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相见

    异族王子刚到京城就被人投毒,朝臣里最愤怒的当属姚大人。

    他当初赌上自己性命换来的和平,不允许任何人加以破坏,朝堂之上,他不顾萧恪的脸色,坚持要求立即查封芙蓉楼,重审酒楼里的所有人。

    有了他带头,平时还对萧恪生存忌惮的人,立即跟上,一时间群情激奋,一看萧恪始终不肯发话,其中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芙蓉楼和萧恪的关系,理由是异族进贡来的舞姬,为何没有进宫,反而出现在芙蓉楼里?

    他们虽然不敢直接把萧恪拉下水,可是意图也很明显,如果不是他授意,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这样,最后大家的关注点,就都在芙蓉楼的主人的身份上了。

    大多数认为是奸细,特意潜伏在萧恪身边,阻止两国修好的。

    如果真是这样,萧恪却仍然一言不发地护着他,那就很是让人费解了。

    这样的消息从朝堂上一经传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对萧恪的残暴不满的人,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纷纷议论着,萧恪为了身边的人,竟然可以置家国大事不顾,宁愿牺牲边塞百姓的性命,也要护着一个不知名的宠臣。

    萧恪愤然退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起早上还和姚芙一同出门,目光微沉,转身往外走,门外却传报,说姚大人请求进见。

    不见的话到嘴边,他还是放弃了,把姚大人喊了进来。

    他无非还是朝堂上的那些话,让萧恪立即严惩芙蓉楼一干人等,以安抚异族使臣的情绪。

    “如此,你是认定是芙蓉楼的人投毒了?”

    “不管是不是,微臣认为首先应该给莫耶王子一个交代,以免失了我朝的威信。”

    “如此就可以枉顾是非吗?”

    “恕微臣直言,陛下当真觉得芙蓉楼无辜吗?”姚大人挺身直言,“微臣就不在京中,对京城之事确实不够了解,可进京使团是微臣一路护送的,关乎边疆千万百姓的安危,微臣不敢不言,区区一个不知根源的酒楼,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让进贡的舞姬献舞,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这是怀疑朕了?”

    “微臣不敢,朝堂之上众目昭彰,非臣一人之言。”

    萧恪哂笑一声,挥手让他退下:“此事朕心中已有决断,你不必多言。”

    姚大人无奈,只能躬身告退,在他转身的时候,萧恪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此事若是发生在爱卿的家人身上,爱卿也是这般不疑有他吗?”

    姚大人慌忙回身跪下,忍着惊诧回复:“微臣不器,却也识得忠义二字,家中绝无如此目无法纪之人!”

    萧恪没有再说什么,等他离开之后,把凌寒唤了进来。

    “她……还好吧?”

    “属下只能在外面守着,娘娘安全无虞,其他属下不知,不过大理寺寺正顾大人进去照看过,说娘娘肯进食了,并无受到过多惊吓。”

    “她还真是心宽。”

    “陛下若是不放心,可差属下进去看护。”

    “不必了。”

    凌寒只能作罢。

    虽然关心姚芙,可他也知道,萧恪是怕打草惊蛇。

    王大人作为朝廷的元老,实在是老谋深算,藏得太深了,自从萧恪登基以来,竟然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芙蓉楼,竟然真的让他忍不住出手了。

    萧恪自然不是吃素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范围内,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拿莫耶王子的性命做筹码。

    如果不能一举铲除王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就错失良机了。

    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萧恪看上去明明很喜欢姚芙,却又什么都不透露,以姚芙的性格,不用猜都知道,她现在肯定在牢里恨的咬牙切齿呢。

    萧恪不让他靠近也好,不然他都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些什么。

    勉强填饱了肚子,她想无所谓地直接睡过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起初不觉得,坐的久一点,就感觉墙壁像冰块似的,直往她的后背钻寒气。

    她动了动,还是移到了床上,床上虽然有被褥,却都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了,她只能把顾准给她的衣裳垫在床上,勉强找一角坐下,双手还住膝盖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从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虽然心里告诫自己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要抱有任何幻想,还是下意识抬头看向牢门的方向。

    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以为是来审问她的官员,只是看着对方,也不说话。

    对方也不着急,借着灯光,仔细地打量着她,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异样的别扭。她的嫌疑是投毒,又不是蒙面土匪,需要仔细辨认她的样貌。

    又过了一会,对方仍然没有开口,她皱了皱眉头,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你……可认得我?”来人试探着问。

    姚芙摇了摇头,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人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是来审问的。她心里忽然一凝,该不会是吕晏那伙派来灭她的口的吧?

