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62

    肃静!审判长于座上大喊:“本庭有理由驱逐未经允许擅自发言的人。”

    邓布利多不理会警示,径直向圆形审判庭的中心走去,他绣着月牙的袍子在灯下散发微光。斯内普烦透了,这个老家伙简直比小莎菲兹还要沉迷于表演。

    “任何一个敬畏正义的人都应该为可怜人辩护,当他们身陷囹圄之时。”这台词令斯内普以为自己真成了某出戏中的配角。

    如果说伊斯顿·莎菲兹是穿着华服扮演好人的老鼠,那阿不思·邓布利多则是披着袍子假装油灯的太阳。他本是个炙热的火球。

    他的一切说辞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好体现他的平易近人。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老蜜蜂什么时候可以放弃这套无聊的表演呢?斯内普想。这样他才有理由完全地厌恶他,无视他所做的一切。就像厌恶波特或布莱克一样。

    乐天派的鲁莽是种美德,给别人的恶意留有合理余地。一旦这种鲁莽被隐藏,那么他们的正义便不许任何人指摘。危险,危险,斯内普飞速运转的大脑告诉他千万别为此动摇,翻腾的胃液告诉他应该为此而作呕。

    蜂蜜老头也许能为他开脱,就像前一次那样,但那又如何?做一只替罪羊和做一个负债累累的人都将倍受煎熬。

    “你无权置喙法律执行司的判决。”普利斯科·菲利普喊道。他已回到座位,作为法律执行司司长,他的座位在阶梯顶端的包间。隐约可见他身旁扶手椅里坐着的是那位老莎菲兹。

    “当然,但请您不要忘记我身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有权对校内事务进行最基本的判断。这一权力应该在莎菲兹先生被带走前行使,但似乎贵司没给我这个机会。”邓布利多侧身望他。这令菲利普十分懊恼,他看了眼老莎菲兹的脸色。

    “让他说吧,普利斯科。我不介意由霍格沃茨来担下这个责任,假如邓布利多一意孤行的话。”老莎菲兹没有分给下面的人任何目光,“快点结束今天的事。”

    “当然。伊斯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菲利普应和道。

    邓布利多不经放大的声音听起来就如普通老者。

    他询问小莎菲兹,“莎菲兹,听你的意思,布莱克希望与你成为朋友。”

    “当然。布莱克,哦还是称他为文森特吧,说不定这能让他高兴点。”小莎菲兹环抱双臂,“文森特试图融入我们,为此他‘什么都愿意做’。这可是他的原话。”

    “看来你与你的伙伴们很受欢迎。那来说说你们的游戏吧。原谅我没有关注现在学生们喜欢做些什么。什么是‘审讯游戏’。”

    “顾名思义,一人扮演罪犯,而其他人作为审讯人,轮流对他进行审讯。”

    “审讯时可以使用魔法吗?”

    “别引导我。”小莎菲兹警惕地说:“假如可以使用魔法,我更愿意直接与他进行决斗。”

    “你认为你是布莱克的对手吗?”

    “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打不过那个没用的泥巴种?”小莎菲兹还是被轻易地调动了情绪。

    “没有冒犯的意思。”邓布利多向前走了两步,“只是我翻阅了布莱克先生的档案,他很优秀,许多教授对他的课业评价很高。”

    听到这里斯内普大概猜到文森特·布莱克是个怎样的人。

    麻瓜种的斯莱特林,成绩还算不错,试图以此为筹码与同年级的人交好,被拒绝后聪明地转向低年级的圈子寻找存在感。他也许以为幼蛇只会玩些无伤大雅的游戏,却没想到蛇的毒液从不会为人所控制,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置人于死地。

    所以文森特·布莱克也有错。他投机,失败了只能算活该。

    “那又怎样?只有那些一无所有的家伙需要用成绩来做遮羞布。要是他连这东西都失去了,怕是也没必要待在斯莱特林了。”小莎菲兹还想继续往下吐露心声,但审判长紧张地打断了这段问答。

    “请不要再提问与案件无关的东西。我想我们的重点在于吐真剂,那瓶吐真剂。”

    “是的,我明白。莎菲兹先生,这是你们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

    “不是。不过一切都要看心情。”

    “那是第一次使用吐真剂吗。”

    小莎菲兹看了眼上边,显然邓布利多的突然出现令他觉得不安。不过并没有人与他眼神接触,他年迈的父亲只留给他一个侧影。

    “是的。只有这一次。”

    “那之前这个游戏是如何进行的?你们如何‘审讯’他?”

    有很多方法。荨麻汁液可以使人发痒,更改字母的呕吐咒可以让人吐出怪东西……斯内普可以替小莎菲兹回答。小莎菲兹的脸皮显然不够厚,竟然陷入了沉默。斯内普知道一百零一中令人不舒坦的方式,其中大多数他都实验过,效果良好。

    “好吧,既然你无法回答,那我们换个问题。为什么这次要使用吐真剂呢?”

