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聊又难吃的家宴过后,按例应该各回各家的,这一次,康熙却一反往常,带着一大家子人一块儿看戏去了。

    理智告诉楚鸢,面前这些戏折子其实都是听一出少一出的文化瑰宝,要是换个懂行的人来,没准都想立刻发明摄影机全都拍下来。

    但很显然,她是一个俗人,不说欣赏了,她压根听不懂这些咿咿呀呀的曲调,而且这是个没有字幕的时代。

    于是她嗑着瓜子喝着果酒,继续在脑海里八卦。

    刚刚说到哪儿来着?

    对,乾隆。

    楚鸢忽然间又想起一桩搞笑的事情。

    【四大爷刚登基那会儿不是搞出来一本大义觉迷录吗?其实这个也是有原因的,四大爷是听说有人到处宣传他的什么十大罪状——就是有一些和宫里先帝啊,获罪的大臣啊还有阿哥们相关的事情,还说他得位不正,而且那个人还试图去说服川陕总督造反,他就特别生气,搞出这么一本书来辟谣。】

    【到这里还一切正常,是吧?】

    楚鸢隐隐带着笑意的心声传入耳中,胤禛立刻就明白大事不妙。

    周围太子和其他阿哥的态度也早就从嘲笑转变为了同情,几人轮流拍拍胤禛的肩膀,忍笑安慰了他几句。

    【问题出在之后了,四大爷要求这本书朝廷官员人手一册不说,还找了地方官给百姓们讲解里面的内容,注意,是全国各地巡讲!】

    【……其实这事儿就算放在现代大部分人都识字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关注到这本书到底想讲啥,更别提是古代了,老百姓都不太识字,哪管书里讲了什么大道理,于是大家听到的就是各种宫里面的小八卦……】

    【比如说康熙在畅春园驾崩那天发生了啥?再比如废太子为什么被废?大阿哥为什么被圈禁,这俩人都干了啥?被处死的年羹尧和隆科多干了啥坏事?阿其那和塞思黑这俩弟弟,他确实想杀,但是还没等自己动手他们就自己死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事情的太子和直郡王:......

    还有,阿其那和赛斯黑这俩弟弟?

    又是谁?

    八贝勒眼神在每个人中微妙停顿片刻,最后落在了老九和老十身上。

    九阿哥恼了,推他一把怒气冲冲道:“你怎么不觉得是你自己?”

    毕竟先前瑚图里可是也说了,八哥的结局也不太好。

    八贝勒摇头,低声道:“我估计我是碍着皇上眼了,四哥跟我关系多好?”

    【然后这些朝廷里面的八卦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

    众人:......

    胤禛默默往角落少光的地方挪了挪,试图躲过众人无言中夹杂着几分怜悯,又透露出些许奇异的目光。

    太子忽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老四冲动吧,他当时处境似乎也不大妙,这流言既然能引起京城的注意,说明已经愈演愈烈了,肯定是要及时处理的。

    但这个处理的法儿?

    太子深思着,老四应该不会用这么粗浅的法子,莫非他放出宫里的秘事难道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引开旁人对他得位不正的议论?

    可是,这也太缺德了吧?

    他和老大那些事儿说了也就算了,汗阿玛在畅春园驾崩那日发生的事情都往外说?

    【所以说乾隆前期也是个好孩子来着,他登基之后甚至没来得及改年号,就赶紧叫停了在全国各地持续了六七年的演讲的活动,估计也是觉得挺丢人。】

    震惊的事情太多,反而能够保持冷静的康熙:我也觉得挺丢人。

    【但是乾隆好像明显更喜欢他爷爷而不是他爹。虽然‘乾隆是康熙最喜欢的孙子’这件事,是四大爷给自己儿子脸上贴金了,不过后面的一些千叟宴啊,六下江南啊,做了六十一年皇帝就退位之类的事情,很明显就是在向爷爷学习。】

    【而且他好的也学,坏的也学,还能把好的给学成坏的。】

    康熙此刻忽然也有了不祥的预感。

    就从先前乾隆那盖章一事上来说,他这位孙子似乎就不是什么低调内敛的。

    还有,什么叫做坏的也学?

    【先说这个千叟宴,康熙办了两次,乾隆也跟着办两次,祖孙俩请了几千个老人来京城赴宴,他们倒是高兴了,觉得是大家一起享受,却没想过那些老人本来年龄就大,来回一趟那么远,吃点大鱼大肉,一个不好就病没了……】

    【说是千叟宴,结果老人一个个都没了,这祖孙俩难道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裕亲王福全下意识点头,被康熙看了个正着。

    康熙脸色发黑,不办了,这次绝对不办了,幸好他现在还没办这个千叟宴!

