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一

    姜珠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梦见了她养的那只瓢虫已经变成了一个美少年。

    糯糯乖乖的在跟她讨吃的,她一手捏着少年的下巴,另一手拿着桂花糕正在喂他呢,就被苏叶的声音和摇晃给弄的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侯爷派人来让你过去吃晚膳呢,快起来了。”

    “真烦人,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姜珠的美梦被破坏了,又没有把她当亲生女儿,非得装作一家和睦的样子让她过去一起吃晚膳。

    “不行,之前姜夫人的人已经来过两次了,小姐你说过不用理她,我就没叫你,这次是侯爷派来的人,估摸着是有什么事情找你呢。”

    “好啦,我去。对了,七星以后要改个名字,就叫姜姜吧。”七星是姜珠在莫安的时候放下又捡回来的那只七星瓢虫。

    当时懒得起名字,直接用它的科属做了名字,经过刚才的美少年梦,她觉得再用这个名字对美少年有些不尊重。

    从捡回姜姜的时候,她就每日用灵力喂养他,从来到姜府以后,姜姜已经慢慢有些灵智了,现在已经能随时变大变小。

    就算是用灵力喂养,一只瓢虫也不应该这么快就修炼出灵智,所以姜珠认为,这只瓢虫天赋异禀,说不定哪天真的就能成为玄灵,甚至成神呢........

    “小姐,想什么?衣裳也整理好了,快去吧。”姜珠不知不觉有些想的太远了。

    她来到饭厅,远远的就看她那便宜老爹一脸不满的样子,坐了下来看见桌子上的菜她就明白了。

    一个炒青菜,一个麻婆豆腐,一个青椒炒鸡蛋,唯一的荤菜就是鲫鱼汤,平日这家子至少都是八菜两汤的,今儿这个就像是突然进了贫民窟,脸色能好才怪。

    “姐姐果然最敬重父亲,父亲一叫就过来了,但是姐姐,母亲这些日子夙兴夜寐的为你准备嫁妆,十分辛苦,才没能经常去看望姐姐,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姐姐见谅才是啊。”

    姜玉娇娇的开口说道,姜右开听完脸色更黑了。

    姜珠不得不感叹姜玉真是个演技派啊,一番话不但把姜夫人塑造成了一个慈母形象,而自己则成了一个不知好歹,忤逆母亲的不孝子。

    “我自然是最敬重父亲了,但我不是差人告诉姜夫人了么?不用给我准备嫁妆,有二十万俩添妆就可以了,剩下准备好的那些嫁妆我也不用,就当我将来为妹妹出嫁添妆了,说起来姜夫人近日为了妹妹辛苦准备了这些嫁妆,妹妹应该多关心一下你母亲才是。”

    “姐姐.......多谢母亲...”姜玉眼角含泪,委屈又不敢多说的模样真是惹人心疼。

    “云华贵为公主,母亲为公主操劳些算什么,不过是请了两遍公主而已,许是公主刚回家有些累了,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玉儿你切不可因此对你姐姐有所微词。”

    她瞪了瞪姜玉,好似不满的样子,又转而笑着对姜珠说道:“珠儿你虽然是公主,但你父亲近日非常操劳,等了你许久,还请你体谅一下侯爷呢。”

    姜夫人一副教育的口吻对姜玉说,用公主的身份把她抬高,看似教育姜玉却彰显出她女儿的懂事听话,又用女儿的身份说她不敬父母,想让文安侯来处理她,这就是今日她的目的了,可笑。

    “够了,嬷嬷这些日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么?真是不成体统,你母亲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嫁妆,缘何不要?”

    姜右开听完那母女二人的话果然更加动怒了,斥责姜珠道。

    “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呢,说去南朝路途遥远,不便携带,所以换成银子比较方便。我早已告知过姜夫人了,难不成姜夫人对太子殿下的安排有什么不满?而且我的母亲二十年前便已亡故,哪里又来的什么母亲呢?”姜珠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

    姜右开瞪了瞪姜夫人,显然姜夫人没有提前跟他说过,他怎么敢真的跟太子云景辞作对呢。

    “妾身怎么敢以公主的母亲身份自居呢,公主误会了,公主昨晚差人跟我讲过,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侯爷说呢?都怪我,瞧瞧,这菜都凉了,先吃饭吧。”

    姜夫人边说边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姜右开的碗里,那是姜右开一道不是很喜欢的菜。

    姜右开见到碗里的菜皱了皱眉,二十万两的嫁妆确实是候府现银的大半家底,但是也不至于这就开始吃上青菜豆腐了吧。

    他对姜珠也没有什么感情,哪里舍得直接就给姜珠二十万两的大额银子。

    “珠儿,皇上已经吩咐礼部按照公主的份例给你准备了嫁妆了,你到了南朝的花销也错错有余。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银子在身上终归是不安全,你的嫁妆父亲给你留在候府,等你将来在云都需要打点的时候给父亲来信,父亲再给你送去。既然太子殿下吩咐了,那候府的嫁妆直接给你一万两,剩下的给你存着,你看可好?”

