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定位在硬汉的人完全接受不了这种评价，戚烨霖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真的要睡了。
但她完全没有什么体恤病号的想法，戳了戳他的肩膀，最后直接态度强硬地把他扳了回来，让他必须要面向她睡。他没辙，只能闭着眼睛翻过身来，任由她伸出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他的额发。
“戚烨霖你真睡着啦？”她忽然问道，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子，声音都染上了笑意，“怎么睡着睡着呼吸都要没了呀？”
见他不理，她便懂得了不能叫醒装睡之人的道理，所以十分有策略地便开始拿捏他了：“你今天为什么总要赶我走呀？明明你昨天那么着急要听我的态度，还把我按在墙上……”
“咳咳咳……”实在听不下去了，戚烨霖故作自然地咳了两声给这事打了个岔，果然就又听到她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她心情大好地打算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便提议道：“戚烨霖那你今天要不要再重新问我一遍？不按在墙上的那种。”
鉴于她几次在雷区蹦迪，戚烨霖索性也闭着眼睛叛逆道：“我这两天在发烧，说的都是胡话。”引用了她刚刚用来攻击他的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刚刚“软乎乎”的对话忽然变得有点夹枪带棒，楚银晴短暂地破了下功，推了一下他的额头。
“嘿你这人！”只是气了几秒之后她又没忍住地重新笑了起来，扯了扯他的脸，逗他道，“戚烨霖你现在这样顶嘴都软乎乎的，好可爱哦。”
救了命了，这软软乎乎标签还摘不掉了是吧！戚烨霖崩溃了一阵儿，不知道她今天随便给他加了什么可爱滤镜。
大概他现在这个紧闭双眼、裹紧被子，双颊烧得通红、想冷静又冷静不下来的样子给她提供了个笑料。她又咯咯地笑了一阵儿才又问道：“戚烨霖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呀？”声音听起来格外天真无邪。
“因为我要睡觉了。”他正人君子似的答道。
“哦。”她回答的声音略微低落，但那种要搞恶作剧一样的感觉又很快卷土重来，“那你睡觉之前还想不想听我对胡话的回答？”
他浑身一僵，直截了当：“不想。”
“嘿你……！”她被他硬邦邦的语气激得又要破功，但这次只骂了一半便又笑了，“你明明很想听的，想得都发烧了。”
被说中了什么，戚烨霖呼吸一滞，下意识地使劲闭了下眼睛。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再说话。但她的手指却没闲着，先是反复摸了摸他的下巴，又用手指捻了捻他的耳垂，接着顺着他的鼻梁来到了走到了他的眉眼，搞得他一阵发痒，全身都绷紧了。
“戚烨霖，我妈妈说你们戚家人都很厉害的。”她打破了沉默，语调慢悠悠的，手指头在他粗黑的眉毛上反复勾勒了好几遍，“而且之前，我心里想什么，你随便扫一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这话听着十分熟悉，但是他的大脑里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其他的无法思考。可现在又不能亲，于是，他便把手放到了她的后颈上捏了几下，聊以慰藉。
明明是个警示，她却会错意，又凑近了一点。鼻尖相碰，呼吸之间全都是她的味道，格外令人沉醉。
“你不是想要答案吗？”
她靠得更近了，边说着边把额头也贴了过来，声音也越来越轻，像是要和他讲悄悄话一样。
“那你自己苦恼什么呢？”
她边说边用胳膊环过他的脖子，学他一样把手伸到了他的后颈。微凉的指尖点到了那块儿最敏感的皮肤，他浑身一阵酥痒。
“你睁开眼睛就是答案了呀。”
她叫他睁开眼睛，可是眼睛睁开后，视线里便只有她黑洞一样的眼睛，看不到什么其他。
四周暖色的壁灯在她的瞳仁里倒映出一点点亮亮的星火，这样盯着他看莫名地就要把人的魂儿都给勾了去。但他刚意志坚定地别开一点目光，她的手就贴到了他的脸上，像是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这里似的的。
“好好看看呀，看看我是怎么看你的。”
她又凑得更近，说话的时候，嘴唇会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他终于忍不住凑上前去啄她，她却故意往后躲让他扑了个空，看他着急又狼狈的样子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写不出答案可不许亲。”她佯装严肃，像个严格改卷的小老师。
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挑衅，戚烨霖深吸了口气，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翻了个身，终于把这欲擒故纵之人压在了身下，覆身给了她一个态度无比强硬的吻，交付了自己的答案。
他怎么忘了？她的答案早就给出来了。
去年他去楚家家宴的那一天，她母亲应该就已经和她说过了那些傻话，而她也立刻做出了选择，从来都是那颇具反抗精神的“我没听她的！”
那件复杂的事，她想做的不得了，如果不去做就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就一起去做吧，即使真的是死路一条。因为他也是想做的不得了……
亲了一会儿局势便有点愈演愈烈，理智尚存，他渐渐转为轻吻，然后就把人放开了。但刚刚分开一点，她就迅速勾了一下他的脖子。
四目相对，杂乱的呼吸相互交错，他还有点愣，她另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慢慢在他的唇上划了两下。愈发灼热的目光中，她的两指微微张开，拉出了一条晶莹的细线。
“你看，都湿掉了。”