    康熙又盯了胤禛一眼,眼中的暗示和警告十分明显。

    胤禛心累地点点头,知道了,这就回去好好教导儿子!

    【至于六下江南,康熙自己排场还好,而且目的相当明确,巡视河工,观民察吏,好像还去祭祀过孔子,朱元璋陵,大禹陵,不管是不是装样子,总之是去笼络人心的。】

    康熙皱眉,这话好像不是在说他的不好,可是听起来,语气怎么这么不屑呢?

    好像说他这些举措不过是去糊弄人的?

    楚鸢自然不知道康熙从她语气中探知到了什么,自顾自吐槽道:

    【而乾隆虽然是抄爷爷的作业,但很显然他自作主张修改了内容,导致南巡的举动变味儿了。】

    【具体话费数目我不知道,反正据说乾隆南巡队伍有上千人,带着嫔妃阿哥不说,甚至用了几十万名纤夫,一路吃喝玩乐,尽情游玩,败光国库的同时,养出来个大贪官和珅,顺便还废了个皇后,为后人留下无数小说故事素材。】

    【好困啊,不想了,想睡觉。】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并没有具体阐述乾隆是如何奢靡的,但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眼前一黑。

    之前还在痛骂八旗里面出现不少败家子的康熙恍然,惊觉原来这个最大的败家子竟然是自己的孙子。

    要是说八旗本身就有不足的地方,他和老四在位的时候再怎么补救,也只能延缓这股奢靡之风感染八旗子弟,那这个乾隆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可以说是为这股风气推波助澜了。

    大清不亡才怪!

    要不是这个时候把弘晖接到身边来亲自管教,会让太子和他的人心里多想,又闹出乱子来,康熙真想现在就上手开始教育孙子。

    就在众人以为心声到此为止,康熙也要宣布解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了瑚图里的笑声。

    楚鸢:【其实晚年昏庸这件事,真的像是乾隆这个好孙子从康熙身上学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康熙:?

    所以他晚年也脑子不好了?

    康熙颇有些惆怅地想,也是,要不是脑子不好,哪能迟迟定不下继承人,更没做什么安排,以至于老四登基之后举步维艰?

    还有那几个不省心的儿子,没准也能保下一条命来。

    更重要的是,他应该早点给老四的继承人把关,说什么乾隆是他亲自看重的?这怎么可能?

    要真的是他,早该看出这个孩子不是务实之辈!

    胤禛比康熙还要生气几分,他是知道自己的,最是厌恶官场之中的贪污腐败,要是他上位,肯定会严查受贿,肃清官场风气。

    也就是说,很大概率他留给乾隆的是个满满当当的国库。

    他还指望着后人登基时不要像自己这么艰难,也别像汗阿玛登基之初处处掣肘,这败家子竟拿这些钱来吃喝玩乐?

    不能忍,简直不能忍。

    胤禛用力按了按弘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他也要从一言一行做起,好好教育弘晖,希望他还有救回来的可能。

    不远处,楚鸢跟在太子阿玛身边,看着四大爷和弘晖父子俩亲亲密密的样子,忍不住感慨。

    【要是能想个办法救救弘晖就好了,好歹让四大爷选择继承人时还能有别的人选,乾隆当皇帝确实还行,但是最后留下的摊子可不是一般地烂,要知道在他晚年,就因为贪官污吏横行,引起了白莲教起义……】

    而正在心里琢磨怎么掰正孩子性格的胤禛彻底傻眼了,乾隆难道不是弘晖吗?

    而且听这语气,弘晖难道也会夭折?

    可是弘晖最近身体挺好的,种痘也早就种过了,之前虽然容易生病,但也在自己勤劳督促锻炼之后,好转了许多,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生病了。

    【人家国外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清朝故步自封不说,还开始内斗起来了。】

    所有人脚步都不由得一顿,什么国外正是飞速发展的时候?

    洋人不也就是那样吗?难道他们近年来做了什么事情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听到的?

    康熙脸色彻底难看了,他想起一桩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先前他注意过瑚图里对皇室的态度,毫无畏惧,甚至在口头任意调侃。

    当时他思考了许久却没有头绪,索性抛之脑后。

    如今听到她说西方发展,洋人入侵,便又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件事,那个被大臣和勋贵篡位的国王,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被篡位,而是被限制了国王的权力。

    可是迄今为止,他所得到的消息中,那个国家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难道国王被限制权利之后,国家反而能够一日千里地发展,来到这里吞并大清?

