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

    刚刚有些人“想去,要去”答应地可痛快了,结果深情地他抱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把他给推开了,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又说:“你等我好好化一下妆。”

    化一下妆=1个小时,好好化一下妆≥1.5小时。

    戚烨霖不禁有点崩溃,连忙拉了她一下:“我们今天先去登记的地方填表,教堂我预约的是明天一早的。”

    楚银晴不解地歪了下头,扫了一眼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别想哄人的表情,还是倔强道:“那我简单打个底涂个口红!”

    半个小时,成交。

    戚烨霖无奈把人放开,勉强答应:“嗯,慢慢来。”并不真诚。

    好不容易出门了,一路上却还有诸多诱惑在等待着他们。

    中午办完入住就先去吃饭了,他们完全都没有仔细欣赏过百乐宫大堂精妙绝伦的布置,这下再从电梯走出来,着实有种在逛“大观园”的感觉。

    楚银晴完全不忍浪费她这精心准备的妆面,在酒店大堂这儿看看那儿拍拍的。听说植物园最近布置了新春主题花坛,又兴冲冲地拉着他去打卡。

    打完卡之后,戚烨霖本以为就可以顺利过渡到结婚日程中去了,结果大小姐看别人玩老虎机又看得入神,非要亲自动手来上几把。

    她手气一般,好几轮下去都没赢一次,于是很不服输地要推他出马,帮她夺回失去的一切。戚烨霖现在真想把那个“满脑子赌博的败家子”帽子扣到这人头上。

    见他不动,她又晃了晃他的胳膊,撒娇道:“来嘛来嘛,你外公说你天生乐于助人的。”

    你外公说你外公说的,这人还真当拿着个尚方宝剑了似的……

    戚烨霖有点无语,立即阴阳怪气地反驳道:“我外公如果知道我受人蛊惑沉迷于帝国主义列强的糟粕玩物丧志帮人赌博,一定会罚我跪祠堂的。”

    他这话语速飞快,大小姐皱了下眉显然没太听懂,不过既然道理讲不通,她就决定学他一样给这活动套个名头,头头是道地就讲起了自己的复杂设定。

    “戚烨霖这一把代表我们的运势。如果出现三颗心就证明我们之后会顺顺利利,两颗心就证明我们会分开一次,一颗心就证明我们会分开两次,但如果一颗心都没有的话……我肯定会和你离婚的!你敢不敢来试一下?”

    五种图案,三个框框,一颗红心都没有的概率超过50%。

    戚烨霖扶了下额头,并不想在自己人生大事之前用这种东西给自己添点儿堵,甚至也不太明白分开一次、分开两次和离婚这三者在细节上面的区别。

    “小姐你确定要搞这种占卜吗?当代拉普拉斯想告诉你,咱俩顺顺利利的结果只有0.80%。”

    他讲概率论,她也要讲概率论了。楚银晴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那照这么说的话,地球60亿人,咱俩相遇的概率几乎都为0,这不是还是碰到一块儿去了吗?”

    行吧,看在她心这么大的份儿上,戚烨霖挥了挥手,勉强过去扳了下杆儿,十分随意。

    屏幕上的图案纷飞滚动,大小姐立刻紧张兮兮地攥了一下他的胳膊。戚烨霖斜了她一眼,收回刚刚断定的她心很大的话,被她带的也跟着提心吊胆地去盯了一下屏幕,期待着一个奇迹。

    幸运的是,第一颗图案就是红爱心。楚银晴不禁掐了他一把,戚烨霖也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他俩的未来不会是惨兮兮的“离婚”状态。

    第二个图案也缓缓出现了:红色爱心!

    楚银晴立刻激动地大叫了起来,完全不顾是公共场合,就环过他的脖子抱了他一下,一副赌红眼了的样子,搞得戚烨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连忙朝四周的围观群众笑了笑,示意无事发生。

    前两个1/5都奇迹一般地出现了,他现在也莫名被这鬼占卜搞得紧张了起来,屏气凝神地等着最后一个红色爱心的出现。

    很快,第三个图案也被千呼万唤始出来了:一个该死的美元符号。

    戚烨霖忍不住在心里骂出声来了,差点就要冲过去用尽大小姐最后一个筹码再去扳下一杆了。只不过大脑里那根弦绷过来之后他忽然自嘲,也不知道赌红眼的究竟是谁……

    三个图案中两个一样,老虎机公平公正地吐出了奖励,成功让大小姐把本钱给收了回来。

    和他不一样,楚银晴丝毫没有被这最后一个美元符号影响心情,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夸赞道:“我就说我们零零最棒了!”

