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杪，别发呆了，快吃饭～”姜致远把菜推到她面前。
姜唐回过神，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嚼起来，索然无味。
今天第三天了，周衍行应该要回来了，她想，一直盯着窗外。
姜致远没再继续跟她说话，时不时给她夹个菜。
午饭后，她一个人坐在客厅。
姜致远拿着茶杯往楼上走，“爸爸有些不舒服，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你有事随时过来。”
“嗯。”她抬头，发觉那张苍老的脸变白了许多。
“你没事吧？”她赶紧起来将人扶着。
“没事～”姜致远挥开手，艰难挤出笑，对她说：“你在这儿歇着吧，爸爸上去了～”
姜致远颤颤巍巍往楼上走，走到楼梯口时，茶杯突然摔在地上，整个人也跟着摔下去。
“爸爸！”她大喊，猛跑过去将人接住。
姜致远晕倒在楼梯口，嘴唇煞白煞白，整个人也僵硬了不少。
她慌了，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她不想再去太平间认尸一次。
“爸爸！”她使劲摇着怀里的身体大喊，伸手去试了鼻息。
万幸。
急救电话！她跑过去拿到手机。
可急救电话是什么？国内的急救电话！她急疯了，最后拨了周衍行的电话过去。电话里响了十几秒，直接挂断，转到留言信箱。
她又拨了他公司里的座机，这次很快接通了，是一个干练的女人接听：“您好，这里恒通地产周总办公室。”
“周衍行在吗？他家里出事了！”她大喊。
电话那头迅速说道：“周总不在，您别急，告诉我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您处理。”
“我是她妹妹，我爸爸晕倒了，现在昏迷不醒！”
“打急救电话了吗？”那边问，一秒的判断后迅速作出应对：“我帮您打急救电话，别着急，我现在想办法联系周总，他在外地出差，有时候不一定能及时接到电话。”
“你快一点，求你了！”她哭喊着。
电话那头安抚道：“您别着急，我已经让人打了急救电话，医院的人会在十五分钟内赶过去，我尽力帮您联系周总，稍后给您电话。”
“好～”她颤抖着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地上。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反应，呼吸也很微弱。
她嘴里哭喊着“爸爸”，将人抱起来往外走。姜致远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胳膊上，她感觉韧带像撕裂了一般疼痛。她忍着疼，将人抱到别墅门口等。
十分钟后，救护车鸣着笛来了。急救人员将人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里，她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姜致远被迅速推到抢救室，姜唐一个人站在抢救室外等候——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了。曾经她也这样在外面等她的妈妈。
半个多小时候，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首先祝贺她，人并无大碍，她瞬间松了一口气，眼睛顿时湿红。
之后姜致远被送到病房，她一直在旁边照顾。
没多久，周衍行来了，叶佳纯也跟着过来。
她听见病房外周衍行在问医生病情：“为什么人会突然晕倒？”
“突发性的心脏衰竭，情况不太好，但好在抢救过来了。”
“什么原因导致的？上次体检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征兆。”
“可能跟他这段时间的心情有关系，是突发性的，受了刺激，或者长期心里有郁结造成的，都有可能。”
“我知道了，辛苦您了。”
门外的对话结束，周衍行才推门走进来。
床上的人仍在昏睡。
周衍行先过来蹲在她身边，柔声问：“吓坏了吧？”
她眼睛上还挂着泪珠，冲他直摇头。
“是你救了姜叔，表现很好。”他笑。
可他这话像根刺一样在她心头狠狠扎了一下，她低下头又开始掉眼泪。
周衍行习惯性将手放在她后脑勺揉弄，柔声安慰她：“不许哭了，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里了。”
她继续摇头，后脑勺的头发在他掌心浮动。
叶佳纯走上来，弯下腰也轻声安抚她：“杪杪，刚刚医生说过姜叔没事了，你不用担心，累了就回去休息。”
不等她回应，周衍行也说了同样的话：“累了我送你回去，医院里我守着，你好好休息。”
他们想让她走。她知道。
“好。”她点头，“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拖着步子出了病房，胳膊上的疼却还在持续，可她没说，也懒得说。
