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琪静婉

    令白芦不叫令白芦,她原本叫静琪,后来的名字是到养父母家改的。

    她出生的时候就被抛弃了,一块裹布包着放到了孤儿院大门口,得亏是个夏天,要是冬天的话兴许就冻死了。

    院长调了监控,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连性别都看不出来,象征性地查了查就不了了之了,这种事太多见,控制不住下半身又脑子不清楚的人多的是。

    于是,她就这样生活了下来。孤儿院不是很有钱,当然也有可能那些善款被层层贪污了,院里也没什么心肠歹毒的老师,只是可怜的孩子实在是见多了,也谈不上有什么多的善心。

    每日便在院里平静地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孤儿院的孩子普遍早熟,心里的弯弯绕绕是那些家庭和睦爱里长大的孩子所没有的。

    她有些内向,不太爱讲话,也不太跟人玩,其实是因为她不想去接触那些注定不会和她一路的人。小孩子的心思至纯,纯善或纯恶,她不想交那些不把她当做唯一朋友的朋友,而对于小孩子来说,今天和这个玩明天和那个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她是脱离群体的一个人。

    不起眼的孩子往往是被忽视的,园长妈妈也从来没有多注意到她,只当她太孤僻,很多被抛弃的孩子性格都很孤僻。

    然后,在五岁的时候,那一天,又是集体活动,所有的孩子必须到外面玩耍,三三两两的聚集到一起,令白芦跟着玩了一会儿,说是玩,其实和旁观差不多,她只是在胜利时跟着笑一下,失败时跟着皱皱眉,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不合群,然而中间始终像是有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所有的音容笑貌都像是倒在其上的倒影,虚虚实实,不辨真假。

    一个女孩子突然从后面拍了她背一下,她转过头,静婉笑着从她身旁跑过,回头冲她开心地笑着!

    “静琪!”她大喊一声,又招了招手,“嘿!”

    静琪笑着点点头。

    静婉笑着转过身跑开了,边跑时又转回头对着她灿烂一笑!

    她在后面看了她一会儿,这几天静婉总是会这样拍她一下叫她的名字,又对着她笑。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是这样,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静婉会端着坐到她身边来,笑着问她吃不吃她碗里的火腿肠,静琪推脱了几天。这几天里静婉总是坐到她身旁,问她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看见她杯子里的水要喝完了,拿起她的杯子就去给她接水。

    她笑着接过,小声说谢谢,说下次她去给她接。静婉听了,将头凑到她脑袋旁,就像所有的女孩子咬耳朵说悄悄话一样,说不用谢,想喝水就叫她一起去。

    我们一起去。

    她笑着,低下头喝了一口水,避开了她凑得太近的脑袋。

    女孩子经常抱在一起凑得极近,但是她不太喜欢也不太适应,园长妈妈抱她她也不喜欢。

    下一刻,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直接和她脸贴着脸,静婉一只手绕过将她的脖子搂了过来,问她待会儿去看书还是去睡觉?

    她几乎缩着头,慢慢把水喝完,犹豫了一会儿,说去睡觉。

    静婉说,那我也去。

    两人的床隔的很远,午睡的时候,她去了两次厕所。

    又过了几天,外面的花开了一些,淡淡的香气引来了好多蝴蝶蜜蜂。她拿着本绘本坐在树下的椅子里看,里面是彩铅画的大灰狼先生在修车,笨笨的狗熊先生冬眠醒了在摘浆果。

    微风轻轻地吹,椅子旁边有一些野花野草,伸得长长的,在风里将纤长优美的影子映在书页上,别的小朋友在做游戏,笑着追追赶赶。

    一只手“啪”地拍在书页上!

    她抬起头,静婉正站在她面前笑着,大概是刚才跑热了,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毛衣,笑嘻嘻地看着她,发丝被微风轻轻吹起。

    “你在看什么?”她说着蹲下来,凑过来一看,“大灰狼和笨狗熊?”

    “嗯…”静琪坐在椅子里,轻轻点点头回应她。

    静婉抬起头,说:“我手里有魔法哦!”

    那只还按在她书页上的手来回摩擦,突然一抬!

    “当当——”

    一朵稚嫩浅黄的小野菊被拍在书页上,花瓣沾在了笨狗熊的头上,几近透明,让那只笨狗熊看起来更滑稽!

    “这什么?”她笑着戳了戳那朵香消玉殒的小黄花。

    “送给你的礼物!”静婉站起来,绕到她身后,手指玩着她扎得松松垮垮的头发。

    静琪的发质不太好,经常打结,很怕梳头,所以总是扎得歪歪扭扭的。

    “你头发散了,我帮你梳!”

