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目鬼蝉(8)

    只片刻,云初霁押着一个姑娘走了回来。这个姑娘十六七岁,身穿苗族服饰,身后背着一直竹篓,腰间还挂着一个挎包。她手上那只满是疙瘩的蟾蜍以及她看到巨蟒尸体的那声哀嚎,都说明了她是这两只毒物的主人、袭击众人的元凶。但多数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云初霁身上,此时他们才惊觉自己为那张俏丽的面容所蒙蔽,一直忽略了她是多么可怕的人物。

    感受到主人的悲伤,蟾蜍发出了威胁一般的呱呱乱叫。云初霁确信自己方才那一脚踢得不轻,就算是寻常人也得受内伤,可这只蟾蜍还能叫唤的这么猛,看来这巫山内的毒物当真不可小觑。她担心蟾蜍再生事端,伸手在其上方一挥,随着些许粉末洒落,蟾蜍立刻蔫了下去。

    那苗族少女大惊失色,用不甚流利的汉话急切说道:“你做了什么?”

    “我吗?”云初霁面露威胁地看向她,“自然是用它威胁你拿出解药。”

    “你这个坏人!”少女不断咒骂,虽然云初霁听不懂她的话,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再骂下去,它可就支撑不住了。”云初霁手指蟾蜍,轻飘飘的话语满是威胁。

    少女愤愤地瞪了一眼,终于妥协道:“要在我包里,红的是蛇毒的解药,黑的是蟾蜍毒的解药。”

    云初霁从她腰间的挎包中拿出一个黑色药瓶一个红色药瓶,分别打开闻了闻。胡跖见她没有立刻将药拿来,顿时急了,连声道:“云姑娘,解药已经到手,快给我们服下吧。”

    “也是。虽然她想杀了我们为蛇报仇,但若因此再折了一个蟾蜍,未免不智。我想那几位的命在这位姑娘眼中,说不定还比不上一只蟾蜍脚。”说罢,云初霁抓起药瓶边走。

    胡跖听她说自己几人都比不上一只蟾蜍的脚,心有不悦,但奈何解药在对方手里,只能小声嘀咕道:“这叫什么话嘛。”

    那少女听了这话,脸色由红转青,高声叫住刚走了两步的云初霁,道:“红的是蟾蜍毒的解药,黑的是蛇毒的解药。”

    云初霁顺利套出正确解药,紧走两步来到范一彪身前,将黑瓶中的药喂他服下。问明胡跖和广知大师所中皆是蟾蜍毒后,她又将红瓶子递了过去。苏申夜接过药瓶,先给广知大师服下,再将药瓶送到胡跖手中。胡跖先服下药,想到方才若不是云初霁警惕,自己轻信那丫头,估计已经送命,不由怒骂道:“真是歹毒的家伙。”

    苏申夜道:“兵不厌诈。那姑娘与我们是敌人,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胡跖反唇相讥道:“真不愧是多情的苏公子,连敌人也要帮着说话。就不知若这次毒的是苏公子你,你还会不会这么怜香惜玉?”

    汪增全随即帮腔道:“那可说不好,苏公子或许真就这么怜香惜玉。否则怎么光准时姑娘跟着,不准我们跟着?”

    程万战立刻反驳道:“这怎么说?昨夜要提前出发的是你们,今天埋伏在路上偷偷跟在后面的也是你们,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还是你们,怎么反而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汪增全冷哼一声,说道:“我之所以提前出发埋伏在路上,就是因为猜到了仲公子偷偷藏私,没有将所知尽数说出。仲公子身为主家这般偏帮,如何叫我等信服?”

    仲夏面色一凝,正要回答,却被苏申夜打断。

    “仲公子只负责将我们带到起点,之后就是各凭本事。而得仲公子帮助,也是我的本事。”

    汪增全道:“那跟着你们后面,也是我们的本事。”

    程万战道:“那我的本事,就是不准你们跟。”

    汪增全道:“地图上的路只有一条,我们还能走去哪里?难道当时我没有抢先出手,你会不动手?”