    “因为,因为我们需要他说真话。”

    “你们问了他什么问题?”邓布利多问。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那个布莱克太过虚伪,小莎菲兹想。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泥巴种,嘴上说着对他们恭维的话,手上为他们誊抄着作业,心里却不知道在打什么歪脑筋。就像父亲说的,有些人拥有不切实际的野心。那个泥巴种想把他当作跳板。

    “我们不过问他心里在想什么,而他不肯说实话。”小莎菲兹回复道,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仍对没得到的答案耿耿于怀。

    “可你之前说了,布莱克不过是在‘扮演’罪犯。即使你用了吐真剂,他也不可能说出所谓的罪过。”

    “他当然有罪。”小莎菲兹脱口而出。那个布莱克在觊觎不该肖想的东西,而他不过是让他清醒点罢了。

    “布莱克何罪之有!”邓布利多大声质问。

    “请不要问和本案无关的事情!”审判长如上了发条的机械人,只会重复这句话。

    “这还不够有关吗?”邓布利多大声说道:“文森特·布莱克,一个年轻的生命逝去了,没有人关心他到底因何而死,反而只关心一瓶是否过期的药水。”

    “那瓶魔药是本案的……”

    “那瓶魔药是给另一个年轻人定罪的关键。”邓布利多抢答道,他气势汹汹。衬得审判席上戴着黑帽子的几个人看起来像毫无生机的提线木偶。

    来参加这场审判的人不多,但讨论声逐渐升高,使和谐的气氛无法再维持下去。

    审判长惊恐地看向上边,菲利普急匆匆下来。“安静。这里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他冲邓布利多举起魔杖。

    这就是装腔作势的代价,斯内普在一旁恶劣地想。他这个道具用完即弃,现在成了看戏的观众。

    邓布利多也从怀中掏出他的魔杖,不过他垂着手,魔杖指对着地面。菲利普见状向后退了一步。“阿不思,”他的态度似乎软和了点,胆小的家伙,“这里可是魔法部,不是你的霍格沃茨,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那我想魔法部也不是任由他人左右的,尤其是法律执行司。”邓布利多的手指轻点魔杖,他的身后仿佛有某种气压,使对面的人喘不过气。“还记得你在当选时宣誓的内容吗?”

    菲利普的上位饱受争议。接受一方的资助并不意味着受到全方位的庇佑,相反,他更轻易为另一方制约。走钢索是他的谋生之技。

    “好吧,阿不思。总有人需要为此事负责。”于是他选择进行一些妥协,毕竟眼前这位身上的头衔并不比那些老贵族少。

    况且站在他的角度,他欣赏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许多言论。比如人人平等。

    贵族们就应该拿出他们的遗产给大家瓜分。这样他就无需再对那些倒人胃口的家伙点头哈腰。当然,他也就没必要在这里买白胡子老头的面子。

    这位司长谄媚的模样使斯内普获得了一些平衡。

    一方面他意识到自己有望完全洗脱罪名,虽然出于自尊,他并不想领情,但客观上他接受这个结果。另一方面他能猜到菲利普面子下的心思。

    而老蜜蜂一定不能,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的正义发言感化了一颗顽石。

    “当然,普利斯科,我同意你的观点。”

    “今天必须有个结果。”菲利普向前一步,说出他的要求,“我们需要还莎菲兹先生一个公道,不能让他背负杀人的罪名。你知道的,那会令他的学生生涯变得坎坷。”

    “是的,但我们也需要给斯内普先生一个公道,毕竟他的事业也才刚刚起步。”

    “所以?”

    “诸位,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我想我应该主动站上被告席。”邓布利多在一片寂静中突然大喊道,并站到了斯内普身侧。

    “首先,我需要向文森特·布莱克以及他的家人们真诚地道歉,即使他们均没有办法来到这里。其次,我要向伊斯顿·莎菲兹表达歉意,我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非他本意,至少他的本性绝非如此。然后,我还需向我身边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说声抱歉,是我的怯懦导致他在此遭受非议。

    “我想一切已明了,问题在霍格沃茨。在曾经最黑暗的时代,霍格沃茨是魔法世界的避风港,然而现在它不仅没有保障学生的人身安全,也没有保护学生心灵。学校应是教会大家平等、合作与爱的地方,然而不幸的是那里传输了一些错误的观念……”

    邓布利多声情并茂的发言最终弥补了小莎菲兹个人履历上的漏洞,使他再次成了一个毫无污点的学生,代价是解除邓布利多的校长职务三个月。在场没有人对此表示不满。

    第二天的社会派小报还大力渲染了邓布利多对去世麻瓜种巫师双亲的关怀,听闻他将会对对方进行补偿。

    “所以你应该不介意去见见他们吧?西弗勒斯。”此时邓布利多已经又坐在他的糖罐前了。他的眼睛再次弯起,和月牙形的眼镜合成一个椭圆。

    斯内普就知道这个老蜜蜂如果不从别人那里拿点报酬就不会出手。他近来积压的逆反情绪终于在这一刻释放。

    “尊敬的校长大人,您不会以为您那些‘感人至深’的言论说服了任何人吧?”

