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宋知瑾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生起气来,但江明舟这人适合顺毛哄,逆着他的容易把他激得更恼。

    “没有,我最喜欢安静了,多谢你,还我一个清净。”

    宋知瑾其实对于周围有没有人围着这件事毫不在意,只是江明舟此时正在气头上,她还是顺着他说比较安全。

    万一这人把她也扔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片刻之后,谢运来上课了,他作为六舍的主管先生,又是教授经学的,对于经学成绩优异,安静认真的宋知瑾很是欣赏喜爱。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江明舟似乎和宋知瑾走得太近了。

    他甚至觉得前段时间宋知瑾冒着退学的风险和四舍学生打赌这件事,就是日日同江明舟离得太近沾染到的不良习气,让他一度萌生将宋知瑾与江明舟调开的想法。

    今日看见宋知瑾三优的成绩时,其他几舍的先生都十分艳羡,恨不得将宋知瑾拐带到自己的学舍里。

    这更加坚定了谢运纠结了许久将两人调开位置的主意。

    到了学舍之后,他先是讲了今日六舍学子在月考中的情况,着重夸赞了宋知瑾,随后才开始讲课,讲课的过程中,顺便暗戳戳骂两句江明舟。

    临到下课时,他清了清嗓子:“明熙,你同知瑾换个位置。”

    赵明熙还没反应过来,正想问为什么,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不换。”

    这一声“不换”不仅将赵明熙和谢运惊住了,连六舍的其他人也惊住了,因为这一声竟然是出自宋知瑾之口。

    宋知瑾将两个字说出口之后才感觉到不妥,但是她听到这句话时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换,嘴上便跟着说了出来。

    谢运征住,在他的往日的无数设想中,这一声不换都是江明舟反驳的,却没想到今日情况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为,为何?”

    他顿时有些磕巴,因为他看向宋知瑾的方向时,发现江明舟嘴角微扬,与他平日里装出来阴恻恻的假笑完全不同。

    江明舟看向宋知瑾的目光相当柔和,然而当视线转向他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眼神凌厉地朝他看过来。

    谢运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因为,因为沈宁思太高了,我坐他后面挡我的视线。”

    这是什么理由!

    “遮挡视线……这样吗?明熙平时感觉如何?”

    谢运直觉不能再继续让宋知瑾换位置的话题,便将话题转到赵明熙的身上。

    “是,是啊,是有些挡的。”

    赵明熙看到了宋知瑾偷偷朝她使眼色,正想说的不挡又被她咽了回去。

    风评被害的沈宁思幽幽回头,宋知瑾和赵明熙两人都心虚地避开视线,看向别处。

    “那明熙和宁思换个位置,到前面来坐得舒服些。”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坐在赵明熙身后的孙廷大喊出声。

    “不要换!”

    孙廷出声之后,不仅前面几人也齐齐转头看向他,学舍里其他人的视线也汇聚过来,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尴尬地低头挠头。

    此时,谢运万分后悔他这换位置的主意,但事情总要有个结尾。

    不过结尾当然是,谁也不动,就保持原样。

    等到谢运匆匆离开之后,宋知瑾便听见江明舟叫她。

    “宋四,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江明舟这句声音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探头探脑的想看热闹。

    舍不得他个头!

    宋知瑾当时说不换便是想着,若是换了,江明舟觉得使唤她不方便,又会闹着换回来,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她反应太快了些,所以才显出几分奇怪。而此时江明舟一张俊脸带着笑意看着她,一副非要她答出个结果不可的样子。

    周围许多双眼睛默默关注着这里,宋知瑾又在心里气得打拳。

    她应当是要极力否认,但又不能惹江明舟生气,但小心翼翼地累人得要命,索性随口胡诌。

    “是啊。”宋知瑾微扬起唇角假笑。

    周围的人纷纷眼冒精光兴致勃勃地同周围人对眼神,赵明熙则好奇地张望,沈宁依恨铁不成钢地捶一下书案,沈宁思则颇为玩味地观察江明舟。

    只见江明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脸上神色几转,随后不自觉地躲开宋知瑾视线,说了一句,自己要睡觉了,就伏在案上再也没抬起头。

    这时赵明熙呆呆地出声:“江明舟,你耳朵怎么红了?”