    胡跖附和道:“他肯定是忍不住的。”

    程万战恨恨道:“要不是你们,那条大蟒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

    双方一来一往、争执不休。云初霁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昨夜汪增全一行四人离开后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在某处悄悄埋伏了下来,等今天仲夏他们经过时,就悄悄跟在了后面。而仲夏一行在榕树附近察觉到了他们的行迹,勒令不准他们继续跟随。于是由汪增全抢先出手,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搏斗,汪增全的胳膊因此受伤。之后听到动静的苗族少女使唤巨蟒偷袭,巨蟒一下子将仲夏撞到树干上,令其重伤。众人多是行家老手,当即转换目标,将武器对准巨蟒。几番缠斗,程万战终于瞄准时机,一斧头砍上七寸。谁知那七寸被精钢包裹,不仅没伤到蟒蛇,反震得他虎口开裂、脑袋发晕。就在这晕乎中,他被蛇尾甩中,撞到了树干上。好在力道不算大,他才没有重伤。广知大师则是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蟾蜍喷了一脸毒液。那蟾蜍毒液十分凶猛,胡跖不过是手上溅到了几滴,已是面色发紫。剩下的四人不敢力战,只能慢慢缠斗,再寻时机。

    “唔……”范一彪闷哼一声,悠悠睁开了眼。

    “醒了。”许是差点一起死于蛇口之下,时梦之的话语中带了些难以掩饰的喜悦。

    范一彪从手上蔓延开来的紫黑已经褪去,唯有脸上显得尤其苍白,不见丝毫血色。云初霁替他把了把脉,确认蛇毒已解,只是身体较虚,还需休息些时间。

    一旁的几人也停下了争执。胡跖发现他的手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暗道难怪方才有力气吵架。如今只剩下了广知大师,他脸上的黑紫也已经褪去,但是眼睛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陆小凤奇道:“莫非这毒还因人而异?”

    苗族少女也听到了他们的争执,解释道:“他的眼睛肯定已经被毒废了。药只能解毒,又治不了伤。”

    陆小凤心念一动,问道:“我记得鬼蝉蝉蜕可以疗伤,不知能否治眼睛?”

    苗族少女摇头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总把鬼蝉、蝉蜕说的那么神。若真是这样,我们寨子的人岂不是根本不会死?其实蝉蜕最多只能治一治手脚受伤,断了都没办法,何况是眼睛瞎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寨子里有位瞎眼老伯。要是真能治,肯定早给他用了。”她心直口快,直接打消了陆小凤的念头,却也无意识中暴露了自己正是苜黎寨的人。说完这些,她将手一伸,冲云初霁道:“解药!”

    云初霁也爽快,走过去又朝蟾蜍洒了些粉末。

    少女捧着蟾蜍等了半天,见它还是蔫着,质问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我给你的可是真解药。”

    云初霁坦然道:“我给你的自然也是真的。你是它的主人,应该能感受到它的状态,它现在只是刚解了毒,有些虚弱。”

    少女捧起蟾蜍,仔细端详,终于确认云初霁所言不虚,这才放下心来。

    鉴于多数人的伤势,商议之后,众人决定先回榕树附近休息一晚。为防止少女跑回山寨报告,云初霁封住她下半身的经脉令她无法行走,再将她安置在榕树下,交由伤势较轻的程万战看着。然后云初霁和陆小凤、花满楼,以及苏申夜、时梦之、章平、邹瑜分成两组去附近拾些干柴用于晚上生火。不知是否是共同对付巨蟒的原因,时梦之与苏申夜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分组时主动走到了他的身边。陆小凤轻轻的叹了口气。云初霁从叹气声中没有听到过多的失望,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少女待云初霁一离开,立刻不安分起来。她用还能正常活动的双手不停怕打双腿,却发现起不了丝毫运用。她眼珠一转,朝程万战招呼道:“喂,喂……”

    程万战怕她耍手段,一直离得远远的。此时听到呼喊,更是直接转过身去,装作出神没注意的样子。

    少女哪容他不理自己,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程万战听到后方声响,以为有什么暗器,连忙躲开,见落到地上的不过是一块石头,才放下心来,悄悄呼出一口气。他自觉刚刚漏了怯,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望向罪魁祸首,呵道:“你干什么?还想偷袭不成!”

    “谁要偷袭了?”他凶,少女就越发蛮横,“喂,我这样坐的不舒服,你快把我放开,我保证不跑就是了。”

    程万战哼道:“你以为你的保证有用?”

    少女看出他不会帮助自己,暂时作罢。但很快,她又再度不安分起来。

    “喂,喂,喂,我渴了。你腰间的水壶!我要喝水!”

    胡跖被吵得始终无法安心休息,甚至手臂再度隐隐作痛。他自认是个人物,不屑于为难已经无力反抗的小姑娘,于是朝程万战喊道:“你快把水壶给她,让她别吵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排我做事了?”程万战边抱怨边解下水壶递了过去。

    少女接过水壶,畅快地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将水壶盖好,作势要递回去。程万战不疑有他,伸出右手俯身去接水壶,谁知少女趁机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程万战当即站立不稳,便在这将倒未倒之际,只见他双腿一弯,以膝着地,虽有些狼狈但好歹稳住了身形。程万战双眼几乎要喷出怒火,狠狠地瞪着少女,她几次三番的戏弄人,实在过分。

    “你做什么?!”

