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行直接带姜唐回家，原本约定的甜蜜晚餐也在李肖的搅扰下取消了，只买到了点简单的宵夜。
两人十一点多才到家。
姜致远惯例在客厅看电视，消磨时间等着两人回来。
自从两人关系好转，姜致远的身体也渐渐好转，先前遵从医嘱按时就睡，如今虽每晚熬夜，可面色却越来越红润。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
周衍行的伤在手背上，跟李肖动手的时候擦破一点皮，倒是无大碍。
可姜唐伤在头上，红肿了一大块，在额头正中间，怎么遮掩不住。周衍行只好将刚刚发生的事对姜致远和盘托出。
姜致远虽说多年未涉猎商场，可从前也是大风大浪里走过的，对这种事倒是不足为奇，只是告诫周衍行：“该低头的时候适当的低低头，别学你爸，生意倒是做大了，可得罪的人也不少。”
“您说的是，可一味忍让也并非上策，该忍的时候我自然会忍，可有些人偏偏是，你退两分，他进三分，得寸进尺。”
姜致远大笑起来，“这话呀，你爸以前也说过，你们真是亲父子俩——恒通刚创立的那会儿，我们年轻气盛，你爸那脾气更是不得了，要他服个软低个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哈哈哈——”
“那是因为有姜叔你在——”周衍行顺着话调侃起来，“有您给他打圆场，他自然不怕得罪人。”
回忆起从前往事，餐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姜致远没跟李肖打过交道，但对他背后的长胜集团倒是了解一二，不免担心，还是劝解周衍行：“不过，阿行啊，你独立经营恒通也有很多年了，这些年不管遇到什么事处理的都很妥帖，姜叔知道，对你呢也是一万个放心，但生意场上的事，单纯牵扯到利益还好说，怕就怕目的不纯。”
他意有所指，周衍行自然听得出来。
“您的担忧我了解，不过这项目跟城建局已经敲定了，那位李总既然想横插一脚，也该知道这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听他这么说，姜致远的担心也消减了不少。
“你有分寸就行，要是需要姜叔出面，你尽管提，可别因为担心我身体什么的自己扛着。”
这时姜唐却插话进来，问姜致远：“爸爸，大哥的公司也有你一部分吗？你是老板吗？”
周衍行代替回答身边的小人：“恒通最初是姜叔和我爸两人创办的，后来拉我舅舅入股，他也算股东之一，如今他们退休了，姜叔的股份转让在我名下，我之后会安排转给你，这事我已经让朱颜提上日程了。”
“我才不要呢。”她囫囵了一口粥下了肚子，正身看着周衍行，不满道：“我不要。”
姜致远也认同姜唐这一决定，叮嘱周衍行：“阿行，杪杪她还小，这事以后再说——不过这些年公司起起落落也经历过不少难关，都靠你一人扛着，按理说这股份给了你就是你的，姜叔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对于杪杪，我另有安排。”
姜唐在一边点头附和，抓着身边人的手，不希望他如此见外，更不希望他们因为钱而生疏。
“我知道，但是一码归一码。”
姜唐嘟着嘴不高兴，兀自在座位上闹起脾气。
他将他们的界限划分的太清楚了，这样只会大大削弱她的安全感，他们之间如果连一点牵扯都没有，那他要走，要离开，她甚至会找不到一个理由留他。
可姜致远了解周衍行的个性，一贯是说一不二，只好作罢，绕过来坐到女儿旁边劝抚：“杪杪，你大哥这人呢，跟谁都是这样，不许哭，赶紧把粥喝了。”
说罢索性端起碗亲自喂女儿。
姜唐推开姜致远的手，侧头看着两人委屈的吼：“爸爸你说大哥他对谁都这样？可我和爸爸是别人吗？”
话音一落，她兜了半天的眼泪扑簌落下来，打湿了姜致远的手。
姜致远有些错愕，一时愣着没动作。自姜唐回来这阵子对她的脾气也了解了，她虽爱闹，可鲜少有这样的时候，姜致远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不适感，但总归都是心疼女儿。
周衍行无奈叹了口气，笑着哄：“大哥不是这个意思。”
姜唐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扑进男人怀里呜咽：“我和别人不能一样，绝对不能一样！”
“好。”
周衍行拍着哄着，对姜致远使了个眼色，姜致远没再多问，也只剩下哄。
“你和姜叔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他说的是心底话。
姜唐抬起头，这会儿也不哭了，看了看一旁的父亲，恳求：“我在大哥心里排第一，爸爸排第二，行不行？”
两人倒被她这患得患失的样子逗笑了，直言：“好好好。”
姜唐这才放心坐回去继续喝粥。
周衍行又谈起手术的事。
姜致远说：“你根据你的时间来安排，姜叔最近倒是觉得身体好了不少，比以前更有精神了，要不干脆等你忙过这阵子。”
“手术原本要安排在下个月，可李叔要出国参加一个关于心脏治疗方面的前沿学术报告会，他说兴许对您的手术有帮助，我跟他说过了，等他回来第一时间安排您做手术。我这边没关系，公司的事再大也比不了您的身体，等您手术结束我再忙公司的事也不迟，耽误不了什么，您放心。”