之后姜致远住院的两天，她只是白天会去看看，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这天晚上，周衍行回来跟她一起吃晚饭。
她没之前那样多的话，饭桌上只是埋头吃饭。
“又不想理我？”对面人笑问。
她没抬头，摇了几下继续吃。
周衍行绕过来坐在她旁边，继续笑着调侃：“小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他说完把她的头拎起来，她的身子跟着起来，她不由“嘶”了一声。
“怎么了？”周衍行察觉出她的异常。
她没说话，特意将左边肿起来的手往后收了收，本意是不想他看见。
周衍行见状，将她拎起来放在地上，这才发现她那只垂在身侧的左手肿的像个猪蹄子。
他轻轻拿起来问她：“怎么弄的？”
“不知道。”她将头撇向一旁，“可能——那天抱我爸爸的时候拉伤了——”
“都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肿了也不说话？也不知道疼？跟我生气了就什么也不顾了是不是？”他轻声呵斥。
“不疼。”
“不疼现在哭什么？”他继续呵斥。
她咬着嘴，抬起头用右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滚！最好滚了就别回来！”
周衍行站着没动，将她那只肿起的手腕握在手心温着。
她抽回胳膊，右手又甩上去一个巴掌，“滚！你不配碰我！”
“就这么讨厌我？”他被打的侧向一旁的脸又扭回来，与她对视。
“对！我就是讨厌你！恨你！”
周衍行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蹲在地上看着她，“杪杪，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我做。怎么样你才可以不闹？怎么你才可以踏踏实实生活？怎么样你才可以好好在这儿待着？只要你说，我就配合，行不行？不要再这样闹，你看到了，姜叔的身体经不住你闹，再把他气进医院可能就出不来了。”
她抽搭着身体看着他。
周衍行将她肿胀的胳膊轻轻放在手上揉，继续温柔问：“你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想要大哥怎么做？大哥就怎么做，行不行？”
她又甩了一个巴掌，可这次是轻轻的。
周衍行依旧帮她揉着手腕，看她。
她哭着扑进他怀里，在他裸露的颈部狠狠咬下去，狠狠咬着。眼泪浸湿了那地方，她听见周衍行“嘶”了一声。
“我要你不许跟她在一起，不许结婚，不许成家，我要你永远都不能好过！”她哭，在他耳边。
周衍行捏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笑问：“这样你就可以乖乖不再闹，是不是？”
她点头，抹着眼泪，前所未有的乖巧。
“好！”他答得很干脆，大拇指摩挲在她脸上给她擦眼泪，承诺道：“我跟她分手，我以后也不再谈感情，不结婚，不成家，行不行？”
她继续点头，眼泪又如雨一般甩下来。
“我照做，你从今以后乖乖的，不许再闹，可以吗？”
“好——你说的，你不结婚。”
“对，我不结婚，你不答应，我就不结婚——现在能跟我去医院了吗？”
周衍行将她抱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不是什么太问题，扭伤了，骨头有些错位，韧带拉伤了造成发炎肿胀。”医生看完她的手说，“先帮你把骨头复原，然后抹些消肿药膏，慢慢养着就好了。”
“好。”她乖巧点头。
“不过你这肿的这么厉害，等会儿会疼，忍着点儿。”医生说。
她继续点头。
医生笑着看向周衍行示意：“家属在旁边看着点儿。”
医生说完拿起她的胳膊，在青肿的地方轻轻捏了几下，剧烈的疼痛立马钻进身体，顺着每一根神经线爬上来。
“嘶～”她下意识喊出来。
周衍行坐在她身后，将身体倾过来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说：“没事，很快的。”
“嗯。”她点头，紧紧靠在他怀里。
周衍行将她的头护着，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低声哄道：“不怕，大哥在。”
她鼻子一酸，眼泪顺着他的手心倾泻下来，将这些天的委屈随之一块儿倾泻下来。
医生动作很快，几乎几秒的时间就把骨头复原了，又在肿胀的地方涂了消肿的药膏。
“这些天切记伤口不要碰水，饮食也要注意，少吃荤腥辛辣的食物，消肿药记得涂，疼的厉害也可以吃些止痛的。”医生交代。
“麻烦您了。”周衍行说，依然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应该的——家属平时多注意一些，尽量别让她沾水，洗澡什么的最好先不要了。”
“嗯，谢谢。”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周衍行带她去买了消肿药，止痛药。之后去了医院看望姜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