    少女不慌,用自以为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我们寨子。我答应你,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

    程万战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疑惑间怒气消了大半。这个提议不由让人不心动,但以他稀松的功夫和不受待见的脾性还能混迹江湖这么久,凭的就是自知之明。一想到少女的狡猾和自己的实力,他很快打消了心中的贪念,说道:“我不会放了你的,你别再动什么歪脑筋。”

    少女见计谋又没有得逞,气急败坏地说:“什么不会放,我看你是没那个本事。就跟我们祭司下的蛊,别人都解不开一样。”

    程万战懒得与她计较,站起身,拍去腿上的尘土。

    少女见他不搭理自己,更生气了,叫道:“你这人!我笑话你没人家厉害呢!”

    “承认不如别人并非是见可笑的事。”宋丹青用虚弱又有力的话语说道,“若心有不甘,与其抱怨叫嚷,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少女愣了片刻,自知无理,只能闭嘴不言。程万战拿过水壶,走到一边坐下休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因这话陷入了沉默,就连重伤的范一彪也眨了眨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多时,云初霁几人捧着干柴回来了。山林中的天黑的格外的快,火堆刚点燃,四周已经暗了下来。云初霁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分了些给少女。少女只咬了一口便吵着不好吃,见无人搭理,腹中又确实饥饿难耐,只能默默地将其咽下,还不忘分了些给萎靡不振的蟾蜍。

    之后便是安排当天守夜。除去负伤者,还剩八人。依旧是按照昨夜的方法,一个时辰两个人,同组者不可一起守夜。苏申夜依旧要守第一个时辰。云初霁生怕他再有坏心思,提出与他一起。因为之前的争斗,程万战与邹瑜、章平很不对付,不能一起守夜。加之后半夜比前半夜难熬,于是第二个时辰由时梦之和程万战负责。之后则是陆小凤和章平一道,以及花满楼和邹瑜一道。这也方便了云初霁,后两个时辰分别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她也可以稍稍休息下。

    商量完毕,各自分开休息。今日精力消耗过多,一旦放松,疲倦立刻延伸至四肢百骸。很快,范一彪发出了轻微的鼾声。鼾声与噼啪作响的火苗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催眠曲调,舒缓着每个人紧绷的心弦。少女也不由打了个哈欠,小声询问云初霁能不能让她换个姿势,她也想靠在树上睡会儿。

    苏申夜瞧她那份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生不忍,劝道:“她失了那条蟒蛇和蟾蜍依凭,又有我们这些人看着,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如暂时先解了她的穴道?”

    云初霁也懒得再做恶人,走上前伸手在少女身上轻点两下。少女随即舒展双腿,确认果然行动无碍,欣喜之余低声道:“谢谢。”云初霁见她此时仍不忘压低声音免得打扰睡着的人,对她也有了些许改观。但不知为何,云初霁的心里仍隐隐有些不安。

    少女不管旁人的看法,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树上,闭眼睡去。

    云初霁回到原来的位置。那里离篝火稍远,能看清所有人。此时除了她和苏申夜,未曾入睡的只剩下宋丹青。宋丹青看向少女,喃喃道:“我更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寨子了。”

    “你不是为鬼蝉来的?”其实云初霁心中早已有这种感觉。

    “再听到红叶山庄丰厚的报酬后,我的确产生过夺鬼蝉的想法。”宋丹青毫不掩饰地说,“但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寨子的隐秘,或者说其中的故事。”

    云初霁问道:“你不怕因此而死?”

    宋丹青微微一笑,道:“在追寻所求的路途上而死,亦是幸事。”

    苏申夜坐在离篝火稍近的地方,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此刻赞道:“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宋丹青呵呵一笑,也不答话,直接躺下休息。苏申夜讨了个没趣,又转向云初霁,问道:“云姑娘又是为何而来。”

    “为了报酬。”

    苏申夜看出她防备心重,绝不会说真话,识趣地住了口。

    时间在两人的沉默中悄然流逝。很快到了轮换的时间,时梦之明显没有睡熟,时辰刚到,立刻醒来,又将还在梦中呓语的程万战摇醒。

    云初霁就近找了一棵树,倚在上面闭眼假寐。远处的黑暗中,隐约传来野兽低啸。不过云初霁知道这些家伙绝对无法克服与生俱来对火的畏惧,所以他们是安全的。

    程万战揉着惺忪的睡眼,又打了个哈欠。察觉这样不行,他猛地打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水,似乎想以此消解心中的困意。

    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一直关注她的时梦之当即全身紧绷,满是防备的低声呵斥道:“你做什么?”