    夸赞帮助不大,见他还是黑着脸,她又换了种解读方法安慰起他来了:“哎呀,你别不开心嘛。这结果超好的啊,咱俩爱来爱去的坐吃山空可不行。这说明我们两个心心相印,一起挣大钱!事业爱情双丰收!”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人真挺适合当外公的关门弟子的……

    戚烨霖有点无奈地斜了她一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刚刚他们东逛西逛,导致干正事的时间确实有点赶了。好好出来玩就不想把晚餐吃得急匆匆的,所以他叹了口气又提议道:“O秀我定的晚上19:00的场次,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餐,看完秀再去登记?”

    大概他刚刚施展了一个“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小奇迹把大小姐哄得很开心。楚银晴立刻兴冲冲地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响指,决定给他一点奖励:“今晚这顿本小姐请你!”

    楚小姐请客那必然就只能是天价法餐,她查了个拉斯维加斯地区的top1便拉他进去了。

    想着她是打算把他这两天的花销折进去,用这种请客吃饭的形式搞成某种另类的AA,戚烨霖在点菜上也就没怎么客气,结果一合上菜单就看到她一脸肉痛。

    “戚烨霖你刚刚吃掉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她幽幽道,“你们A城特权头子真难伺候。”

    忽然很理解大小姐刚刚那有感而发的“爱来爱去坐吃山空可不行”是什么意思了。戚烨霖忍俊不禁,去和她的餐前酒碰了个杯,很随意地来了段祝酒词:“楚小姐这么大公无私的,给自家公司打工还谈‘劳动报酬’的吗?”

    楚银晴露出了个苦大仇深的表情点了点头:“当然要谈。一大堆烂事,不给我涨工资我真的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说着,她又撑着头叹了口气,不解道:“真不知道我妈怎么这么爱尹氏,全年365天无休还只拿一块钱年薪!”

    “小心税务机关来查你家的税哦。”戚烨霖及时提醒道,果然就见她捂了下嘴,瞪了他一眼,一副不准他告密的样子。

    戚烨霖淡笑着摊了个手,故意说道:“如果楚小姐之后对我好一点儿,我可能会帮忙保守这个共同的秘密。”

    但她可不怕他这个,立刻反击道:“戚烨霖你别得意,你敢和我翻脸,我就举报鹏翱,断你们戚家一条腿!”

    说完她才意识到她有点口不择言,尴尬地半张着嘴眨了两下眼睛,似乎也在想该怎么把话题扯开。

    戚烨霖毫不在意地耸了下肩,很乐意和她聊这个话题,于是便顺势问道:“然后,纵容海建在A城一家独大,最终敞开大门让你舅舅,或者背后的朱家人,做尹氏的掌门人?”

    见她憋红了脸也没回答,戚烨霖又乘势而上:“晴晴,无论是二十多年前还是现在,尹氏真正的敌人不是戚家。从头到尾都是朱家人在针对你们,戚家或许隔岸观火,但对你们从来没有恶意。”

    所以,尹氏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和戚家站在一起,把这共同的敌人消灭干净再说——戚烨霖想这么说,但是还没张口,却被她气势汹汹地打断了。

    “戚烨霖,我爸爸有句话说的很好。无论是追求还是放任,在法律上全部都叫做故意。”

    她大概本不想和他讲这个,但是现在实在忍无可忍,直接掀了他伪装的假面:“所以,戚家没你说的那么无辜,甚至,是比朱家更可怕的存在。”

    戚烨霖的笑容不禁僵在了脸上,自知理亏。

    大小姐说的没错,比敌人更可怕的,是笑里藏刀的朋友。

    所以,他刚刚只说了对自己有利的一半。因为他知道戚家人一直用的都是假道于虞以伐虢的逻辑:假意帮助朱家对抗尹氏,实际上只是在消耗两家的资源,最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无论谁是螳螂谁是蝉,戚家永远都要做那只狡猾的黄雀。

    “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

    戚烨霖忽然又想起尹阿姨和他讲过的这话来,后背不禁升腾起一股寒意。

    或许,外公在和尹阿姨讲“履霜坚冰”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什么预见到了却不去阻止的劝告,只是兵临城下劝人乖乖束手就擒的宣言。