    “梳头好疼。”她笑着,又说:“那你梳轻一点。”

    头上的发丝散落,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微风吹了吹,好像一只蝴蝶在头上飞舞。

    “好了!”身后传来兴奋的回答。

    她摘下椅子旁老是在风里挠着她手的小野菊,递给绕到前面来的女孩。

    “送给我?”静婉瞪大眼睛,将小花别到耳边,摇了摇头,“好看吗?像不像仙女?”

    “猪八戒戴花!”她笑着。

    “啊?你竟然骂我?!”说着,女孩呲牙咧嘴作出一脸凶狠状,狠狠挠她的痒痒!挠完转身就跑,还丢下一句:“有本事就来抓我啊!”

    静琪“啪”地合上书,说“别跑!”

    书被搁在树下的椅子上。

    静婉是个很开朗热情的女生,几乎和所有的人都玩的不错,和每个人都能笑着打招呼,但是总和静琪待在一起,读书时坐在一起,吃饭时坐在一起,户外活动时也待在一起。静琪原本是不太喜欢和人一起走一起吃饭的,但静婉喜欢,总挽着她的手,说“求求你了嘛”,静琪只能说“好吧”,后来次数多了,她也不再说“好吧”,静婉一过来,她就和她一起去。

    这天说悄悄话的时候,静婉趴在她耳边,说:“你想不想找到你的爸爸妈妈?”

    她摇摇头,“不想,我又没见过他们。”

    静婉瞪大眼,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不想找他们?园长妈妈说长大了就能找到爸爸妈妈!”

    她眨了眨眼,有很多小朋友在晚上哭,说要找爸爸妈妈,但是她不想,反正她又没有见过。

    “可是我好想!好想快点长大找他们!”静婉拖着腮,看着天外。

    “那好吧,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找。”她安慰道。

    “那等我找到了你还没找到的话,你就来我家吧。”静婉趴在窗台上转过头看着她。

    “好吧。”她也低下身学着她的样子趴在窗台看着她,冰凉的瓷面冻得脸颊麻麻的。

    越长大,性格开朗的人越讨人喜欢,有大人来院里领养孩子,很多孩子已经学会表现得活泼一点,就像领导视察一般。静婉表现得更好了,简直称得上卖力,静琪却表现平平。

    “你不是想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吗?”她问她,被别人领养了怎么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是我现在更想出去,出去了再找爸爸妈妈!”她拿着一块巧克力吃着。

    “你不想吗?”

    “不知道。”她说,想了想,又说,“不是很想。”

    外面和里面有什么不一样?里面有静婉,等到了外面,静婉找到了她的爸爸妈妈,她也去她家里,外面和里面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想,我好想!”静婉吃完手里的巧克力。

    她在一旁看着,“是静蓉给你的吗?”

    “嗯。”女孩回答,找到垃圾桶扔了包装纸。

    她点点头。

    孩子就像是天上的小太阳,永远明媚热情,越来越多的孩子和静婉打招呼,也有人和她说话,但她没有静婉那样活泼有趣,只会笑着说几句话。

    静婉和她一起走,走着走着就跑过去拍别人的肩几下,和人笑着打闹,她不太熟悉,就只好在一旁站着等她和别人玩好了过来。

    后来,静婉结交了几个女孩,和她们玩得越来越好,有一天,她牵着那几个朋友,和她一起走。她不知道说什么,听着一旁叽叽喳喳兴奋又快乐的声音,越走越往外缘,这样走了好一段时间,一直走到外缘之外。

    “她们是你交的新朋友吗?”她问她。

    “对呀!”她笑着说。

    “我喜欢交朋友。”

    她点点头,想到静婉有可能在和别人笑着打招呼不一定看得见,又“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旁边静婉正开心地和人玩闹。

    后来,她渐渐和她远了些,接受是困难的,疏远却是简单的,也许一次不回应,便能在肉中扎下一根刺。

    当静婉和别人玩闹时,她便淡淡地笑着让她快去,当那几个朋友要过来坐一起吃饭时,她便留出中间几个位子让她们坐的更近一些,她开始渐渐将她推入别人的群体里。

    没有质问,没有吵架,没有绝交,有的只是温水煮青蛙般的缓慢温和,因为没有人做错。

    静婉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只是想要结交更多的朋友,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自己想要结识的人,这也是社会的规则,她从来没有向静琪说过什么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更谈不上什么承诺。

    而静琪呢,她从来没有开口和静婉说过你只能有我这一个朋友,这是错误的,没有人能要求别人非你不可,没有谁该和谁一直困在一个圈子里,她是一只蛙,便要另一只陪伴她的蛙和她一起坐井观天吗?