“行，姜叔听你的就是。”
“不过下个月初——”周衍行继续说，“寒轻今天跟我打过招呼，他家里要办喜事，您得去一趟。”
姜致远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忙说：“寒轻也不小了，这是终于想开了？要我说也是，成家比什么都重要，他也不小了。”
说着说着话题又引到周衍行身上：“你也学学人家寒轻，你们关系这么好，如今他要成家了，姜叔看你怎么也不着急？”
说到这儿，姜唐没敢吱声，压着头默默喝自己的粥，姜致远自然不会注意到。
周衍行却说：“寒轻他倒是不着急，是贺钦。”
“哦——”姜致远这才收回话题，转而又道：“你看看，你们就是不着急，我记得贺家老二也不大，二十几了？”
“比寒轻小六岁，二十六。”
“弟弟都要成家了，哥哥反倒不急，也不怕人笑话。”姜致远调笑，又问：“娶的哪家丫头？”
“舅舅家的小初。”
“哎哟，那我可不能缺席。”姜致远笑着，可又不免疑惑，问：“我记得小初小时候说是有那个什么病？也不知道现在治好了没？我这次回来匆忙，一直也没跟我那老伙计见面，也不知道程义山这老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无碍。”
“对了，他家小静呢？我记得比你还要大几岁，现在还没成家？”
“还没有。”
“程义山这老小子可是个女儿奴，当时说起小静不结婚这事，就成天跟我念叨——”
“说是南初的病一直不见好，南静姐也因为这事给耽误了。”
姜致远叹了口气，感同身受似的嘀咕：“小初这闺女命苦，从小可遭了不少罪——不过如今要结婚了，老程这心病也算是了了——怎么挑了贺家？我记得当初两家一起做生意闹的可不愉快。”
“不清楚，连寒轻这个当哥的也觉得意外。”
“哎——”姜致远摆了摆手，“他家的事我可不替他操心了，不过——阿行，这两天你腾出个时间，我去程家看看我那老伙计，从我搬到杭城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
“好，我这几天尽量腾出时间陪您去。”
用完宵夜，姜唐率先回房，给Lucky打了视频电话过去，但是那头一直没人接。
她又转到邮箱，看到宋谈添的留言：我和Lucky明天中午到港城，期待见你。Ivan。
分别许久，对于见面姜唐自然是万分期待的。宋谈添和lucky是她生命里的仅有的两个朋友，确切说是亲人一般的朋友。他们来她自然要亲自招待。
待她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了，姜致远已经回房睡了，楼道里静悄悄的，从楼梯向上看，三楼房间亮着灯。
姜唐惯例跑上去。
周衍行此时早已冲完澡在书房加班了。
“大哥。”
她兴冲冲进去跳到书桌上坐着，悠闲地晃着腿，“你忙你的，我在这儿呆着就行。”
她一来，周衍行也没心思工作了。原本与奥邦公司代表洽谈安排在后天，可他一贯喜欢未雨绸缪，提前布局，以防突发状况，因而总要多花些心思准备。好在有朱颜这个得力助手，大多工作白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这会倒也耽误不了多少，索性合上电脑陪陪这个小人。
他最近太忙了，私人时间少，也确实欠她一些约会时间。
毕竟是热恋。
他抱着人回到卧室，靠在床上，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柔柔地抚着她后脑勺。
两人这样岁月静好的抱了许久，周衍行有些乏了，闭目凝神，好让精力恢复一些。
怀里的小人不久有了动作，翻身过来趴在他身上，不确定似的问：“大哥今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因为连日的疲惫，这会周衍行只觉得眼皮乏的抬不起，便没睁眼，只问：“什么话？”
她爬起来，换了个姿势跪坐在他身边，一字一句强调：“杪杪在大哥心里排第一的事。”
“没忘。”他抚着身边人。
“朱颜姐说大哥是一言九鼎的人，说话从来不反悔，所以你今天答应了杪杪，以后绝对不能反悔。”
周衍行无奈，低声笑起来，眼皮抬了抬扫到身边人的紧张状态，干脆将人揽到怀里不容她动弹，承诺她：“绝不反悔。”
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一刻，他精力恢复的差不多方才睁眼，见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睁眼正看他，忍不住又笑起来。
“杪杪在等什么？”他问。
姜唐爬起来骑在他跨上肆意的摇着晃着，只当是玩，说：“我不困，就想看着大哥，大哥休息好了我就高兴。”
“那大哥现在休息好了，欠杪杪的约会现在要还吗？”他低声问。
身上的人不动了，急切向他确认：“真的吗？那今天从哪里开始？”
“杪杪说，大哥照做。”
“那——之前跟大哥说过的，在办公室不能谈的话，现在能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