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考试，余凛和陈殊羽都没有再见过面，两人也默契的都没有联系对方。
余凛偶尔会想一下陈殊羽考试会怎么复习，他应该也是会熬夜刷题，毕竟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学习的天才型选手，有点自带的天赋，但和省市里面参加竞赛的人相比来说，自认为是完全不够的。
竞赛陈殊羽前不久参加过一次物理竞赛，过了初试，复试被刷下来了。
余凛还替他难过了好久。
最后还是陈殊羽请她吃夜宵烧烤，才堪堪止住了她的情绪。
陈殊羽本来就没想过会过复试，他心里清楚得很县城和市区里面的教学区别，自己只不过是去见见差距的。
回来之后更加专注于之后的高考，别让自己班主任一直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教，学校也没有专门竞赛补习，就会凭空出一个天才学生。
余凛后来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信息闭塞这么严重的江县，陈殊羽能做到这种程度，夸一句天才也是不错的。
读高中之前，祁莲就想让他考去市里，反正他家在市区也有房子，祁莲还更好管教，但他又偏偏填了江北一中。
余凛也不敢问，她觉得陈殊羽读一中可能和自己有点什么关系。
因为当时中考之后，他们那时还住在老小区里面，还差些时间就都因为拆迁要搬走了。自己去陈殊羽家里找他时，陈殊羽问她， “你志愿是江北一中吧？”
余凛一惊， “谁说的？我志愿是本校。”
陈殊羽嘴角一抽， “你怎么没填江北？”
余凛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我为什么要填江北？”
陈殊羽笑得让余凛觉得有点发冷，他却什么都没再说。
只不过在之后各家忙完搬家之后，两家人不再是离得很近的距离，余凛暑假只去找过陈殊羽三次。
两次是两家人一起吃饭，一次去找他没找到人。
祁莲阿姨说他在打暑假工，所以不在家。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想碰壁再去了。
初三一个未成年还能找到暑假工，陈殊羽还是比自己厉害。
——
考试前一天晚上最后一节课，余凛搬着书放在老师办公室里，为得是腾出空教室。
乔珊他们没那么幸运了，住校生是将书本搬入寝室里面。
余凛搬完之后又去教室打扫卫生和搬桌椅。
她的桌子上有记号，每次升年级之后换教室，她都会在桌面左上角刻下一只很小的鱼的图案。
这样才好认，不会在某次考试中找不到自己桌椅。
搬完桌椅，乔珊她们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教室里面了，离放学还有一会，余凛躲在阳台处玩一会手机，给任其羽发信息。
一只鱼：明天考试
习习：考试加油
信息回应得很快，找到有聊天的人余凛来了兴致。
一只鱼：你们放学了？
习习：明天考试，我们学校通校生收拾完教室就可以回家了。
余凛有些羡慕了，自己躲在这里现在等放学时间有点傻。
一只鱼：真好
一只鱼：我还在等放学
习习：（拥抱JPG）
余凛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高一的教学楼，白炽灯的灯光透过窗户，台下昏昏欲睡的人不少，台上的老师还在奋力讲着知识点。
余凛叹了口气，准备提前溜走算了。
走出教室，绕弯到楼梯处，好巧不巧，转弯就遇见老王上楼查看教室里面的情况。
老王也被突然窜出来的余凛吓了一跳，嘴边上还是严肃道， “你是不是又打算溜走了？”
对于班上不多的几个通校生，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余凛。
“明天都考试了，王老师你就让我走吧。教室我也帮忙打扫了的，您的英语这门学科我肯定会考好的。”余凛双手合十拜托着说，这是根本不想找借口说自己不是想溜走，今天是真的没其他事情，是真的想离开了。
“哼，走吧。”老王看了一眼手表，放学时间也没差多少了。
余凛生怕王老师后悔似的，楞了一两秒跑下楼，边跑边喊着， “谢谢王老师！！！”
王老师本来想叮嘱明天考试的话欲言又止，她那个状态，看起来不需要叮嘱。