    听见这句的江明舟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太热了,便飞奔离开教室。

    直到下午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玩去了。

    *

    如今宋知瑾已然能保证月考中拿到三优,剩下的还有书学和武学。

    书学不用说,短期提升得太快是不可能的,她先前的字只算能看,说不上好,但等到年底之前,配合除书写之外,对字形书意的理论考试,拿优等应当是不成问题。

    那尚未解决的难题便是武学。

    虽说宋家将宋知瑾幼时送到乡下,所用原因便是身体孱弱需要静养,但实际上宋知瑾身体很好。

    自小便在乡间田野嬉笑玩乐,上山下河,捕鸟摸鱼,因此不仅人长得高,身体也十分健康,精力充沛,几乎不怎么生病。

    但是对于武学来说,光有体力可不够。

    其实每月的武学考试都是当月教授的新东西,譬如六月因为是初学,考得便是基础的体力和耐力,具体到能绕国子监内墙跑多少圈,扎马步能坚持多久等等。

    七月和八月学的是基础的武功招式,九月要学的便是兵器。

    宋知瑾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是武学这东西,也不是一两日就能练好的。

    如今能再武学一学中拿优的人,多是一开始便奔着今后要走武举一路的人,自幼便开始习武。

    由于男女体质存在实质差异,因此男女的武学评级是分开的。

    也就是说宋知瑾八月能考到良,是在和同期女子对比中得出的,大抵就比男子中的中等好上一些。

    除了武学之外的,其他学科男女都是一样的,并不做区分评级。女子中有武学基础的人极少,但拿优也并非一件易事。

    九月要学的兵器,她需得细选一个兵器。

    下学了,宋知瑾一边细细捉摸着什么样的兵器更适合自己,一边往学舍外走回去。她想得太入迷了,才走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人。

    知道是自己走神想事情,不留心走路才撞到人家身上,宋知瑾忙道了声歉,也没注意撞到的是谁,就继续往前走。

    才刚走出一步,便被拉住了手臂。宋知瑾这才抬了头,入眼便是一张熟悉的脸——元程。

    自四月月初至今,已然过去了近四个月了。

    元程和她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交集,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因此宋知瑾想不到元程此番来寻她的原因。

    学舍里的人还没走完,而因为她突然间被堵在的学舍门口,学舍里剩下的同窗都不由地看向这里。见有人看过来,元程立马放开了手,他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宋四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自从想通上一世为什么他与元程相识如此之久都没人知道,便是因为他总是借一步说话,然后找个无人的地方同她交谈。

    现在又听到这个借一步说话,她简直都想吐出来。

    “不借,有事就直接说,不说我走了。”

    宋知瑾岿然不动,双手交叠在胸前,全然不在意元程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听到这话,元程一时愣住,他没见过宋知瑾如此率性的样子,印象中便是四月初的那场争辩里,宋知瑾也不是如今的样子。

    手中的小册被元程轻轻捏紧,他直觉宋知瑾与他接触过的其他女子不同,她似乎对他自始至终都十分抵制。

    一本书册被递到宋知瑾眼前,封面上是元程名字。

    “这是我自小习书字的一些心得,听闻你想拿全优,书学一门我稍有些浅薄见解,希望能帮到你。”

    他一番话姿态放得低,说得也十分真诚。若是寻常女子想必会十分感谢,对他好感大增,但宋知瑾已然看清此人,再不会给他一点机会。

    “不必,我会自己学。”

    元程脸上的浅笑僵住,他有设想过宋知瑾可能会婉拒,之后他补说上几句再让她推辞不了收下便好。

    可是如今宋知瑾拒绝得如此直截了当,他此时若是再说话,便像是他上赶着硬要宋知瑾接受了。

    知道此刻最好的决定便是鸣金收兵,但元程心中总有些不甘心。

    这宋知瑾不过是才拿了一次三优,便嚣张成这样,是当真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嘛?

    “我原以为宋四娘子是谦逊好学之辈,不曾想娘子这般自信,便是连元大郎君的书学经验都不放在眼里。”

    秦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来就给她扣上了骄傲自满,目中无人的帽子。

    只能说不愧是宋婉月的闺中密友,真是各有千秋。

    “且不说这件事与你何干,他想给是他的自由,我不想要也是我的自由,秦娘子还是少惹是生非的好。”

    眼见这秦雯的脸色由晴转阴,宋知瑾心情大好,正要转身离开,便听见元程又开口道。

    “此事原是我一厢情愿,两位娘子莫要为我伤了和气。”

    “打住,少装蒜。”

    宋知瑾转身的动作骤然停下,抬手止住了元程的话,他说话每次都是乍一听没有问题,等到真传出去了,便是只有他能有好处。

    “你少说什么一厢情愿,还嫌你那苏妹妹不够闹腾?还有,我与秦娘子不熟,谈不上和气,便是伤了和气,也与你无关,别自作多情。”

    宋知瑾同这两人撇清干系,转身便走,再不搭理这两人。

    谁也别想拉她下水!

    国子监的一处幽暗的角落中,有一男一女正在交谈。

    俨然是秦雯和元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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