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神迷

    她发现还是高估自己的体力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一点一点,从床上把两条腿挪下来的,每动一次,都像是被抽了筋似的疼。宝林替她按摩了半天,才能勉强咬着牙挪动。

    “姐姐,你都这样了,今天还要出去吗?”

    “这也由不得我。”

    她是不想一开始就出状况,可两条腿一直到腰部酸疼的厉害,要真让她这么去也不好看,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如实和暴君说。

    暴君听了果然只是觉得她娇气。

    “你还想学骑马吗?”

    她看他好像没有生气,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这么歇下去你永远也别想学会。”

    她瞬间挺直了腰背,朝着他走了过去。

    暴君轻而易举地将她拉上马背,先是一段疾驰,等出了主城之后,渐渐放慢速度,将手中的缰绳交到她的手里,“身体放松,不要把缰绳拉得太紧……”

    姚芙尽量忽略暴君在她耳边说话所带来的异样,认真学习着各种要领,慢慢的,她竟然真的能通过缰绳,让马开始小幅度的跑动。

    突然,马蹄往上一扬,她惊呼一声,死死抓住马缰,暴君再次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随后一抖缰绳,马又沿路飞奔起来,她坐在马上一动不动,感受着从手心和后背传来的一阵阵安心的触感。

    等到了西苑行宫,从马上下来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真的感觉身上的酸痛好了许多。

    看着先她一步进去的暴君,她竟然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说是让她伴驾读书,其实是放养,一到了西苑,暴君就跟他的那些心腹商议去了,压根就不管她做什么。

    她象征性地在书房练了一会毛笔字,估摸着那些军汉练习的差不多了,就往厨房走。

    才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吵杂声里,夹带着一声声高亢浑厚的说话声。

    “师傅,陛下不会真的是让我们来开酒楼的吧?”

    “怎么,你小子又不耳背,陛下说什么没听清楚?”

    “早知道就不抢着来了,原本还以为是要招我们会军营呢!您当初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傻小子,就你那少了小半个脚掌的脚,我这缺了一只眼睛的残废,还好意思去军营给陛下丢人?像咱们这样的废人,还能有用处,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不如在军营里自在。”

    “就是,咱们一群大老爷们,竟然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娃管着,真是说话都不敢大声喘气。”

    “你们都小点声,当心那个姓姚的女娃娃过来听见!”

    老师傅虽然这么教训人,可他自己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小。

    姚芙又在外面站了一会,才可以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往里走。

    等她走进去时,屋里只剩下一片片锅碗瓢勺的声音了。

    她每走到一个人身后,那个人都把背绷得紧紧的,就像是待杀的鱼似的,她一走过去,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她不紧不慢地走到老师傅跟前,老师傅手里的刀顿时不是那么听使唤了,还几次切了个空。

    “师傅您是不是累了,瞧您一头的汗,坐下喝口水歇歇吧。”

    她端起一旁的茶杯,双手递过去,惊得老师傅往旁边一躲,连忙摇着双手说使不得。

    “您不必这般客气,我在宫里烧火做饭,您在军营生火做饭,说起来您可要比我见多识广,我该多向您请教才是。”

    姚师傅这才镇定下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宫里的御厨?”

    姚芙点头:“算是吧,陛下和太后的膳食我都负责一部分。”

    老师傅见她态度谦和,又是同行,心彻底放下来,顺手拿过来一把椅子坐下,还是没接她手里的茶,早有眼力好的给他送了上来。

    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指了指姚芙身边的椅子:“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看上去也是金枝玉叶的模样,竟然能担得起御厨的职责,真是令老夫惭愧。”

    她本来要做,一听这话,忙又站起来:“您老谦虚了,宫中像我这样的还有近百人,哪里能和您老人家相比,能在万军中指挥若定。”

    老师傅听了她的话,微笑着喝了一口茶,旁边的人直接开了口:“那可不是,陛下第一次长途奔袭时,就是师傅做的火头总管,上万人上马杀敌,下马吃饭,一点都不耽误,所以陛下打仗总是喜欢带着师傅。”

    姚芙立即肃然起敬:“原来是位老英雄。”

    她的举动再次赢得众人的认同,在众人越来越热络的七嘴八舌之间,老师傅喝完茶杯里的茶,伸手制止众人:“咱们来这里是学做菜的,不是来胡侃乱吹的,人家可是御厨,不要班门弄斧,让人家笑话。”

    “谁敢笑话你们,陛下不一剑劈了他,我可没有这样的胆量。”

    老师傅端着的最后一点架子也被化解了,他放下茶杯,站起来,一脸正色地冲她一抱拳:“我们都是行伍出身的粗人,听说京城里的人规矩多,心眼更多,没想到你这姑娘倒是挺对我们的脾气,既然都是为陛下办事,以后我们也就不跟你客气,你有什么看不入眼的也尽管只说,我们脾气是臭了些,但都敢作敢当!”