说着，她又用舌尖舔了一下自己亮晶晶的嘴唇，笑得千娇百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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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活动了一会儿，身上的热度逐渐降了下去，只是大脑昏昏沉沉地不知今夕何夕。不过，他记得大小姐星期三一上午都没课，所以便放心地把人揽紧了些，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直到肚子里空得难受，才又悠悠转醒。
手指间仿佛攥了一团棉花，他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怀里的“人”，感觉质感不太对，便懒懒地睁了下眼睛，这才发现现在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是一个大号企鹅抱枕，而他完全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被“狸猫换太子”，竟然还亲昵地把一条腿压在了人家的身上，给这个矮胖的小企鹅做了个塑身运动。
戚烨霖有点尴尬地把玩偶撒开，重新闭上眼睛躺平，又不禁笑着叹了口气。有些人昨晚实在是忽左忽右，乱指挥一气，完全不讲对等，没道理得很。他顶着40度高烧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真的应该被颁一个无私奉献奖。
正骄傲着，就感觉额头被手臂上的东西硌了一下，他睁开眼睛才发现是那手串。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连忙把东西摘了下来，揉揉眼睛仔细端详了一番，确信就是外公送的那条。
心情复杂，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认命似的把这东西从右边换到左边重新带上。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晕了，他才下床洗漱。
这里是她弟弟的房间。虽然听说那人只是个还在上初中的小朋友，也不常回来，但是壁柜里的男士洗护用品十分齐全，而且都价值不菲。
不愧是日化集团的小少爷啊……
戚烨霖隐约想起她照片里那张精致的漫画脸，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不是很敢轻举妄动，在征得佣人同意之后，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又借用了一下一次性剃须刀。收拾到一半就听到手机响，他连忙走出卫生间，循着铃声找到了被他抛弃多日的通讯工具。
这东西已经被埋在一众药物下面，只剩下最后5%的电，风烛残年的仿佛就是为了等她这个电话似的。
他连忙问佣人要了充电器，边充电边又给她回拨过去，顺便拿过床头的体温表夹在了腋下，忙里偷闲地监测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戚烨霖你怎么舍得的呢！”她还是那熟悉的开场白，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两天前，还没答就听她一鼓作气地说完了，“你醒了也不主动和你的救命恩人说一声，还要佩佩通知我。我都提心吊胆了一天了，你今天要是再烧烧烧的我真要跑到N省给你求平安符去了。”
她嗔怪地念了他一句，他便主动接上了她这个梗，感恩戴德道：“嗯，多谢楚小姐帮我泄火，我好多了。”
领悟到了他在暗示的内容，她立刻义正言辞地纠正道：“戚烨霖你谢错地方了！我明明没有帮你……做那个的！”这事有点羞于启齿，她打了个磕巴又清了清嗓子迅速帮他端正态度：“你要谢也要谢我大晚上帮你跑了趟学校拿手串回来！你外公说这东西专门给你辟邪消灾的，你以后不准瞎摘听到没有！”
封建迷信队伍新增一名成员，戚烨霖差点以为刚刚电话里对他耳提面命的是他老娘……
完全不想被同化，他直接忽略了后半句，把话题拉回自己的舒适区。“嗯，楚小姐大方人，在自己享受的同时顺便分我一杯羹。”
说起这事，他一个通人性的声控小玩具当然坦坦荡荡，只是她就不一定了。虽然在嘴硬，但是依旧沿袭了刚刚结结巴巴的心虚风格：“戚烨霖你……你不要说得好像我……很轻松一样！你弄我一身就一睡不起不省人事的，你知道我给你收拾起来多……费劲吗！”
稍微察觉到了一点点她对他能力的质疑，戚烨霖轻咳了一声，端正了学习的态度主动回应道：“嗯，楚小姐辛苦！希望之后楚小姐能不计前嫌，多多给予我锻炼的机会。我也会积极做好物资方面的准备，争取早日进行更深层次的考察实践，努力耕耘播撒火种，回报楚小姐对我的指导栽培。”
虽然被他一大通官话搞得云里雾里，但结合上下文也能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立刻抓狂地叫了起来：“啊啊啊看你这么能说是真的病好了！”
完全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她很生硬地就把话题扯开了：“对了，你饿了就去楼下喊悠悠给你做饭，我今天有晚课，不在家吃。”
她说完就要挂断，戚烨霖迅速抓住窗口期，提议道：“你吃不吃夜宵？”果然就重新抓回了她的注意力。
“要吃要吃！”她兴冲冲地计划起了宵夜内容，“每次上完这个证券投资我都饿得不行，你叫悠悠帮我煮8个黑芝麻糯米圆子。”
胃口有点好啊，戚烨霖又问道：“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她想了一阵儿也没有什么结果，便又问道：“那你说吃什么？我考虑一下。”
“我看看啊……”他边说着边把腋下的体温表拿了出来，“今天想不想尝尝36度8的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很突兀地掉线了。
想象着她红得像个番茄一样的皮肤，戚烨霖心满意足地笑着起身走到了阳台。
拉开了窗帘，恰好看到天边的鱼鳞状的火烧云，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将近黄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