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蛊解蛊

    -我是关芮安,西岭关家之女。

    在宫门与无锋的角逐里,西岭关家依附前者而立。

    而在西岭郊外援助被设伏刺杀的宫尚角,是无锋交给我的第二个任务。-

    宫尚角是被左手再次传来的刺痛唤醒的,他迷蒙一瞬,缓缓睁眼,就见眼前一模糊白影手持匕首,刃尖的寒光血色使他彻底意识清明。

    “你要做什么?!”

    宫尚角声音极尽阴冷,他崩起脊背猛地起身,左手极快地捏住白衣女子拿着匕首的那只手手腕,想要用劲,却竟感到左臂内力的滞涩和无力。同时左手手掌上那道袖箭刺伤后又被白衣女子用匕首稍扩大的伤口,也传来与伤情不符的剧痛,使得他欲去控制身前之人脖颈的右手都迟钝了一瞬。

    “柳公子,你为我挡下的那支袖箭上内置了半日蛊。”白纱覆眼的女子显然察觉到了袭来的掌风,但她不躲不避,全然放弃防御的姿态。

    宫尚角没有因此有半点迟疑,白皙细长的颈被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拢住,他没有收紧,留给了面前之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半日蛊蛊虫通过伤口进入人体内,以血液为食,繁衍速度极快,所过之处使人肌肉无力且感知敏感度加倍,一旦蔓延至心脏,中蛊之人当即瞬死。即使拥有内力,可以暂时抵挡住蛊虫的侵蚀,也最多不过半日,若半日之内仍无法解蛊,中蛊之人也必死无疑。”

    “公子内力深厚,只是与无锋刺客缠斗太久,疲劳在所难免,为我挡下那支袖箭时蛊虫瞬间大量入体以致短暂昏迷。只是如今蛊虫已经蔓延至公子左肩,应当尽快解蛊,当下不应再行运功,否则蛊虫蔓延的速度只会更快。”

    制住白衣女子后,宫尚角才注意到他左臂衣袖被撩起,被一个木夹固定在左肩上,一条紫黑色的粗线从他的手掌处蔓延而出,顺着筋脉止于肩与锁骨相接处。

    筋脉里蛊虫贪婪地想要突破寄生者的血肉,他清晰地看到这条粗线甚至在轻微搏动。

    扫过白衣女子双手套着的羊肠手套,此刻的距离她衣襟上的金色暗纹纹样也清晰可见。床侧木凳上点了一根短白烛,其旁所置的玉盒盖子半开,露出里面一条扭动着的青色细长百足虫、又或许是蛊。

    西岭重峦叠嶂,蛇鼠虫蛊是此地最不稀罕之物。将他认作柳家之子、如此了解蛊虫、衣襟处的金丝腊梅暗纹……眼前之人的出身早已呼之欲出——

    “公子不必紧张,我是西岭关家长老之女关芮安,听闻柳家收到了来自无锋的诛杀令,柳家公子在外匆忙归家。我独居于这林中,听见了无锋截道的打斗声。”

    ——西岭关家。

    宫尚角制住她的右手仍然没有放下。

    “你这眼睛,”他一顿,语气仍然冷硬,“为何要点烛,又如何知道蛊虫蔓延到的位置?”

    关芮安一怔,因主人目不能视而未曾剪过烛花的蜡烛火光昏暗,她脸上的任一神情改变却仍然清晰落于宫尚角眼中。

    是被揭穿的慌乱、亦或是强作镇定?