余凛一路小跑到车库，现在还没放学，人很少，自己提前出校门不会被挤着。
坐上小电瓶车上，开锁，戴头盔。
自己风风火火的骑出校门，顺便绕过保安室时还和门卫保安招手道别。
实验中学门外晚上放学那个点还是有很多小吃摊在摆卖着，余凛不受诱惑，一心只想回家。
自己刚骑出校门口，白色校服身影站在路灯下，明显着只要出学校大门一下子就会看见。
江北一中的夏季校服是白色为主，衣服肩膀处缝制着两条黑色线条，就是一件简单的POLO衫，男女一样。
而实验的夏季校服是偏淡蓝的衬衫，女生的衬衫比较修身，再配上黑色齐膝的裙子。
陈殊羽这江北一中的人站在自己学校门口过于明显了。
恨不得对出来的人都说上一句，我是江北一中的学生。
余凛骑车到陈殊羽面前，明知故问 “帅哥，你找我们学校的人？”
在余凛骑车出来时，陈殊羽不看脸都认出她来了，她的蓝色电瓶车和哆啦A梦的蓝色头盔，独一份。
陈殊羽双手交叉，懒洋洋的看着她，很是漫不经心， “我找高二一班的余凛同学，这位同学你认识她吗？”
余凛摇摇头，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不认识，不过我好像知道她家在哪里，帅哥要不我载你一程？”
“好啊。”陈殊羽挑眉，在余凛的示意下，长腿轻松的跨坐在电瓶车后座。
——
骑车路上吹过的风不那么燥热，余凛的大部分头发压在头盔下，肩膀处不受压住的发尾在自己活动范围随风舞动着。
陈殊羽没带头盔，他的头发没有束缚，张扬的，在夜色中飞扬。
“你突然来找我干什么？”余凛还是问出问题。
“你不是说你们还没放学吗?我就过来看看。”陈殊羽手没地方放，抓在电瓶车后座的杆子处。
这么心血来潮？
“不可以吗？”陈殊羽说。
透过后视镜看他，他眯着眼仰头看着一路上的树，这个死亡视角，竟然在他身上看不见缺陷。
余凛继续认真看路，先将他送回他家， “可以，怎么不可以，就算你进来我们学校里面读书都是可以的。”
高二跳槽来实验读书，可能江北的老师要气死掉。
“老师被气死之前，我妈会先骂死我。”陈殊羽想象了一下祁莲咆哮的样子，笑着说。
“确实。”
祁莲女士虽然在其他方面对陈殊羽管得很松，但在他的重要节点方面，是真的不允许陈殊羽自作主张。
余凛都怀疑等高三填报志愿陈殊羽都会是祁莲的选择。
这很不公平。
在小时候还不懂选择的时候，祁莲和他爸爸就花费大量时间放在陈殊羽上面，在县城里面，大家的思想还没那么前卫，便花大价钱教他学习乐器，从开始便宜的必须用脚踩才会发声的风琴，到后面往家里买了一架昂贵钢琴，强迫他学钢琴。
再后面，书法，围棋，都让他都学着。
这样的生活，直到任高中因为祁莲工作上变忙才减缓了不少。
人没疯都是很好的了，因为连带着余凛都学了围棋。
周末无事还可以和陈殊羽下着玩玩。
很快到了陈殊羽家的小区楼下，陈殊羽并没有马上下车，余凛正要转头提醒，背后突然的触感却让自己全身一麻。
他头轻轻靠在余凛的后背，惹得余凛觉得痒痒的，想转过去。
“别动，就一会。”
陈殊羽的声音很低，余凛听出来一股莫名撒娇的味道。
在他这样的语气下，自己没再动，就这样僵着让他靠。
在余凛觉得背后的人是不是都睡着的时候，任其羽起身，跨下车。
余凛松一口气。
“你怎么像块木头一样啊？真的就一点都不动。”下车后的陈殊羽吐槽道。
余凛觉得这人什么毛病，刚才还脆弱到不行的语气，现在就趾高气扬的指责自己，突然的反转还真让自己说不上什么话。
“考试你可别掉链子。”余凛岔开话题，好心提醒道， “你明天如果是这状态，你的成绩可保不住了。”
“你担心我？”
余凛摸摸鼻子，不去看他，摆弄着车龙头， “没有，我走了。”
余凛自己都没有怎么注意到自己每次对熟悉的人撒谎时，都不敢对视对方的眼睛，这还是陈殊羽自己观察出来的。
“噢，路上小心。”陈殊羽看见她下意识的动作也知道了，嘴角不由弯了一下。
“知道了。”余凛扭动车把手，提速离开了。
陈殊羽目视她直到消失不见再走进小区里面。
陈殊羽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举动，自己也见怪不怪了，和自己一样，压抑的情绪会突然出现。
展露好的一面面对和周旋周围的人，背后沉默和压抑的情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没有谁比她更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