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接过杯子去清洗，并且提醒她：“你先睡，我处理一下邮件。”

    “好。”

    她彻底松了口气，赶紧回房躺下。

    他洗完澡，带着电脑进来，在窄窄的梳妆台那办公，背对着她问：“刚才是有电话打来吗？”

    “嗯，我没接。”

    “最近又有骚扰吗，是哪边的？明天我去申请个新号码。”

    “豆芽没再打了，是你做了什么吧？是我这里的，她跑去找夏冰，就是她继女……也不算是，夏冰人很好，我不能连累她。”

    “你提醒她不要搭理，有事报警。这边在查一些事，很快就有结果了。她的主要目的是逼你妥协，要告到法院只是空口威胁，并没有付诸行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梁律师会拖着她们，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我们先起诉她。”

    “啊？”这消息太炸了，她翻身坐起，追着问，“我已经长大成人，没法追究她当年的弃养责任了吧？”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一见到满屏的英文，理智回归，小声说：“你先忙。”

    她要往回走，他出手很快，捞了人往自己腿上带。左手抱人，右手飞快地敲键盘，拇指轻轻一点，邮件就发了出去。

    再是下一封。

    “不困就陪我一会。”

    单手再快也不如双手方便。她转头恳求：“躺着更舒服，你身上太热了。”

    他一直在笑，但爽快地放了人。

    她走回床边，坐下，耐心等着。

    他一心二用，游刃有余，一边查看邮件内容，一边回答：“能查到你户籍上的母亲名叫阳梅子，这个身份，涉及三起骗婚案，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记录。你上次提到的名字是阳美姿，这是阳梅子出嫁前，同一个户籍上的姐姐。”

    她很惊讶，茫然地说：“我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姨妈在。”

    “猜测要么是送养出去了，要么是早夭。早前农村的销户政策没有那么严密，户口上多一个名字，能多分田地，也可能是出于这个想法。总之，以她现在持有的身份，没有资格要求你赡养。只有直系亲属才有法定义务，姨妈舅舅这些亲戚，除非完全丧失劳动能力，没有能力保障基本生活的，才需要帮扶，但这也不是强制性的，只是道德义务。”

    “亲子鉴定呢？我很肯定，她就是阳梅子，还有乡邻……如果她请的律师不傻，能找到证据。”

    “不同意去做，除非她有足够的证据说服法院强制要求，我们再配合。这个不会成立，你放心，已经在联系骗婚案受害方，让他们先起诉她，她一定会否认自己是阳梅子。”

    不承认自己是阳梅子，就不可能以阳梅子的身份要求她赡养。

    “哈哈。”

    她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傻笑，浑然不知他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挨着她坐下，伸手摸摸她额头，说：“就算她豁出去了，你也不用出庭，我们全权委托给律师。存款账户是我的名字，这处房产，我们签个临时补充协议，限定你只有居住权，那就不会算在你个人资产内。这样即便法院要判她胜诉，也只能根据你的工作收入来裁定，最多每个月给她2000。这个数目无关紧要，但不能白便宜她，我们把官司拖久一点，总之，绝对不会让她痛快。”

    “好。”

    她眨眨眼，怅然地说：“那天我背着大编织袋，一步一艰难地问路找到她面前。我有多高兴，她的脸色就有多难看。她一开口就是警告我别乱说话，说她只是我姨妈，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总说她过得很辛苦，她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她是在为了我的将来而奋斗。所以我傻傻地拿着录取通知书给她看，告诉她不用那么辛苦，我们就要熬出头了。我以为这样她就会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这个女儿。可是她……她根本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不停地打断我，叫我赶紧滚，不让我进屋。天已经黑了，我无处可去，她怕招来邻居，不敢再吵闹，就用捡来的垃圾毯子安排我睡楼道。是夏冰看不下去，跟她吵架，把我带进去和她挤一起睡的。后来，我的好妈妈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我拍的图，突然就相信我有出息了，于是开始问我要钱。我早在那个晚上就看清了她，不肯给，她就追到学校来闹，影响很坏，我不得不妥协。闻南竹，好人总是要让步，你说可笑不可笑？”

    “好人会有好报，坏东西能争的，只有眼前一点利，走不长久，迟早要栽跟头。”

    “嗯，希望如此。”

    她翻身对着他这一面侧躺，扬起嘴角，温温柔柔地说：“谢谢你。”

    睡衣领口处露出的莹白吸引了他，他伸手在那轻轻擦过，俯身下来吻她眉心。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亲完即退开，手从后方偷袭，嘴贴着她的耳朵说：“穿内衣睡觉，会影响□□健康。”

    他单手解开了搭扣，从她肩头拉出了肩带。她身子一颤，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翻身对着里侧。

    这方便了他帮她解除这一侧的“束缚”。他将额头抵在她背上，一直笑，手忙个不停，调节内衣肩带长度，托起她胳膊，把它解出来，然后从大领口往外掏。

    就这样，她始终躺着，内衣却逃了。

    成年男女，相处愉快，他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再次被他的优秀和体贴吸引，好像做一做也无妨。

    她这边忙着劝服自己，他却在环住她之后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在想什么？

    “你……”

    “以后都换我睡这一侧吧。”

    那边离门口近，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是防护线。他是这个意思吧？

    “哦。”

    她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身体的下半部分，能感觉到他那里有动静，但他一直没有多的动作。她猛然想起，两人几次同步购物，都没有买计生用品。是因为没有这个，他才不敢进行下一步吗？

    “你的衣服，买好了吗？”

    “没有，等你休假再去。”

    “星期五。”

    “那好，就那天去。”

    “你……”

    他动了动，拨开她头发，在伤疤处亲了亲，哑着嗓子说：“我有事要离开两天，不管是谁找你麻烦，都叫凯瑞去处理。梁律师的号码，你设置一下快捷拨号。不要怕麻烦别人，你是委托人，她有义务尽心帮你。这次还是飞日本，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我要工作。”

    “好的，我尽快回来，你要好好吃饭。”

    所以是因为要出远门，得保留体力才不做的吗？

    “嗯。”她翻回来看他，又说：“知道了。”

    她又用这种眼神看他了，他心神荡漾，贴上来亲吻。她下意识地一缩，但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抗拒，被他搂住，结结实实吻了个彻底。

    但是，也只有这样，他停下来，轻啄一次，贴着她的脸，低低地喘息，抚着她的胳膊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