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手机响了,但不是她发来的。

    牛凯瑞Kerry:回来了见个面,有事需要商量。

    闻南竹刚回复完,听枫正好发了图片过来,是护肤品。

    听枫:并没有什么事,你该忙什么忙什么。这个也不要紧,在机场有空闲就帮忙问一句,赶时间就不必了。

    他迅速把微信名改掉,再回消息。

    南竹:好的。

    她不再回复,他盯着上面的听枫出神——要是没有那个南,她听枫,他闻竹,这样更合适。

    他拨了个电话给牛凯瑞,问:“改名字方便吗?”

    牛凯瑞愣了一会才答:“不方便,尽量不改。”

    闻南竹回神,为自己方才的离谱行为发笑。

    “随便问问。刚才你说有事,现在方便说吗?”

    “不方便。”

    闻南竹听出了不对劲,只问:“是不是她的事?听枫的。”

    有关,但一言难尽,当面才好说。

    “家里的。”

    闻南竹苦笑,看,从前他瞧不起听枫,认为她连一点家庭琐事都处理不好。结果呢,凯瑞这样的能耐人也频繁为难。

    “我明天回来。”

    “不急,你先忙。我只是……顺口提一句。”

    牛凯瑞一整天都想着“自杀”两个字,没心思处理别的事,这是最没效率的一天。

    两人从前的交情仅限于邮件往来,但这两三年的并肩作战,迅速了解了彼此。

    “我最近认真考虑过,步伐太快,没必要,不如腾出空先巩固手里有的。”

    牛凯瑞很惊讶,但还是尽快结束了通话:“回来细说。”

    “行。”

    司小姐工作室很小,很新,但预约经常是满的。于听枫约的是早上的8:45,7点起床弄早餐,这里离地铁口很近,坐六站,换线再坐四站就行,提早半小时到了。

    工作室的休息室极小,她每次都是留在楼下绿化带等,卡着时间上楼,避免和别的人打照面。

    她刷着贴,右下角提示她有17消息,点开,是15条互动消息加2条广告。点开互动消息,最上面一条是别人的回复:给小三当月嫂都不怕,还怕几个老的?尊严不值钱。

    除了这条,还有不少回复,口气都不太正常。她笑笑,把自己发的那条删除,正要返回,有电话打进来。

    是“窦”。

    她不想接,挂断再挂断,对方锲而不舍地打来。

    8:32了,不能影响一会的谈话。她深呼吸两轮,拨到了接通。

    她的“你好”根本没机会说出口,窦雅用英文加中文喷得她耳朵完全跟不上。她立刻挂断,对方再次拨打,接通之后,窦雅说:“今天要是没个交代,我就报警!”

    “什么意思?”

    “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你没什么见识,大概不清楚它的价值,那我告诉你:够你坐十年八年的。”

    又来了!

    她用左手包住右手,制止它的颤抖,用额头压在红色键上挂断。

    她仰头,长吐了一口气,强忍住泪意,拨给牛凯瑞。

    “牛律师,请问你今天有空吗?”

    “你说。”

    “能陪我走一趟闻家吗?”

    牛凯瑞很惊讶,但立刻回答:“好的,你在哪?我来接你。”

    于听枫听到他低声和旁边说了声“我不参加晨会,叫康律负责一下”,果然影响到他工作了。她无措地解释:“抱歉,事情来得急,我……一个人根本说不清楚。她又说我偷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她说要报警。我明天就要上班了,不能影响到公司。”

    “不要紧,别着急,你把地址发来,我们见面再说。”

    “好,谢谢你。”

    她上楼,跟司小姐的助理解释了有急事要离开的事。正巧司小姐送人出来,瞧见她,笑着走过来说:“没关系,下次再约,你的气色好了很多。Lily,辛苦到冰箱拿盒青柠水。”

    司小姐陪她往外走,关切地问了睡眠和饮食。

    于听枫连忙说:“胃口还不错,这个月体重增长了差不多五斤,能睡七到八小时。停药二十多天了。”

    司小姐五官普通,但是笑起来十分有韵味。于听枫感觉胸口舒畅了不少,连声道谢,口头约了下一个时间。

    出电梯时,于听枫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点开,是司小姐发来的:紧张的时候,喝口水缓一缓。

    听枫:好的,谢谢。

    她拧开瓶盖,小嘬了两口,走到路边,见到那辆熟悉的SUV驶来,果然平静了不少。

    牛凯瑞提早解开安全带,倾着身体帮她开了车门。

    于听枫坐上来,小声问:“我坐这里不要紧吧?”