    ——不,都不是。这是种宫尚角从未预料过的神情。

    她似是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未施粉黛本来极淡的唇色因此透出些浅淡艳色来,这抹艳色也好似一种烈性极强的蛊,蔓延上了她雪色的两颊,甚至被他手掌拢住的细长脖颈也染上了烫人的红。

    月色蒙上红霞。

    宫尚角呼吸一窒,他的目光似是也被这浅淡的绯色灼伤了一瞬,竟有些不敢直视身前之人地移开,却又触及她莹润的耳垂也笼上烟霞。

    “用于解蛊的青玉蛊需要用烛火唤醒与引导,”关芮安清润的嗓音停住片刻,又道,“蛊虫搏动与普通血管搏动的触感不一样,情势危急,我……”

    “公子当下,还需立即解蛊才是。”

    宫尚角却似对她的解释仍然不为所动,左手手掌渗出的鲜血已经浸润了她手腕上的布料。

    角公子,真是意料之中的难缠啊。

    关芮安轻叹一声,抬起未被制住那只左手,在匕首上狠狠一划,菲薄如纸的羊肠手套被划烂掉下,一道翻出皮肉的血痕在粉白色的掌心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又去拉右手手腕上那只手掌。

    宫尚角瞳孔一缩。

    他面上继续冷眼旁观,却任由她摆弄他受伤的左手。

    关芮安用内力封住心脉,弯起手肘,月白色的衣袖滑落,露出润白的前臂。她摸索着用手掌贴合上他掌心的伤口,纤长的掌指在他宽大的手掌上显出一种羸弱之感。

    掌心相贴,不知是谁沾染了谁的体温,伤口处残余的蛊虫瞬间进入她的血肉,紫黑色从掌心迅速蔓延至手腕上两三寸,细珠样的冷汗瞬间从她光洁的额上冒出。

    “柳公子,可以将旁边玉盒里的青玉蛊倾倒在我这只手上,然后把烛火递给我吗?”

    宫尚角这才抽回控制着关芮安脖颈的右手,依言将那盒子里的青色蛊虫倒至她掌心伤口旁,那蛊虫只是在原地蜷曲扭动,并不移动。

    他又将那根燃烧着的短烛递到她仍戴着完好手套的右手里。

    关芮安右手执烛,凑近左手掌心,缓缓倾斜白烛让焰火更加靠近伤口旁兀自扭曲的青玉蛊。

    蛊虫感受到热度开始向伤口移动,腊烛最上端烧熔的滚烫腊油也趁势往她掌心滴去,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挡住。

    关芮安一愣:“……柳公子?”

    “何事?”宫尚角不动声色地收回那只掐过她细白脖颈的右手,只觉这蜡油的温度还没比刚才她颈上的羞色灼人。

    身前女子轻轻蹙眉,似是懊恼自己的感知错误。

    她接着引着青玉蛊向伤口里游走,待那青色的虫身完全通过伤口进入她的筋脉后,关芮安直起了那根白烛。

    不过刹那,掌心到手腕上的青黑色粗线就缩窄变细直至消失,那条青色的蛊虫又慢悠悠地从伤口里扭了出来,只不过身形明显胖了一圈,似是饱餐了一顿。

    “柳公子,这下可以信我为你解蛊了吧。”

    宫尚角勾了勾唇:“实在抱歉,关姑娘,刚才多有冒犯。”

    关芮安摇了摇头,伸出了左手——掌心皮肉外翻渗血的左手,示意他把被蛊虫侵袭的手放上来。

    那只手却径直伸向了她的耳旁,轻扯下了她覆在眼上的白纱,漏出了其下贴在双眼各一的药用纱布,纱布下还隐隐透出青绿色的膏药。

    还在试探么……只不过她这暂时的瞎子可是货真价实啊。

    关芮安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她没有克制自己一瞬间紧绷的身体。

    “柳公子——”

    质问的话语还没出口,就感觉到有粉末密实地轻撒在左手掌心,带来一阵清凉之意,旋即覆上了一层白纱,刚才还好好地在她眼睛上的轻柔布料被身前之人同样轻柔地缠绕打结固定。

    “……多谢。”

    看着关芮安脸上似是红霞又起,宫尚角勾起的唇边多了一丝真意:“是我要谢关姑娘才是。”

    关芮安不由微微侧了侧头,莹润的耳垂上浅薄的粉色暴露无遗。

    在用烛火引青玉蛊之前,她顿了顿,移开手把又融化了些的蜡油滴在了身侧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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