    看来日后倒是要多加注意了。

    *

    回府的路上,胤禛一想到自己先前认为弘晖是败家子,就待他比从前更加严厉,不由心生愧疚。

    刚刚连太子和直郡王都过来关心了弘晖两声,还要送他东西,可见背后没少说他父子俩坏话。

    他轻轻薅了一把弘晖的脑袋,心想,这倒霉孩子。

    谁叫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天天带在身边,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对弘晖的看重。

    弘晖也被大人们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但他没想太多,还以为是之前阿玛遇到了难题,现在问题终于解决了,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于是,弘晖偷偷瞄了几眼胤禛,试探性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想吃瑚图里姐姐给的蛋糕。

    胤禛自然点头应下:“好,明儿阿玛亲自去毓庆宫。”

    弘晖喜滋滋地笑了,扯着自己阿玛的衣袖,忽然咳嗽两声,说:“阿玛,我忽然觉得头好晕……”

    能不能今天不写大字的话还没问出,胤禛黑着脸打断他:“头疼是吧?走,现在还没出宫,让太医给你开几服药去!”

    弘晖立刻拨浪鼓似地摇着头,急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突然觉得头不疼了!”

    胤禛冷哼一声。

    知子莫若父,他还能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脑袋里面想什么?

    以前身体弱些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锻炼出来,怎么还能偷懒?

    虽是这么想着,胤禛想起之前侄女的话,心里还有点不放心,决定请太医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给弘晖诊脉,也要叮嘱福晋注意着点弘晖的身子。

    *

    乾清宫。

    虽然不愿承认,但康熙不得不说,瑚图里带给他的这些消息除了让他增长了些见识,得知了大清后来情况之外,也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以往自诩天朝上国的骄傲,不知不觉有了片刻动摇。

    如果是在十年,不,五年之后得知这个消息,也许年老体弱,和继承人相互猜忌不休的他还会犹疑,甚至选择更为平坦的道路,如今却全然不同。

    这些日子以来,老大和太子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虽然没人直说,但可见他们也不愿最后闹得父子相残的结局,更不愿眼见辛苦打下的江山被后人败光。

    战事平定后,太子和直郡王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怕他们兄弟相残,闹得不可开交,又怕他们好得穿一条裤子,反过来对付他这个阿玛。

    怕太子身后无人扶持辅佐,没法安稳登基,怕他能力不够,坐不稳这江山,又怕他被身后那帮人撺掇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如今,外敌骤现,一大盆冷水从天而降,泼在头脑发热的父子几人头上,竟误打误撞解了他横在心头的两大难题。

    康熙心中长叹,还争什么?还堤防什么?再这么不管不顾地乱来,没等他们分出个胜负,大清就先亡了!

    翌日清晨,乾清宫来人,康熙叫她过会儿去乾清宫用午膳。

    楚鸢正在让陈太医的女儿陈贞给自己把脉,闻言说自己一会儿就到,然后细细问起陈贞自己身体状况如何。

    她可是相当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情况,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原主再换回去,留给人家的身体也没糟蹋,二来这个时代小病要命大病没治,有可能的话,她想活久点。

    陈贞是个医者,医者最见不得的就是人糟蹋自己的身体,因此很乐意来毓庆宫替她诊脉,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

    确认过自己身体无恙后,楚鸢放下心来。

    但是一错眼瞥见陈贞腕上似乎有淤肿痕迹,她的心瞬间一提。

    陈贞是旗人,也是汉人,这时候的汉人女子规矩还是很多的,比如女子的身体不能让外男碰,就是父兄,也要注意保持距离。

    那瘀痕看起来甚是吓人,她身边的侍女不会有这样的力气。

    似乎察觉到楚鸢神色,陈贞不着痕迹地将其掩饰过去。

    她要走的时候,楚鸢还是喊住了她:“你如今是公主们的老师了,又替我和毓庆宫的女眷日日诊脉,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

    楚鸢一般是招揽,一半是关切。

    陈贞是陈太医的女儿不假,但是她做公主老师,也是通过了太医院的考校才能来的。

    据陈太医所言,陈贞只有幼时跟着他学过一些,七岁之后,都是她自己看医书琢磨,经验也是一点一点替家里和婆家的侍女婆子们诊治积攒下来的。

    她现在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天赋,楚鸢自然想要和她尽量交好。

    而陈贞不止医术精湛,性格也内敛坚韧,待人从容和气,不见半点谄媚,也很得公主和几个后宫嫔妃的喜欢。

    听到楚鸢出言询问,她轻轻摇头,没有刻意隐瞒,而是劝阻道:“这件事,恐怕郡主不宜插手。”

