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

    “所以你俩到底没睡在一起啊?”阮渡边往脸上扑着粉边问我,声音听上去跟着扭曲。

    “嗯。”我也不知道在郁闷什么,是等着萧霁清给我全面铺开的解释还是昨晚没能睡在一起。又或者是……

    “阮渡。”我的脸贴在桌面上,声音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

    她似乎是受我的怨气打扰,手上动作也停了:“您说。”

    “我觉得……”

    “嗯嗯。”

    “我觉得我……”

    “嗯,我在听。”她的呼吸都屏起来了,我也不好学她平常吊人胃口那样。

    “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柏拉图了呜呜……”

    这个想法是在我今被萧霁清送到门口后还被他拉着索要离别吻时捶死的。

    昨晚我们松开后他帮我把我摆好,葱白的手指在娇红的山茶花里飞舞着,我竟然觉得它比花更娇艳,尤其是那指甲盖里泛出来的一点粉红,直接把我拉到了前几天看到的特级资源里。

    我暗道不好,怎么能对着他起这种想法呢?心虚地把头低下,又趁着明光看到了他玉白的细腿,不知是不是指甲在我脑海里太挥之不去,我连膝盖都能盯出来特别柔嫩的粉红色,于是我让自己清醒,给了自己一巴掌。

    “闲?”

    哎呀,一不小心吓到他了。

    “没事,我脑子疼,抽一抽安静多了。”

    我怎么敢给他实话实说啊?

    晚上十点多,我们进了各自的房间,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家里有他的味道还让我这么难受。于是我给他发消息:能出来一下吗?

    没想到一贯秒回的他这次竟然十一点半准时地给我发了消息。

    湖:闲,怎么了,不好意思刚刚睡过去了,现在还要出来吗?

    rest: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出来一下

    rest:不过你为什么现在又起来了啊?

    我看见他的消息后立马下床走到他放门口一步以外,好像听见了他那边有些窸窸窣窣,应该是在穿衣服。

    原来他一般裸睡吗?

    “咔哒——”门开了。

    “闲,怎么了?”可能是有些急,他的头发有些乱,白色短袖也不像平常那么工整,褶皱很多。

    “没事,就是有些睡不着。你怎么现在又醒来了?”

    “我想你应该十一点半就睡了吧,毕竟第二天还有工作。但是我撑不住,平常睡得比较早,就订了个十一点半的闹钟给你发晚安。”

    我们没有开灯,大方的月光轻洒进来,让我在这黑暗里尚能看清他。

    我一直以为萧霁清的五官是柔和的,可我错了,它可以凌厉到切割光线,以鼻梁作为分水岭,一半隐入黑暗,一半则敞在光明。

    此时的他是松弛的,可能是被打扰了的原因。可我碰上他的嘴唇,他又紧绷了,连着在月光里更白的腿。

    我跪下来,轻轻地亲了那条疤,我觉得它实在是太神秘了,连着它的故事和它在萧霁清身上的时间,让我痴迷又痛恨。

    我把头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以后给我说晚安吧,我会早点睡的。”

    第二天早上从房间里死尸一样地走出来听见厨房又乒乒乓乓的动静,还以为是睡得太少出现了幻听,吓得我赶紧去看了看。

    萧霁清可能是出去了一趟,身上换成了衬衫和西装裤子,但意外地他把头发扎了起来,还是小丸子状的。

    “然后你知道吗?!他当时刚好在喝牛奶,听到我的声音后回头看了我一眼。他嘴上的牛奶还没干净!!”

    “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冲击吗我的朋友?!”

    “……”

    “你给我说句话啊!”

    “你快急死我了你怎么了?”

    “艹。”她“啪”地一声合上粉底。

    “服了你们有对象的人了。”

    然后她就挂断了。

    不是你怎么回事?

    还好我们心有灵犀,她下一秒就给我发了语音。我点开一看,天哪这么热情,都是五十几秒的,感动。

    “方浔闲你给老娘死远点赶紧滚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你有老婆了所以你可以闭嘴吗?!我直接祝你们狗情侣百年好合所以带着我的祝福给我滚!!不就是对象吗我招招手就有一大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我至于嘛我因为你那语气我还以为谁又把你怎么样了结果你只是给我秀恩爱你死一边去吧你啊啊啊!”

    啧,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朝气嘛。

    于是我安慰她:“没事,一步一个脚印,时机到了我去给你化妆么么。”

    然后这人给我甩了一个比中指的表情包。

    “消消气吧亲爱的,么。”

    在我还继续复制粘贴输入法上的安慰语大全时,萧霁清的消息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

    湖:闲,今天下班后我去接你吧

    rest:好啊- ??(?????)

    颜文字好可爱,让萧霁清也感受一下,顺便软化一下我的语气。

    湖:ヾ^_^?

    一发箭直直射来,我被萌得立马捂住心脏,然后强忍着截屏发给阮渡:你能想象到他一面冷脸一面找颜文字再给我发过来的样子吗?

    我先死为敬。

    阮渡:死一边去。

    好嘞!