    如果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横死,她一定要诅咒萧恪不得好死!

    见她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对方又开口:“你当真不认得我?”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她豁出去了。

    “我姓姚,家中有一小女,叫姚芙,与你长得有九分相像。”

    姚芙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父子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我不懂大人的意思。”

    难道姚夫人还是怀疑自己,并且和他说了?然后他就不管不顾地跑来认亲了?虽然他为官可以算得上清正爱民,她可不觉得对于姚芙来说,他是个好父亲。

    “你家住何处?父母姓甚名谁,是从何处、何人手中得到胡族进贡来的舞姬的?”

    “大人是奉旨来审问我的吗?”

    “本官是三堂会审的主审管之一,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我可以到公堂上再说吗?”

    虽然她恨萧恪不管她,可还是觉得谨言慎行的好一些。

    “陛下暂时不打算开堂。”

    “那是陛下的事情。”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很信任陛下?”

    “难道大人不相信陛下吗?”

    他没想到她会反问,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不可能。”

    姚芙看着他,没有说话。

    姚大人也不着急走,在狱卒拿来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她沉吟片刻,用温和的语调说:“本官也不瞒你,我的夫人说,在酒楼看到一个少年,和我家中的小女儿长的十分相像,怀疑是我遗落在外的子嗣,我也觉得好奇,就来看看。”

    “大人不放心,我不可能是你的儿子。”

    “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我当然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你和我的小女儿有没有什么关系。”

    “您怀疑我是你的女儿?”她的心里一紧。

    “之前是有些怀疑,可现在不觉得了。”

    “为什么?”

    “我的小女儿生性懦弱,绝对不可能像你这般针锋相对,虽然夫人一再告诉我,以前都是她为了蒙蔽府里的人装出来的,自从进宫以后,就横行无忌,性情大变,可我还是觉得她怀疑你是她装扮的太过匪夷所思。”

    “我是不是,现在对你来说重要吗?”

    姚大人正视她,一脸严肃:“你无论是不是她,我都当以法行事,却无偏袒。”

    “那您又何必来问?”

    “我姚家世代清白守礼,你若是她,就自行写下认罪书,自行了断,免得公堂之上辱没了列祖列宗。”

    他一字一句说得郑重,姚芙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不应该奢望什么。

    “难道大人就没有想过,我可能是被冤枉的吗?”

    “你若冤枉,为何不将原委一一向本官如实讲来?”

    “陛下都不着急,大人急什么?难道是怕查出真相受牵连吗?”

    “好一张伶牙俐齿,你既不是我姚家的人,我也就不废唇舌了,此事关系两国交好,我劝你好自为之,早日认罪伏法,莫要心存侥幸,图害生灵!”

    “看来在大人眼中,我连百姓都算不上。”

    她忍不住讥讽,惹得姚大人拂袖而去。

    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她突然又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她能逃过这一劫,她倒是很想看看得知真相后,他是什么表情。

    可惜萧恪那个狗皇帝恐怕已经把她忘到脑后了,不然怎么可能连床干净的被子都没有人给她送。

    她把身子底下的衣裳扯得更平整一些,尝试着躺下来。

    萧恪回到寝宫时,已经是深夜了,匆匆洗漱之后,看着床上铺好的锦被,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将姚芙的身影从脑海中赶出去,他露出一抹自嘲,这才几天,他就习惯了姚芙的陪伴,以往独自一人的生活竟然变得有些难以忍受的冷清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影响到他的!

    掀开被子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身边没有了温热的气息,脑海中姚芙的表情也变得哀怨。

    片刻之后,他披衣下床,喊来暗卫,他要去大理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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