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重逢第二天,池飞墨带着青黑的眼底到片场,跟昨天的光鲜亮丽大明星仿佛是两个人。

    李如阳同样顶着两只黑眼圈,她是因为没睡够。

    “李如阳!”有人喊了一句,她恍恍惚惚去寻声找人,是组长在叫她。

    走到跟前,组长眼神复杂,让她去搬器材,她精神萎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组长欲言又止,最后压低声音问她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惹到人?

    她半垂眼皮,想了想对组长说:“我没惹到人,也没人针对我啊。”

    组长无奈,怎么跟呆头鹅似的,摆摆手:“行了。去忙你的吧。”

    傍晚,池飞墨把助理赶到一边去,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休息。

    双腿交叠背靠沙发,左臂搭着扶手,另一只搁在腿上,慵懒且随意。

    他维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漂亮的手指不停摩挲皮质沙发,显示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今天他有好几次碰到李如阳,她的脸色比昨天憔悴不少。

    看到她在抬重物,本想过去扶一把,刚迈出步又梦醒似的停下。

    他这是在干嘛?

    凭什么帮她?

    该她吃苦头,谁让她有眼无珠甩了他的,她背叛了他们的感情,难道以为卖卖惨,他就会跟以前一样主动贴上去,跟她破镜重圆?

    现在轮到她伏低做小来讨好他了。

    哼!看他怎么收拾她!

    下午,池飞墨故意把周围的人都叫开,自己一个人呆着,为的就是给李如阳创造来搭话的空档,他坚信她不会想错过两个人能独处的机会的。

    池飞墨的眼神沉了沉,手指弯曲收紧。

    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把戏好耍。

    另一头。

    周引棠正在来片场的路上。

    早上他接到了小姨的电话,说他表弟昨天回去很反常,整个人跟去掉半条命一样,手机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她撬了一个晚上都没能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

    她拜托周引棠抽个时间跟他聊聊,周引棠这个哥哥的话他还能听进去几句。

    周引棠自然不会拒绝,只在与池飞墨的见面地点上犹豫了。

    他想过要不要约在别的地方,或者让司机接池飞墨去公司。

    然后在吩咐助理时,想好的话一吐出却变成了他要去一趟现场。

    他并不想太快又跟李如阳见面,这样未免显得太过巧合,所以他不打算下车,而是让表弟上来后走人。

    曲宁跟他一道在车上。

    当她听到周引棠说要去现场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原以为他把人安排到剧组做场务只是余留的眷注而已,迟早会淡忘掉的,未曾想隔了一天他又要去,她想不通那个女人有什么魅力。

    旋即他说是要去接池飞墨后心里的石头才落定,她差点忘了,现场还有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曲宁意识到这是敏感过头了,不禁暗笑自己太把她当回事。

    与之相反的方向,林予琴也在驱车前来的路上。

    她今天早早结束了工作,为的是来观察李如阳的工作情况是否还是跟前两天一样。按李如阳的个性,照这样发展下去不久之后她便会主动离职。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的,因为她的工作负荷显然不正常。

    眼下林予琴能做的,除了接她下班,就是在必要的时候帮她留足证据以防和剧组起官司时不会太被动。

    林予琴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正巧从挡风玻璃上看见周引棠和曲宁一起走进去。

    她来不及诧异,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或许打从李如阳上班开始,一切都是周引棠的刻意安排。

    很快,计上心头。

    她熄火下车快步追上,跟在周引棠和曲宁的背后,谨慎地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林予琴的着装和曲宁很相似,都是简洁干练的西装加白衬衫,负责守现场的人自然而然误以为她也是周引棠的随行人员,所以没有拦下她。

    她还跟他们一样对工作人员同步微笑点头,从容含蓄。

    明艳的笑容让工作人员不禁晃了晃神,内心油然生出感慨:

    做老板就是好啊,出行还有两个美女陪着。

    得以顺利混了进去,眼睛四处搜索李如阳的踪影。

    周引棠也跟她差不多,只是不甚明显。

    他一面跟导演制片周旋,一面在目光所及处快速扫视。

    刚才临到下车之际,他变了主意,因为转念想,这种避免碰面的做法,倒像是在躲着她了。

    好笑。

    这部剧是他投资的,主演是他的表弟,他出现在这的缘故比她任何拿得出手的理由都更合理。

    只要李如阳知道其中一点,就不会幻想他来是因为她。

    巧合而已。

    他不咸不淡地跟迎上来的人敷衍几句,结束后缓步靠近池飞墨。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他自顾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池飞墨闻声知道是自己表哥,并不抬头,盯着有节奏地在地面一点一点的鞋尖。

    “哥,来干嘛?”