    不能…

    所以她看着她望向天外,看着她跳出井底,甚至帮助她跳出去!而她一直留在那里,等待温水沸腾时一点一点剥离出她的友情,从一开始,便是她故步自封。

    她笑着听静婉说着她有多高兴多开心,又笑着让她们玩得更开心更亲密,而她自己则一直留在原地,从未想着出去。

    再后来,那几个人和静婉玩得越来越熟,几个人搂着脖子咬着耳语,那两只手搭着两边人的肩颈,再没有了静琪的位子,她淡淡地笑着。

    静婉没有错,是她的错,是她要求严苛异于常人,好在这份严厉可笑的苛求从未说出口,她已彻底退出去,封口井底,等待沸水淹没头顶。

    静琪又变回了一个人,这一切变化得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感叹过为什么玩得最好的两个人现在不走在一起了。

    然后,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书,听见有人说——

    “哎呀,快看!她又是一个人,没人和她一起玩!”

    两个女孩子嘻嘻笑笑地走过去,一边回头一边笑她。

    她不理会,这样若有似无的恶意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孤儿院的孩子尤其爱抱团,如同在害怕着再一次被抛弃。

    嬉笑越来越多,她隐隐听见有人说道——难怪静婉这么说她呢。

    上户外活动课的时候,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去,远了老师会来问她为什么不和别人一起玩为什么不合群,近了又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嬉笑嘲讽。

    她站在墙边,等着下课,大家都去另一边玩滑滑梯去了,老师也不在。

    头发打结太严重,她讨厌梳头也不会梳头,发绳拽得头皮疼,她挠了挠,头发被她扯的松松散散的,看起来滑稽可笑。

    墙角走来两个人,手挽着手,是静婉和静蓉,她看了眼垂下目光。

    “你看她!”是静婉的声音,带着笑。

    她抬起头来看过去。

    “跟个疯子一样!”静婉笑着和静蓉耳语,声音却大得在场的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真的欸!”静蓉笑着应和,两人一边斜睨着她笑一边窃窃私语。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两人,没有哭,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站在那里。

    然后另一边的人玩完了滑滑梯,转回来在这边玩老鹰抓小鸡,玩得热闹开心。

    这样不点名道姓又阴魂不散的嬉笑从来没断过,她有时候去吃饭迟了,位置坐满了,不知道坐哪里时,能听到人群里静婉的一声嗤笑。

    保育妈妈大吼一声:“静婉你再笑就把你的位子让出来给静琪!”

    过后,两人不经意擦肩而过时,她能听见一声极小的“切!”。

    这样的事孤儿院太多见了,这里的孩子太早熟,早已明白人情冷暖,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这些太小太微不足道的恶意。

    后来,长到了十岁,这些年里,孤儿院里一些孩子被领养了,又陆陆续续地来了更多的孩子,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来来走走,从不参与,也无人问津。

    每次院长领人来时,她都能看到静婉卖力的表演,像是要将所有的目光都凝在她身上。

    那对夫妻看起来很疲惫憔悴,看着静婉活力四射的模样却露出了一些笑意,院长知道这是相中了,静婉也知道,她笑得更加明媚似光。

    院长将人领到了办公室谈话,静婉走过来,看着坐在秋千椅上的人,笑着睨了她一眼,“没人要你。”

    她看着她,不说话。

    那些来领养孩子的人都爱挑一些开朗却又不过分外放的孩子,太内向的孩子怕有心理阴影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养护,太外放的孩子又怕自我意识太强养不熟,所以更愿意挑那些懂事温和的孩子。

    静婉不知道这些,总是表现地太自我,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强势,那些人总是第一眼被她吸引却又绕开她。

    静琪坐在秋千椅上轻轻地摇着,那些孩子知道那对夫妻有了中意人选就四散着回去了。

    她没有走,一直坐在那里,慢慢摇着,这个秋千椅要有人推才能荡得高,光靠自己是摇不起来多高的。

    大概是里面谈好了,院长陪着那对夫妻走了出来,她就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那个孩子是?”周书芬看了眼那个一直看着他们的孩子问院长。

    “哦,是静琪。”院长看了看只剩着的她回答。

    她不说话,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两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她也笑了一下,跳下秋千,跑过来抱着周书芬的腿,将脸埋在她的裤子上,然后又突然跑了,跑着跑着,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们,不笑也不说话,又跑了。

    “这孩子…”夫妻两个还在看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的背影。

    院长却皱着眉,笑了下,说:“她和那些孩子们一样,很内向。”

    领养不是看一眼就能把孩子带走,后续还要来看,办好手续。

    吃完饭,院长妈妈将她叫到一旁,说:“静琪啊,那对叔叔阿姨已经看中了静婉,你和静婉是好朋友对不对?你肯定希望静婉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对不对?”