    可是,我是必须得把“我已经不柏拉图”给萧霁清说清楚,并且,我真的日益认为,我有四爱的倾向。

    虽然我认为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谁让萧霁清那么漂亮那么体贴那么顾家还是一个好爸爸。

    好吧我承认他虽然好但我的责任还是很大。

    我并不认为我对别人也是这样的,爱是朝夕相处过来的。以前阮渡刷视频也会给我看很多帅哥美女,或禁欲或霸道或□□人夫?不知道这样描述对不对。但是老实话说我只看了一眼就会转头然后给阮渡说:“你喜欢的也太多了吧。”

    结果她一如既往地讽刺我:“你专一。”

    我觉得只是有没有遇到那个人而已。

    这些细节反映给我的感情是我在别人绝对不可能有的,萧霁清的存在就是证明。

    如今我既然真的要明确自己的性向了,也肯定要对萧霁清说明,他厌恶也好,要离婚也罢,我有我的责任在身上,我要做到坦白。

    因为我现在不只是方浔闲了,还有一个身份 ——“萧霁清的另一半”。

    至于性向这件事,我想等我再确认确认,等到我对自己心知肚明后再告诉他,只是现在要给他打个预防针。

    我给他发消息:一会吃饭的时候我给你说件事

    湖:好

    希望他可以接受吧。

    终于挨到了下班,我心里像是有一个愤怒的小鸟要发射一样雀跃,急忙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却被手机铃声刺得堪堪停住。

    “阿闲,你还记不记得我酒吧那两人?”

    怎么突然提到他们了?我心里纳闷,心情不自觉地黯淡下来:“怎么了?”

    “其实那天和你打完电话后我咽不下这口气,就让几个伙计跟着他俩,发现他们其实是一对情侣,那天只是在演戏就是想看看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们好像要报复你。”

    我不自觉冷笑出来:“他们真好玩。”

    “不过,刚刚我的人给我说,他俩被一堆人在一个旧仓库里狠狠揍了一顿,最后还出现一个特别有气质的人坐在椅子上警告他们。尤其——”

    “跟过去的伙计还被发现了,但是那人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转告给我,”她还故意清嗓子学壮实保镖,“麻烦告诉阮小姐,关于他的事不劳费心了,很感谢她对你的照顾。”

    “你猜那人是谁?”

    我脑里的神经此时非常活跃,甚至出现了一个名字和一张脸。

    他今早把我送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还拉住我让我吻他。

    “萧霁清。”

    我坐在副驾上,看着萧霁清的侧脸,欲言又止。

    手机传来一声响,是一连串数字发来的:少爷,都办妥了……

    后面的我没看清,大概就是这样,让我更锤了他的身份。

    他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那不成这也在他要坦白的话里?

    “咳。”车上终于有了活人的声响。

    “闲,关于我的家世,想给你详细说一下。”他的手又握紧了。

    我摸了摸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洗耳恭听。”

    “我爸和我妈属于商业联姻,但是他们在我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离婚了,他们哪一方都没要我,我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我爸后来娶了别人,又有了小孩,那个人能力很出众,所以我爸也直接放弃了没用的我。”他说这些话时表情一直很淡,我却舍不得他这样。

    “后来我外公外婆去世了,他们把股份传给了我,所以即使我以后什么也不做也够浪费到死。”他神色一顿,又急忙补充到,“不过你放心,那年我已经转让了一部分,所以你不用担心有没有什么牵扯,而且我外公也给我留了很多人,你不要带什么负担……”快到停车场了,他的脸没入黑暗,好像一层黑纱披上,但又有昏黄的灯想把他拉出来。

    车慢慢停好,我先一步下车站到他那边的车门外,朝他伸出手,他脸上是浓烈的不安。

    我隔着车窗描画他的眉眼,又觉得不够,于是一把拉开车门抱住他:“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出了那个饰品店我在路口给你说过什么?”

    他缓缓点头。

    “乖宝宝。”我亲了亲他好闻的侧颈,“记得就好,你是最特殊的,我也不怕什么,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上瘾,我有药就够了,让我沉沦也好,堕落也好,我知道你有分寸,对吗?”

    他抱住我的后背,很重地点头。

    “那就说好,你负责坦白,我负责接受。”

    拉着他进了家后我们先去换了衣服,我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他没有排斥什么,还是很乖,乖到我以为他在发愣。

    然后我就趁着他呆呆的时候摸他大腿上的疤。

    重新长出的肉总是柔软的,我却很想哭。

    好奇怪,和萧霁清在一起时我的心竟然可以这么脆弱。

    喜多围着我们交织在一起的腿蹭来蹭去。

    我突然好羡慕喜多的狗牙,如果可以,我也想用那么锋利的牙刺破他的后颈,就算破了,长出来的血肉也是因为我才有的。

    可是我不能,我也怕弄疼他,于是只能一直吸那玉白的皮肤,看着一个一个泛红的痕迹,心脏也像被蜻蜓啄过一般愈发的痒。

    萧霁清说他去做饭,我说好那我去切水果,可是我切一半就捱不住了,因为喜多一直在蹭他的腿,然后我吃醋了,就抱住他的腰,这种满怀的感觉可真好。

    我把头贴在他后背上滚来滚去,他有些痒就转移话题:“闲你今天想说什么?”

    哦对,这是一个正经话题。可是他身上太香了,我舍不得撒手。

    “我现在不是柏拉图了,你介意吗?”

    好奇怪,他的身体浑身都僵住了,甚至有些颤抖,我看见他的手握成拳头,关节分明,他的蝴蝶骨耸起,把衣服撑得更动荡。

    他低下头,吻痕彻底暴露出来,我还想……

    “可是我是四爱,闲,可以接受吗?”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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