    因为从头到尾,“坚冰”一直不是朱家人。

    “但戚家现在有我在。”戚烨霖迅速抓了一下她的手,认真道,“我坚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楚银晴没有接他的话,甚至还微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还在生他们戚家人的气,还是只是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于是,戚烨霖只能更加强硬地把她的手攥住,试图传达一下自己的决心和信心。

    气氛十分僵硬,浪漫烛光晚餐的前夕,他们宛如两个交战国的和平使臣,在互相摆明车马,斡旋谈判,戚烨霖差点都要背起烛之武退秦师来了。

    直到服务生过来上第一道菜,他终于勉强把她的手放开。大小姐找到了个合适的档口,立刻深吸了口气,沉沉道:“换个话题吧,我不想说这个。”

    戚烨霖皱了下眉,虽然直觉如果在这事上继续和大小姐顶嘴只会变为今天上午的结果,非常不利于之后的结婚日程,但他不喜欢这样每次说到关键问题她就避而不谈的样子。

    见他还要倔在这儿,她却先绽开了个笑脸,换了个平时和他撒娇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她的前菜。

    于是气氛再次变的轻松了起来,一种十分做作的轻松,只是他们没人想要拆穿。

    吃过晚饭后还有些时间,他们便在附近逛了逛,去坐了贡多拉,买好了要给家人的礼物和明信片才去看秀。只是一路上的交流都十分小心翼翼,好像生怕谁又把话题引到什么沉重的地方去。

    一票难求的O秀果然震撼。戚烨霖托了个和母亲比较熟的阿姨才买到两张当晚前排的票,只是位置过于的前了,正巧在第一排。虽然也算符合大小姐“前三排”的要求,让他免于今晚跳艳舞。但是因为这秀是在水舞台表演,所以震撼之后就只剩下了两只狼狈的落汤鸡……

    下午整了多精致的头发和妆容全部白搭,看完O秀之后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齐刷刷奔赴房间重新整理仪容仪表,再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近22:00了。可依然没有人退缩,两人一门心思地要往几公里之外的婚姻许可局冲。

    在拉斯维加斯,一场酒精带来的冲动就可以领上一张“结婚证”,所以婚姻许可局一直营业到午夜12:00。他们很清楚这件事。

    而且他们更清楚,刚刚一不小心地把泾渭分明的两方阵营捅破之后,现在的他们需要借助这样一阵冲动才能够把那些纷繁复杂的家族恩怨放下,来给自己幼稚的爱情求上个结果。

    一路相对无言,越接近目的地,气氛就越凝重,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来打扰他们。

    到窗口排队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故意拉开了一点距离,生怕对方来找自己说什么一样。

    时间不早了,他们前面几对要么是喝得醉醺醺甚至不知道结婚对象是谁的酒鬼,要么是恩恩爱爱随时搂在一起就能亲上个半天的那种热恋期的情侣。所以两人到达窗口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反复打量了一下,特别确认了一下没有人被绑架或者被胁迫。

    大概工作人员也从来没见过一边“冷战”,一边大半夜跑来领证的情侣。

    不过还好,解释这件事不需要费什么口舌,他们默契地摇过头之后,工作人员还是收了他们的护照按照流程办了起来。

    所有的流程进行得相当之快,戚烨霖甚至感觉自己还在云里雾里地做梦。不知道是所有情侣的都是这么快,还是因为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刻意把思考的时间缩短,潜移默化地提升了效率。

    很快,一张写着他们两人名字的婚姻许可证和“结婚证”便被发到了他们面前。一切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环节:确认签字。

    戚烨霖忽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件多么大胆的事情,大概被外公知道的话要被罚跪祠堂跪一宿。

    不过算了,要跪就跪好了。

    反正,这是他成为戚家人以来最恣意的一天。即使之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了。

    想到这里,戚烨霖释然地笑了起来,伸出手要去拿那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的纸片,但还是被她抢了个先。

    他把人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又连忙凑过去看。

    本想和她一起分享这份激动与喜悦,但是却忽然迎上她万分复杂的目光。

    “戚烨霖,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她指着结婚证上面的那个陌生的名字,声音颤得厉害,“我要嫁的人,为什么会是魏居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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