    “师傅您严重,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尽心竭力。”

    “即使如此,我们就也不客套了,你虽然是宫里的御厨,我到底年长你许多,今后就叫你小芙,你看行吗?”

    “那可太好了,听着就亲切,我就随各位师兄喊您师傅。”

    姚芙笑眯眯地应了,和这样直心肠的人打交道,让人从心里觉得轻松。

    他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前一刻大家还在论年纪排辈分,后一刻,就开始考究起她的厨艺来。

    好在她进宫这么些时日,每天都在厨房忙活,厨艺没有生疏。

    她随手拿起一根黄瓜,先是切了几样常见的形状摆到一遍,众人看了也没有什么惊奇。

    熟悉了刀之后,她突然加快速度,手在黄瓜上面翻飞,从头切到尾,黄瓜看上去还是完整如初。

    她放下刀,众人好奇地围着黄瓜看了一通,又都不明所以地看向老师傅。

    老师傅也眯着仔细看了一遍,在众人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刀刀落下,却又不伤黄瓜分毫,这样游刃有余的刀工也是你我所不能及的。”

    “可是不用来切东西,刀工再好有什么用?”

    “就是,切菜又不是杂耍。”

    “咳咳,说话注意分寸!”

    老师傅怕姚芙下不来台,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

    姚芙忍着笑,伸手指了指案板上的黄瓜:“谁帮我把黄瓜拿起来看看。”

    “我来!”

    虎背熊腰的大师兄伸手蒲扇一样的手,朝着黄瓜中间捏了过去,姚芙一把拦住他:“大师兄,你从两边把它拿起来。”

    大师兄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换成两只手,一手捏住一头,往上一提,黄瓜却像过年时剪的拉花,一下拉出去老长,却一点不断,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争先恐后地凑上去看,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的老天爷,这叫什么刀法?怎么更障眼法似的。”

    “这个叫蓑衣刀法,顾名思义,是要用到把食材切成蓑衣的样子,精致美观,连而不断。”

    “我们可以学吗?”

    “你说什么梦话,那肯定是人家家传绝技,能轻易外传?!”

    “只要你们想学,我一定尽心尽力,这也是陛下让我来的目的。”

    “小芙啊,你真的愿意教我们?”

    连老师傅都跟着激动了。

    “当然了,还不止这些呢,只要我会的,都愿意教,不然陛下也不会答应的。”

    她说完又拿起一截萝卜,握在手心,刀刃沿着萝卜一圈圈转下去,薄如蝉翼的萝卜片像织出来的轻纱一样源源不断的堆叠在桌子上……

    老师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环顾众人,语重心长地道:“你们都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没想到今天才是入了厨艺的门了,以后你们都跟着她好好学厨艺!”

    被她的刀法说服之后,众人更是干劲十足了,她只需要偶尔指点一下关键处就好,那些人恨不得拿她当祖宗供着。

    闲着没事,她又到驯马场练习骑马。

    有了暴君的亲身示范后,她终于有点开窍了,渐渐可以控制马在驯马场来回走动。

    她正练习的不亦乐乎,一抬眼,暴君竟然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的手脚顿时慌乱起来,马也跟着不配合,开始乱跑。她正要呼救,暴君忽然跑过来,一把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几下就把马给制伏了。

    “不要怕,一定要冷静。”

    暴君语气出奇的温和,竟然没有嫌弃她。

    她顺从地点点头,犹豫片刻决定:“我今天要自己骑马回去!”

    暴君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她确定她看到了赞许。

    回去的时候,暴君竟然没有策马飞奔,始终在她前面十步左右的距离。

    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竟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直到她们就这么一路散步似的跑回去,暴君下马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她才从恍惚中彻底回神。

    虽然大家都觉得骑马是件荒唐的事,可还是挡不住她分享喜悦的心情,渐渐的,有人竟然也有了兴趣,包括珍妃,她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似乎格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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