    “何出此言,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虚心提问。

    斯内普不吝分享他的真知灼见。“你以为菲利普和莎菲兹接受的是你的意见吗?他们一个是墙头草,知道你提名过魔法部部长,才买下这个面子。一个是把麻瓜种该死刻进骨髓的垃圾,看你愿意主动填上窟窿,刚好下次董事会里能参你一本。”

    “所以呢?”比起斯内普激烈的情绪,邓布利多的话里充满慈祥的玩味。

    “所以这一切不过依仗着您的身份。假如你谁都不是,谁还会搭理你的那堆理论。”

    “当然,聪明年轻人,你已经知道了一些很残酷的规则。所以为了让别人听见我说的话,我做了很多努力。又或者说我的很多努力不过是为了发出声音。”

    斯内普将报纸扔在桌上。“文森特·布莱克难道就是您努力的一部分吗?您伟大发言的垫脚石?”

    将精力花在一个布莱克身上,于斯内普来说很荒谬。但鉴于他参与此事,他很难完全置身事外。况且他已经看不惯蜂蜜老头的行事很久了,又或者说他将对那类人的厌恶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没办法,他们愚蠢的快乐如此类似,而清醒的人各有各的痛苦。

    邓布利多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露出了无奈的微笑。他起身与他平视。

    “我亲爱的西弗勒斯,我很遗憾也很心痛。我深知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爱的真谛,但我从来不觉得有人注定与爱绝缘。即使是莎菲兹,我也相信他能够有真正感知到爱的那一天。而布莱克,我无比悔恨没能早一些注意到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爱他。

    “以及权力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想必这点你已经意识到了,人有时需要这些虚名傍身。而如何行使权力是永恒的议题,我们终身都要学习这件事。学习如何在拥有一些东西后,不成为我们曾经讨厌的人。

    这并不是视而不见就可以规避的东西,很多东西没有回头的余地,因此我们的人生才总是充满遗憾,对吗?我对许多事情感到抱歉。许多人化为天上的星辰,继续观看这个世界。”

    “然而你什么都没有阻止。”他的爱既没有阻止黑魔王的崛起,也没有阻止莉莉的死亡。没有阻止小莎菲兹成为一个满口谎言的恶棍,也没有阻止一个布莱克的离开。

    “是的,是的。”邓布利多的眼神再次失焦。“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痛苦,十分痛苦。但痛苦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还需行动。只有不断行动,才可以改变现状。”

    “比如?”

    “随时准备好牺牲。”

    “你怎么知道你做的是对的。”

    “没有人能知道,西弗勒斯。是过去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一切,而我能做的只是坚持我在做的事。”

    “即使那可能是错的?”

    “也许那暂时造成了错误的结果,但在迷雾后我们终将看到曙光。。”

    斯内普的表情出卖了他心中所想,他完全不信。邓布利多看着他说:“我知道在这条路上会有人怀着信念牺牲,也会有人始终质疑终点的存在,在疑惑中离开,还有人不留下一点痕迹。残酷地说,这是每个人的宿命。”

    又是可恶的宿命。“所以人还是会被分类,对吗?”斯内普抢答。

    邓布利多没有完全否定,“我对他们持相同的敬意。只是惋惜有人在有限的生命中体会到了何为真正的爱,而有人还未品尝到果实。

    “我知道你不会被我说服,聪明的孩子,你很清醒。但你要等。清醒能使你看清每一个分岔路,却不能指引你找到迷宫的出口。”

    “等什么?”

    “会有人爱你,会有人需要你。会有人证明你存在于世的意义。”

    “吃颗糖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突然打开了一个玻璃罐。是没见过的种类,斯内普没好气地接过,他的脑子还在前面的话题里没转过来。他正在想要如何反驳。

    “怎么样?”

    不是很甜,但斯内普依然不太习惯这种怪味。

    “还不错吧。抱歉,不过我想下次我们有必要再谨慎些。弄个假名怎么样?”邓布利多给自己也来了颗。“以及斯莱特林也许需要换个院长了,不过要等三个月后。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提些建议。”他朝斯内普眨了眨眼。

    “对了,布莱克夫妇那里拜托你了,就当帮我一个小忙。我想麻瓜的地界你应该已经很熟悉了。”

    看吧,哦不,听吧。蜂蜜老头的算盘打得还是那么响。斯内普恨自己没拿个十块八块的梅林一级勋章,不然他也能站在这里给蜂蜜老头讲道理了。

新书推荐: 成为虐文女主后,每天都想上位系统 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 鹤鹿同春 决战梦境矿工之巅 树林里最后一株鸢尾是为你盛开的 谁说我只会追星? 飞升必须谈恋爱[娱乐圈] 爱上美艳牛魔王 湖底来电 雁过风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