    楚鸢当下想到一种可能,神色有些不好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插手,如果我不可以,还有我额娘,我阿玛,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玛法帮忙,他很乐意帮忙的。”

    是的,别看康熙平时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但是他偶尔闲下来,还很喜欢管臣子们的家事,不仅要管,还喜欢各种八卦。

    早年间有几家王府失火,康熙就跑出宫去看热闹了;臣子家有什么事儿,偶尔还来找他调停,然后康熙就东问西问,臣子不知道的还让回家去问长辈,长辈再去问长辈,然后写下来给康熙看。

    楚鸢话说到这份上,陈贞便知道他不是随口一问,而是真的想帮忙。

    当下也不再隐瞒,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和盘托出。

    原来陈贞和她的丈夫是父辈指腹为婚,父辈的交情起先不错,可是在她出嫁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交恶了。

    两家的来往就不多了,但陈贞和丈夫关系本就一般,这件事之后,更是屡屡被婆家人迁怒,丈夫也一改之前作风,有时酒劲儿上来就动手动脚。

    陈贞想和离,但婆家人自然不应,娘家这边,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女儿被休弃,对他们而言是耻辱,更会累及家中姐妹。

    事情就这么一日日拖下来,直到今天,楚鸢发现她腕上的瘀痕。

    陈贞说出她的难处:“我想和离,但并不想回家,累及家中尚未出嫁的姐妹。”

    她这种情况要走官府的手续和离,是很困难的。

    太子妃这会儿不在,太子出宫了,楚鸢干脆带着问题到了乾清宫。

    太子阿玛说得没错,康熙真的很爱听八卦。

    他对陈贞也有印象,因为自从她每天给公主们把脉诊治后,几个公主最近生病次数都少了,太后高兴得赏了她几次。

    所以听完陈贞的故事,心系公主身体的康熙就把陈太医给叫过来一通训斥。

    陈太医吓得连连答应,说着就去找陈贞的夫家,让女儿和她和离,一定把陈贞接回家里好好对待。

    康熙这时候看向楚鸢,又不吭声了。

    陈太医会错意,过来给楚鸢道歉。

    楚鸢摇头:“陈贞不愿意影响待嫁的妹妹们的婚事。”

    陈太医为难了片刻,正要出声保证,被楚鸢打断。

    楚鸢越过他看向康熙,后者似乎早就料到她的想法,神色中竟然带有一丝鼓励。

    她开口道:“我想让陈贞跟着我。”

    陈贞要离婚,却不愿归家,她的夫家和娘家又不在同一旗籍,归处就成了问题。

    楚鸢这么说,自然不是让陈贞在她身边当差的意思。

    清代的八旗其实是一种户口军事编制单位,上三旗的旗主是皇帝,下五旗也各有旗主,之下则是都统——相当于旗主的管家,参领,佐领。

    佐领下辖一定数量的旗人。

    清代皇子出宫分府时,就会得到对应爵位数量的佐领,之后这些佐领之内的旗人,不管有无官职,官至几品,都相当于这个皇子的自己人。

    ——楚鸢之前一直在疑惑资料中的一句话,为什么诸皇子封爵开府之后,就对太子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以至于太子逐渐不安,小动作也不断。

    原因正在此处。

    清代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都能得到自己的佐领,那些人中若是有出息的,入朝为官,一定程度就是这个皇子的党羽。

    太子作为储君,自然没有自己的佐领,毕竟上三旗的旗主还是皇帝本身,他只能算作是小主人。

    自然,上三旗的大臣也不可能听他差遣,给他助力。

    而以上这些所有待遇,公主是没有的,甚至公主死后,公主府还要被收回。

    楚鸢想要一支在她名下的佐领。

    无论是哪一旗,满洲还是汉军,内务府包衣也成,总得有个她放人的地方。

    甚至她也不能笃定康熙一定会答应,她更没办法揣度自己在康熙眼里算不算试图干政。

    但是看到康熙鼓励的眼神,她觉得这是最好的时机。

    趁着她年纪尚小,无论说出什么话都能扯到童言无忌上面。

    康熙的笑容却倏然明朗起来,他很随意地点头。

    在陈太医迷茫,震惊,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确确实实地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这下轮到楚鸢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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