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甥俩同时钻进车里。

    闻南竹在发动车子前，特意提醒他：“她对其它房产不知情，你不要说漏嘴了。”

    彧蔚在后视镜里给了他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

    “不是分割财产的问题，她不在意那些。我和她都没有很多的空闲时间，如果搬出去，那会错过……”

    小孩显然没兴致管他们怎么谈恋爱，他人往后仰，望着车顶说：“她的同事说休假那几天有个男的来找她，佟斯达。”

    闻南竹沉默，上次他特意关注了一下，她的前任是伊流水音乐工坊合伙人之一，名叫佟长星。

    佟长星，佟斯达。

    应该是同一人。

    “谢谢提醒。”

    迁户口是她的事，于听枫要请客吃饭，到最后，去付款的还是闻南竹。

    他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很好说话，到了某些节点，就显得很霸道。

    她为了避免冲突，在有争议时，总是表现得软弱。她想着心事，没有留意到分开时，两个男人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司机开车，他陪她坐后面。

    她小声说：“下次不要抢着买单，我需要你去付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好。”

    刚才主要是为了宣誓主权，下次应该不必了。

    “抱歉，我不想被人误会你不被重视，所以刚才坚持……”

    她果然心软了，说：“没关系。”

    这辆车中间没有隔离板，他悄悄地牵了她的手，小声说：“陪我去逛逛，我丢了一些衣物，不够穿。”

    她没答，只说：“以后不要弄那么多吃的，太浪费了。我中午吃得不多，自己解决就行了。如果来得及，自己带饭，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有时候是三明治，也方便。我同事吃得更少，只要一片面包一点蔬菜。”

    她不等他说道理，抓紧说：“最近胖了五六斤，增肥节奏太快了不好。”

    午餐除了雪花鸡汤，还有八道看食盒和尝味道都能确定不便宜的菜，袋子里还有他手写的卡片，特别注明了鸡汤的材料。

    “我知道了。吃药会引起激素紊乱，你已经停了，很快就会平稳的。我们一起去添置点衣物吧，你放心，我不抢着买单，你同意我再动。”

    那她就没有顾虑了。

    她挑的是一些很平价的衣服，他没有干涉品牌选择，她可以自在地挑选。

    不过他会建议她试试裙子。

    从前是为了省钱加省事，现在她小有存款无负担，确实可以考虑穿衣自由。

    这一开禁，买得有点多，好在单价不高，买一堆也才三千多。

    “我买好了，该你了。”

    男装和女装不一样，款式可能十年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不同档次的质感和剪裁是肉眼可见的差距。这商场里的衣服，配不上他的品位。

    她特意强调：“你买你的，不用参考我。闻南竹，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他笑，腾空一只手，重新牵上，说：“好的。”

    她的穿着打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他的衣服好看，但看不到LOGO。进店后，迎面而来的柜姐表情和言语都有些冷淡。

    他笑笑，牵着她退出去。

    看着像是店长模样的人挤开先前那位，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看看。一个三十来岁的柜姐接棒，很快拿来水请他们喝，一秒不停地介绍起了热门款。

    在她的忽悠和闻南竹的鼓励下，于听枫稀里糊涂被拉着试背了好几个包。

    “我们考虑一下。”

    柜姐很有分寸地退开一段距离。

    闻南竹小声跟于听枫商量：“试了不买不太好，就买最后这一大一小。大的上班背，小的休息时用。”

    “这个牌子很贵的！”

    小鸡送给彧蔚的钥匙扣就要一千多，马玫瑰买个二手的邮差包，花了一万一。

    他很有耐心地劝说：“刚才她说了，这都是很日常的款，价格不高。不喜欢了再卖掉，不会亏多少。有些款因为断货，还可能溢价，因此赚一笔。”

    “那只买一个吧？”

    她确实觉得不好意思，进门就被塞一瓶矿泉水，退又不好退，占人便宜，享受别人的服务，耽误人家时间，什么都不买的话，真不合适。

    “都买！休假的时候出门用小，背大包太辛苦，出去散步的话，装手机钥匙刚好。我去买单行不行？一男一女出来逛街，你去买单的话，那我不是吃软饭就是抠门。如果你介意，那你回去以后再付钱给我。”

    家里那些也是他的钱。

    她被自己的别扭给逗笑了，故意说：“那我要是不给呢？”

    他也笑，说：“更好，省个麻烦。”

    “那行吧。”

    他看中的大包是Carryall小号，虽然是小号，容量却很大，造型比她现在这个大包更秀美，她很喜欢。

    他去买单，柜姐将包的每一处细节讲给她听，提醒她日常保养方法，重点是要注意植鞣革防水防油，教她看油边，怎么扫芯片，怎么看生产批次。

    感觉被上了一课，真涨见识了。

    柜姐问要不要现在用上，她摇头，看着他们精心打包。他又主动接过袋子，大的包盒子也大，很占地方，加上小的，提着有些碍事。

    他说：“先回去，明天再来买衣服。”

    “那你明早怎么办？”

    “暂时够穿。”

    逛了半天，东西都是她的。

    他摆明了要赖在这里一起住，她没有废话，随他操作。

    上楼以后，他忙着帮她处理吊牌。她把那袋现金重新拿出来，跟他的空行李箱摆在一起，然后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很直白地说：“这四十多万，我不要。你该给的，已经给过了。今天这两个包的钱，我就不给了，算作你送的礼物。行吗？”

    他沉默。

    她接着说：“你放心，我的钱够用，4月工资七千多，加上收的分红，有一万三。最近花得多一点，平常不会这样。主要是穷人乍富，有点嘚瑟了。”

    “你不用考虑钱的事，想买什么买……”

    她摇头，说：“之前我和你结婚，现在和你来往，都不是因为钱。你能在我最为难的时候，主动提供帮助，当时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所以我后来也想过要尽心尽力回报，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闻南竹，虽然我过得很艰难，但40万换那一年，也算是劳有所得。何况后来还有那么多收获，我并不恨你，你不需要愧疚。”

    “听枫，做人不要太善良。”

    “也不能太贪婪。你说要和我做朋友，我答应，但朋友不是吸血鬼。你送我这么贵的护肤品还有包，我收下了，房子和钱，你们说是法理之中，那我也收下了。但这个，不在情理，也不在法理，我不要。”

    她看起来很困扰，他只能妥协，说：“那行，反正我目前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暂且先存放在这里。”

    “好。”

    她长吁了一口气，说：“它压得我直不起腰。”

    他笑，丢下手里的东西，故意去摸她脊背，开玩笑：“现在直了。”

    被占便宜的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