    亲眼见到后周引棠才清楚他的小姨没有夸大。

    池飞墨的脸上盖了厚重的粉,遮住了眼下的青黑却遮不住眼底的阴郁,面部线条绷紧,唇瓣拉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冷森森的。

    他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

    事实上,这才是不正常的。

    他是一有气就发泄的类型,恨不得将胸腔里滚烫的岩浆全喷发出来,要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暴怒。

    可是周引棠面前的人不是火山,更像高原上的雪峰,积雪下隐匿着极不稳定的危险,阵阵刺骨的寒意向外散发。

    “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继续鞋尖点地:“很好。”

    周引棠没再说话,换了个跟他差不多的悠闲坐姿,定定看着他等开口,他有把握池飞墨会对他倾诉。

    对坐了一刻钟。

    “......哥,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她吗?”

    “见到她了?”

    不算意外,见到池飞墨那一刻他心里就有大概了。

    池飞墨和对方交往正是周引棠接手周氏没多久的时候,他的心思都在如何将周明礼的势力连根拔起的事上,没有闲暇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谁想才半年多的光景,周引棠连那个姑娘的面都没见过一次,他们就分手了。

    那时池飞墨喝得烂醉,形象全无,前言不搭后语地跟他苦诉衷肠。

    这副德行真是第一次见,他好奇是谁有这个本事让这个骄矜任性的小少爷对她念念不忘。话问出口,池飞墨吃了火药似的发疯叫嚷,说是这辈子都不想提起她,也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后来他有次喝得比之前多,周引棠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他张大眼睛盯着他,神情像只野兽般警惕,问周引棠是不是想挖墙脚。

    当时他好不容易压住脾气才没揍这个胡言乱语的醉鬼。

    而今天。

    “她......来找我了,”池飞墨面上纠结:“我应该推开的,可是心里居然在想要不要给她个机会。”

    换作更早些时候,周引棠可能只是以平常心开导他。

    可在电梯与李如阳相遇一事令他辗转反侧至今,难得感同身受,于是放轻声安慰道:“要是我的话,大概会先看她的态度吧。”

    “我也是这么想,”池飞墨眼睛稍稍亮起,放下交叠的腿,手掌在膝上一拍,“如果她诚恳道歉要求复合,什么程度原谅合适?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刻骨铭心再也不闹分手的?”

    霎时他想到了什么:“对不起哥,我忘了你的感情比我更不顺,你不是好的咨询师。”

    池飞墨的心情莫名好了点。

    他的大脑峰回路转,无视对面黑了脸的人自顾自开始喋喋不休:“而且,我觉得我俩的情况没有可比性。”

    “我前女友是因为我是公众人物才跟我提出分手的,你那个是以为你日落西山没希望了把你甩掉的,那种女人要是回头你可千万不能跟她复合啊哥。”

    他煞有介事,如一位苦口婆心的长者叮嘱周引棠。

    大姨和表姐没少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她们甚至都懒得提她的名字,只用“那个女人”来称呼,以至于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清楚表哥的前女友姓甚名谁。

    对比之下自己也不是很惨,至少李如阳离开的原因很纯粹。

    他有那么一点点原谅她了,虽然她什么都没做。

    周引棠对他的同情瞬间烟消云散,直接拉下脸:“差不多得了,收拾收拾跟我回去。”

    “不行!”

    池飞墨脱口而出。

    “我今天的戏份还没拍完呢。”

    周引棠讶于他突然的激动,皱眉上下扫了一眼:“就你这样的状态去演戏,剧上映了铺天盖地的黑稿等着你,你不是打算要冲金奖吗?”

    他噎了下,支支吾吾道:“反正我不跟你走,我要拍,帅哥的事你少管!”

    周引棠无情拒绝:“我已经让导演收工了。”

    任对面怎么闹也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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