    姜右开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又不想给银子,又想要面子,一万两打发谁呢?姜珠自然是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还是父亲想的周到,但我已经告知了太子殿下我的嫁妆是二十万两,到时礼部合单对不上,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你什么时候与太子殿下说的,可是与太子殿下有什么交情?”姜右开不愧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人相当的敏感精明。

    姜珠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就算此次和亲是由太子殿下负责,他没事管什么候府的嫁妆,这不合他的性格,但姜珠好像把他当成了倚仗。

    “是家宴那天,不过是恰巧与太子殿下聊了几句,他告知我要把嫁妆换成银票比较方便,我自幼便没什么见识,问他嫁妆银两多少合适,他说候府姑娘的话一般是十万两的嫁礼,公主的翻倍。许是他见我这般没有见识,可怜于我,才告知我这嫁妆他会替我好好操办,保证该有的嫁妆绝不会少给我。”

    姜右开听完快要吐血了,这样一来,他不想给也必须得给。云景辞这个太子在朝中一向心狠手辣,已经是朝野皆知的事情,明面上谁也不敢惹他。

    “即使如此,那嫁妆就银票吧,为父是不会少你的。”

    姜右开纵然心里不满,但也毫无办法 ,平日里本就不喜的青菜豆腐此刻吃在口中,味同嚼蜡。

    “多谢父亲,我吃饱了,先行告退。”

    一口没动的姜禅衣起身告辞,看见姜夫人脸色愠怒,而姜玉则快把手中的帕子都快撕烂了。

    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地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玉砖雕砌而成,镶嵌金石的地砖之上广夏兰妖艳地绽放,淡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云景辞在窗口已经一动不动许久了,仿佛一尊雕像。

    但他的的衣袂和墨发随着轻纱飘扬而起,又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生动,让奢侈华贵的房间也有了人烟之气,是风吹到了那些久远的记忆之中。

    姜珠对他来说是唯一特殊的人,不管他有多么卑劣不堪,始终为这个人留有一丝余地。

    姜珠见过他最狼狈不堪的一面,见过他心狠手辣的一面,也见过他在泥地里屈辱求生的一面,那些也是他最不想让人知晓的一面。

    他的人生曾经万般煎熬,如人间地狱。

    他在心间咒骂世间万物,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求生。在走投无路之时痛苦绝望,在死亡之际又渴望救赎。

    是姜珠伸出的手给了他丝丝温情,与她生活的那一段时间如滚烫的火焰,燃起了他生的希望,也是他二十年来唯一最热烈开心的一段日子。

    再次重逢,要他亲手为她送嫁,他说不清对姜珠是什么感情,但清楚的知道他做不到。

    云景辞刚出生没几天便被发现天盲,又身体虚弱,靠着皇宫的太医才勉强活了过来,太医判定说这个孩子最多活不过十岁。

    这样的命格怎么看都不会是祥瑞,也不可能将来继承大统。皇帝云尚辰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甚至是更加不待见这个孩子。

    而他的母妃也因为他渐渐失去了皇帝的宠爱,变得有些憎恨起尚在襁褓之中的他来,渐渐对他不管不顾,对照顾他轻忽他的宫女也不加责罚。

    这种纵容让他的生活从最开始的少衣缺食,到最后变成了残羹冷炙,旧衣破衫,还有宫里人对他的虐打。

    这就是他在宫里刚出生三年的生活,还是靠着一位好心老嬷嬷的救济,才不至于被饿死,被冷死,被打死。

    嘉德十年,北朝开始干旱,一始三年。

    云尚辰夙兴夜寐的处理政务,派人四处赈灾救命,举国之力想要度过这次旱灾,然而还是流民四起,发生了不少暴乱。

    他日日殚精竭虑,各种救济措施下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司天监日观星辰,上报说会旱三年水三年,在上报不久后,果然各地突降大雨,洪水肆掠,本来就在三年旱灾中流离失所的百姓更加没了生的希望。

    因此百姓以为是天子有罪,降罪于民。云尚辰被要求下罪己诏,上达天命,以祈求老天的宽恕。

    云尚辰不得已下了罪己诏,而他自以为自己是盛世明君,本应该名传千古,史书流芳。

    但他一心为民却落得了这么一个昏君的下场,他把罪恶都转移到了云景辞身上,那个旱灾才开始一年就被他赶到冷宫的祥瑞皇子身上。

    一个虚弱不长寿的皇子出生便有天降祥瑞之兆,而他如此鞠躬尽瘁为民却得了个天降罪于民,都是云景辞抢占了他的帝运!

    恶念会疯狂的生长 ,在云景辞七岁这年他把云景辞从冷宫中放出来了。

    他说:“我要送你去玄冥殿修习,希望你能刻苦学习,将来成为父皇和北朝的荣耀。”

    那是云景辞第一次记得父皇那么亲切的对他说话,还有微笑。这一点点的善意就让从未得到过父母疼爱的他心中升起希望。

    是不是他不够优秀,父皇母妃才不喜欢他。那么,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修炼,成为他们的荣耀的那一天,他们是不是就回喜欢他了。

    拿着云尚辰给的推荐信,他和一直照顾他的老嬷嬷,保护他的侍卫一起出发了。

    在他们离开盛京不远后,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上,那群侍卫就暴露了他们的真实目的,他们不是来保护他的,而是杀他。

    “为什么?你们杀了我,父皇母妃不会放过你们的。”年幼的他也只能用这种无力的话来恐吓侍卫。

    “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的父皇不会追责的,你该上路了。”

    侍卫无情冷漠的话语仿佛击碎了他的耳膜,他不敢相信,他的父皇......要杀他...要杀他...

    荣耀的希望一点点破碎,碾落成泥,是啊,从来就没人真心喜欢过他,从来就没有,他怎么就.....相信了呢?

    这年他还不会控制情绪,泪流满面,绝望让他疯狂的怒吼质问。

    “为什么?父皇母妃,你们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为什么都不喜欢我...不喜欢我...”

    云景辞听过他的父皇是如何疼爱他的大皇兄的,那是他进冷宫的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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