    “没关系,方便沟通。”

    她想说“那这是客户专座吗”,可是开玩笑需要消耗一部分心情去置换欢笑,现在的她做不到。

    她抓着手机,找到录音,将两通电话按顺序放给他听。

    牛凯瑞沉默,她将包里的水拿出来,又喝了两口,缓缓说:“一直没联系,我再没回过那边,请你相信我。”

    “我信,此前也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嗯,”她抓着瓶子转了两圈,拿起来喝两口,接着说,“上次……是去年六月,她说她丢了一枚红宝石戒指。我发誓,我真没动过她抽屉。她叫我进去打扫,我擦了柜子,拖完地就出来了。我是很穷,可我懂做人的道理,拿了别人的东西,就算对方不报警不在意,良心也会不安。”

    她把无意间伸到嘴边的手指放下,一下一下地刮着饮料瓶。

    “她根本不信,说看在是一家人的面子上,放过我一次。我真的……”

    “这种事,确实是百口莫辩。”

    他的语气和从前完全不同,听起来是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

    她安心往下说:“我想报警,她说这是丢闻家的脸,绝对不行。后来,每一次搞卫生,我都录像。你听懂她电话里说的意思了吗?”

    “嗯,她说她丢了一件钻饰,是上世纪初的蝴蝶胸针,价值不可估量。”

    “我根本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我知道,那是杨女士的东西。你别担心,你现在是我的客户,你有权利保持沉默,我来替你回答。”

    “我可以完全不说话吗?”

    “对。”

    那可太好了!那一次,虽然确定自己是清白的,可她仍旧慌了手脚,结结巴巴,无力地辩解,看起来更像做贼心虚。

    她笑了,说:“谢谢你,我发誓,我真没有偷东西。”

    她忍不住又担忧起来:“会不会影响你和他的关系?我是说闻南竹。”

    他很肯定地说:“不会。哦,上次忘了解释清楚,和我签约的是闻南竹,不是闻朗先生。和他父亲有合作关系的是我父亲,已经解除。”

    懂了,老板的儿子是老板,律师的儿子是律师。她还懂了一点:窦教授并不是牛律师的客户。

    “到了,抱歉,我想走在前面。”

    求之不得。

    “好的。”

    他比闻南竹稍矮一点,但仍旧比穿了半跟鞋的她高半个头,应该在一米八左右。闻南竹偏瘦,他是中等身材,正好完全遮挡住她。

    她抓着饮料瓶,再次笑了。

    牛凯瑞按了三次门铃,没人开门,他拨了个电话,门很快开了。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尴尬地解释:“太太说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不许开门。”

    牛凯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即收起笑,说:“辛苦再去问一句:到底要不要报警?记得报我的名字。”

    女人往他后方瞧了两眼,点头进去了。

    牛凯瑞站在门厅处不动,窦雅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很不好看,皱眉说:“Kerry,你怎么来了?”

    她招了一下手,带着疲倦说:“进来坐吧。霞姐,沏茶,Kerry喜欢绿茶。”

    “不必了,谢谢。”

    牛凯瑞领着于听枫往里走,先拉动窦雅斜前方的座椅安排于听枫坐下,自己坐在窦雅正对面。他主动开口:“窦女士,我是于女士的代理律师,关于您今早在电话里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无事实依据的……”

    “你什么意思?别在我这卖弄这些废话。”

    “那我就直说好了,请向她道歉,并且承诺此后不再骚扰。”

    “骚扰?哈!她就是个贼,留在这里的时候,每天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离婚大捞一笔还不满足,又要……你这是做什么?”

    牛凯瑞停笔,坦然地看向她。

    “Kerry,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和她又算什么?”

    牛凯瑞抓着笔和记事本站起,不太客气地说:“公事公办!我相信您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影响了判断,但是,我当事人的名誉不能无故受损。我方保留起诉的权利,希望这样的事不再发生。”

    窦雅气得扔了手里的杯子,站起来,指着于听枫骂了两句英文。

    牛凯瑞第一时间挡在前方。窦雅气急败坏喊:“你告诉她,那胸针至少值七百万,要是这两天赔偿不到位,我报警,我起诉。”

    牛凯瑞掏出手机,窦雅尖叫着改口:“就算胸针不是她拿的,偷刷我信用卡的事怎么说?”

    牛凯瑞充耳不闻,开始拨号。电话那头刚响一声,窦雅冲过来,一把打掉了手机。

    牛凯瑞弯腰捡起,淡淡地说:“天地自有公道,内外自有监控。”

    窦雅弯腰将茶几上的杯盘一把推下,咬牙切齿喊:“滚,滚滚滚!牛凯瑞,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你给我等着!”

    牛凯瑞转身,虚护着于听枫往外走,用不小的声音说:“拉黑就可以了,如果在公众场合被骚扰,立刻报警。”

    于听枫说了进门以后的第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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