的回复，对面人最后拼凑出来的理由绝对不是她现在心里的话语。

    陈殊羽抿嘴，隔着屏幕和公里之外的远距离，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人的情况。

    不过肯定她会自己找乐子，会让自己玩得开心吧。

    眼神暗淡，不自觉望向窗外，对面楼层灯光接连，过年期间，热闹不断，陈殊羽内心却毫无一点热闹喜悦的感觉。

    在家庭聚餐时，爷爷突然心梗进医院急救，家里上下忙成一锅粥，等好几个小时，爷爷从急救室出来，大家轮流照顾，他今天白天在医院照顾了一天，晚上换人帮忙，让他先休息。

    家里空荡荡，陈父和祁莲在医院里面。

    他也很累，躺着床上都感受不到身体的放松。

    手脚都是冰冷的。

    如同一块重铁落进水里，不停的下坠。

    越往下，越幽黑阴冷。

    在家庭聚餐上，秉承着东亚传统，长辈都会在饭桌上进行教育的语音输出。

    爷爷推荐他转学到市区重高，这样才能去重本，不然县城的教育资源不行，考不好就很丢陈家的脸。

    陈殊羽没想到爷爷还会不死心说这件事，自己中考当初已经很明确的表明自己在哪里都一样，但自己更希望在熟悉的环境里面。

    那是爷爷只是冷哼一声，“等过几年你就后悔了。”

    现在又提起这事，陈殊羽依旧不同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的分数努力保持前列，就算放到市区排名，也是靠前的。

    不存在考不上的问题。

    为什么还要把我硬塞进市区里面？

    毫无意义啊！

    在饭桌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陈殊羽的反叛心理上来，忍不住争论时，他才隐约知道了，爷爷欠市二中校长的人情，是想为了市二中的升学率，想靠他的名字和成绩为市二中拿下第一个状元。

    市二中虽然也是重高，但这么多年都一直被市一中压一头，急需出现一个第一名扬眉吐气。

    陈殊羽的成绩，够格，只要再多抓紧一点进行集训和补习培养，是一个很不错的状元预备苗子。

    很荒唐的原因。

    陈殊羽觉得自己像一件爷爷即将送给对方的礼物。

    他是一件美化家里的昂贵装饰品，是一张挂在墙上的繁琐壁画，或许是一只婉转动听的百灵。

    之后，只感觉生气又无力。

    不理智的情绪冲上了头，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

    第一次面对陈殊羽灼灼逼人的质问，爷爷生气之余，呼吸紊乱，突然心率不稳，大家也才发现情况不对，忙上前查看情况和叫救护车。

    热闹的家庭聚餐变成现在这混乱的样子，似乎都是陈殊羽的错。

    陈殊羽站在不动，指尖颤抖，他也从生气转为错愕。

    这糟糕的情况不是自己预料到的事情。

    大家都没有责怪他，但他一点都不敢看大家的眼神。

    连对于自己的父亲，陈殊羽都有意躲闪开接触。

    在医院里也都是在病房外面坐着，他不敢在爷爷醒着的时候进去。

    愧疚

    这是自己唯一的感受。

    他不敢想象，如果爷爷没有及时救治成功，自己是会怎么样。

    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昏昏沉沉的睡去，睡着之前都还在思考，自己妥协去市二中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爷爷没事，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损失，没有坏处……

    窗外楼下平地处玩耍的小孩子们玩到兴致上，爆发出阵阵欢笑，传入进几乎寂静的房间里面格外刺耳。

    陈殊羽闭眼，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似乎这样就可以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