    少女委屈地蹲下身,边揉双腿便小声道:“我腿麻了。”可惜此刻最为玲香惜玉的苏申夜已经入睡,无人替她说话。在时梦之满是敌意的眼神中,少女无奈地坐回树下,嘀咕道:“真是的,我睡觉可以了吧。”

    时梦之没有回答,只是牢牢地盯着她,似乎生怕她再有什么举动。

    云初霁听着两人的对话,顿觉安心许多,时梦之可比那些个只会怜香惜玉的男人靠谱太多。不知是否是因为这种放心,原本只打算闭目养神的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沉入梦想。

    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最先传入云初霁的鼻子。她这才发现自己在一片草地上,这不是巫山深林中的草地,而是……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云初霁放眼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山坡上,山坡下有一座木屋,一座熟的不能再熟悉的木屋——她曾经的家。云初霁立刻往山坡下奔去,不停地跑,跑了好久,甚至有着跑不完的错觉。当年她人小,又着急回家时,就总有这种怎么这么远的感觉。每到这时,娘亲就会站在门口笑话她。

    正想着,一抹粉色衣裳出现在门口,笑吟吟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小鼻子这么远就闻到好吃的了,跑这么快?”

    她呆呆地望向娘亲,不知怎的鼻头一酸,竟落下泪来。她连忙伸手擦泪,却发觉手腕上有什么东西硌在她脸上。她立刻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小小的手腕上戴着个五彩手绳。是了,她记起来了,今日是端午,这手绳是她昨日高高兴兴和娘亲一起编的。

    “好了,过节可不许哭鼻子。来,快进来。我特意煮了粽子,还做了你喜欢吃的槐花饼。”娘亲朝她招手,身后插在门上的艾草发出阵阵馨香。

    “嗯。”云初霁应了一声,握住娘亲伸来的手,与她一同进屋。

    屋内,父亲正坐在桌面,手边放着刚倒好的两杯雄黄酒,看向母女二人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爹!”云初霁甜甜地唤了一声,很快目光由父亲脸上落到了桌上,“槐花饼!”

    她拉住母亲的手走到桌前,先给父母二人分别递去一个,然后拿起一个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果然槐花饼还是那么的清香甘甜,一如记忆中的那样。看着同样笑吟吟吃着槐花饼的父母,云初霁只觉得幸福极了,似乎事情本该这样才对。

    本该?为什么会这么想?云初霁能感觉到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不是这样的。可怎么会不是这样的呢?在她有记忆以来,他们的端午就是这样,有五彩手绳、有雄黄酒、有粽子,更有她最爱吃的槐花饼。端午是自然是没有吃槐花饼的风俗,之所以有这一道,完全是因为她不爱吃粽子,反而对槐花饼喜欢得紧。正是因为这份迁就,她一直觉得端午那天的槐花饼格外香甜。每年,每年,她最期待的就是那一天的槐花饼。

    但是那一天,她没有吃到。

    她想起来了,那年的端午,娘亲交给她一块玉佩,让她去济南找一个朋友。然后,然后……多年后,她杀了那个朋友。因为,那个朋友杀了一个不该死的人。

    看着眼前父母温和的笑容,云初霁很想就此沉沦,但心中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提醒着她,还有未竟之事。

    醒来,快醒来!

    眼前的父母变得模糊,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像是喜悦于一家人在这虚幻中的短暂重逢,又像是在开心她终于清醒。

    “醒醒,快醒醒!”

    一个声音与心中的呐喊交织在一起。

    云初霁终于睁开眼,入目所及是花满楼焦急的脸。

    “我……”

    “快闭气!”

    云初霁不疑有他,依言照做,顿时觉得又清醒了些。

    不远处,陆小凤的声音响起:“快到这里来。”

    云初霁试图起身,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花满楼一把将她抱起,屏住呼吸,纵身来到陆小凤所在的远离篝火的上风口。一同出来的还有邹喻和章平,正扶着树大口喘气。云初霁靠在花满楼怀里,轻轻喘气,看着陆小凤捂住口鼻,再次冲回去,一脚踢散了篝火。

    火光四散,随即熄灭,一如一戳即破的幻梦。幻梦中,是想象中的昨日。但昨日已逝不可追,唯有当下能够把握。

    苏申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陆小凤见状连忙将他扶住,带到上风口。

    云初霁四散的思绪终于回拢,不再看已经熄灭的篝火,转而数起了人数。少了两人。本该守夜的程万战仰面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而时梦之则没了踪影。同样失踪的还有那个苗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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