    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院长妈妈,那双静谧的灰眸直直望着那对循循善诱的眼。

    蓦地,她眼睫轻颤,眼眶泛红,“可是…静婉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她低下头,用手胡乱地抹着眼泪,哭音话语断断续续。

    “什么?你说什么?”院长皱起眉,那双老练世故的眼里多了丝严肃。

    “她说…她说我没有人要,我的爸爸妈妈是被我克死的…所以…所以才会被扔到孤儿院里…”

    这些话是当然不是静婉说的,而是孤儿院里孩子间闹矛盾时口不择言说的,她耳濡目染,也就记下了,至于静婉,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嘲笑针对她而已,从她和别人嬉笑她是疯子的那天起,或许更早。

    孤儿院里的孩子普遍早熟,由于教育的疏忽不到位,有些孩子不知善恶,说话天真而恶毒,作为院长,她知道太多,心里门儿清。

    “院长妈妈…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他们真的是被我害死的吗?”她声泪俱下,嘴里像是说不口,嚅嗫着模模糊糊。

    院长看着眼前自卑敏感的女孩子正哭得不能自已,连忙抱住她,安慰道:“当然不是,她瞎说的!静琪是小天使,院长妈妈最爱你了!”

    怀里的女孩哭声断续,凝噎着:“…可是,我也好想有爸爸妈妈爱我…我要爸爸妈妈…”

    院长抱着女孩回到寝室,拍着她的背,问她要不要喝水,她摇摇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等里面没了动静才离开。

    一切都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掀开被子坐起身,走到盥洗室里,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清水喂进口中,鼓了鼓腮,吐出一口血水,又漱了好几次,才终于没了血腥味,口中的溃疡痛到了脑髓里,水流冲刷掉了那些因疼痛而激出的涎,血,与泪。

    那对夫妻再来的时候,她依旧坐在秋千椅上,手上是一朵小小的淡黄色的野菊花。

    等那对夫妻出来,她依旧是紧盯着,他们向她打招呼也不过去,无奈只得放弃,转头那孩子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攥着一朵小小的花,静静地望着。

    “这孩子,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总希望有人能当她的爸爸妈妈…”院长爱怜地看了她一眼,用可怜的口吻慢慢说着。

    周书芬立刻红了眼眶,令自华也叹了口气。

    “两位的孩子…”院长迟疑又哀痛地说着。

    周书芬一低头泪珠子就掉了下来,令自华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

    “会回来的,那我先去别处看看。”院长看着两人哀恸的画面也不好多留,便找了句借口离开了。

    被戳到伤心事的夫妻正哀伤着难以自拔,却感觉腿上一软,一个软软的暖和的东西贴了上来,泪水模糊的眼眶垂下,那个孩子正轻轻地抱着他们的腿,看着他们,举起手中微小的花朵——

    “别哭,给你花…”

    是路上再普通不过的野菊花,淡黄色的花瓣,正在她手中轻颤着。

    周书芬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抱住眼前稚弱的孩子失声哭了出来。

    女孩任她抱着,任她哭着,她哭了许久,哭到忘记了一切,忘了身为成人的坚强,只沉浸在失去儿子的悲伤里,她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怀里女孩静静地任她发泄着压抑的悲哀,许久过后,她哭得精神模糊,却感觉一道小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妈妈…”

    她愣住神,恍惚间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叫她。

    声带还未发育的小孩子声音难辨男女,她六岁的儿子也是这样稚嫩的声音。

    “妈…妈妈…”又是一声微弱如猫叫的声音唤起她的神识。

    “什,什么…你叫我什么?”她抱紧怀中的孩子。

    她却不叫了,只是抱紧她,将手中的小花递给她。

    “好了,书芬,吓着孩子了。”令自华也红着眼眶,低下身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要妻子放开人家。

    “爸爸…”

    “…哎…”

    他也愣住神,看向这个静静看着他的孩子,却见她又将头埋进了妻子的肩颈里,如同孩子依恋母亲。

    周书芬一把抱紧她,笑着结巴地回应:“哎!哎!是妈妈!爸爸妈妈在这儿!”

    十岁,静琪离开了孤儿院,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上了户口,户口本里有四个人,周书芬,令自华,令白芦,还有一个失踪的弟弟,令中雪。

    那时,静琪憋着一口气,横插一脚夺走了本该是静婉的爸爸妈妈,后来,令白芦不断地回想着一切,或许真如静婉所言,没人要她,不属于她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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