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夜平静。

    她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到手机里一堆留言，全是佟长星凌晨时分发来的，大段夹小段，是一眼看得出醉意的文字。

    她初略扫过，看得糟心，选择了清除聊天记录，再回复：老掉牙的套路，再用不腻味吗？我去见你，是不希望影响公司，也不希望彼此闹得太难看。再骚扰，拉黑。

    闻南竹在整理出行物品。

    她想做点什么，又怕太热情，纠结了一会才问：“要不要带床上用品？家里有干净的，就……我在网上看那些高级酒店也不是每次都更换了床单被套。”

    他笑着解释：“朋友邀请去他家祖宅住宿，是很讲究的人家，别担心。”

    “哦，好的。”

    两人一齐往外走，他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牵她，还不忘指挥她：“你来开门。”

    她照做了，他又说：“到了以后，我拍照发你。”

    “不，不用。”

    他笑着解释：“宅子的主人修禅，庭院布置是典型的枯山水，这是他最在乎、最得意的东西，做得很精致，看看无妨。”

    “外人拍照会不会冒犯他们？”

    “会先征得他同意。他孙子在美国出生，在那长大，完全是现代思想，不会介意的。我需要他为我引荐一个人，所以这趟必须去。抱歉，临时得到的回复，这么晚才告诉你。”

    “不要紧。”

    她为了表明立场，再摇头，在她作为他妻子的时候，都无权干涉他行程，何况是现在。

    中午的时候，微信上果然收到了照片。不得不说，确实有意境，还似曾相识。经马玫瑰提醒，她才意识到古偶里的庭院，就是这风格，只是电视里的布景又糙又假。

    中式庭院那么美，为什么要抄别人的？还抄得这么粗。

    她回复：还是江南园林更美。

    闻竹：对。禅宗思想是我们这里传过去的，这种山水意识也是起源于水墨画。

    听枫：所以还是我们更厉害。

    闻竹：对。

    好幼稚！

    她不由自主地笑，马玫瑰笑着问：“有情况了吗？”

    于听枫愣了一下，因为不好定义他们现在的关系，只能尴尬地笑笑。她刚要起身去处理餐盒，电话又发出了振动，居然是乔黎颖的来电。

    “颖颖，新婚快乐。”

    “谢啦，你也太客气了，搞那么大一个红包。”

    之前在微信上有过这样的对话，于听枫笑笑，没接这个话题，特意问：“你中午又回家吃饭了呀？”

    乔黎颖带着笑意答：“是啊，外卖吃不下，还是回来吃靠谱。听到我妈的大嗓门了吧？听枫，晚上有活动吗，想请你吃个饭。”

    “抱歉，最近都走不开，忙完了我约你。”

    “那我就在电话里说一声吧，那个谁又找来了。方方说也找过她，还有别的人，反正我们这一届的圈子里好多人在传。我听到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是那时候他家里出了点事，怕连累你才不告而别。现在混得还可以，马上回来找你。既然是情有可原，他这样念念不忘，要不要考虑再给一次机会？”

    “不，我有对象了。颖颖，别人说的话，别轻易信。”

    “那行吧，你放心，我没给联系方式。”

    “谢谢你。”

    她收拾完桌子，上完厕所回来，微信里又有一堆信息。

    她直接拉到最下面，抖着手回复：可以说久别重逢，但不要跟我说深情不渝，那只是一个退而求条后路的骗局。在旧书信时代，想要找一个，最多只需要通过七个人。我一直在这里，他一直在那里，倘若真的深爱，怎么敢冒可能失去的风险？

    方方：【尴尬】

    方方：抱歉，破镜重圆小说看多了。

    听枫：不好意思，我情绪有点过了。

    方方：不怪你，妈呀，我才意识到我被洗脑了。他红着眼眶跟我说一直想你，一直爱你，为你创作了很多歌。我这个方脑袋居然被这些东西感动坏了。你说的有道理啊，话说最近我才看完一本，男的出国几年完全不联系，回来就猛攻，嚷着失去她会活不下去。就你说的这种情况，难道他不怕回来以后，她已经儿女双全吗？

    听枫：【捂脸】

    方方：【离了个大谱】

    方方：我反省反省。

    糟糕的中午没完没了，有一个预定了西式婚礼的客户打电话过来，把负责接待的马玫瑰骂哭了。

    她开的外放，对方有一句话让大家都沉默了。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给别人办什么婚庆，晦气！”

    苏莎立刻扑过来按掉电话，问马玫瑰：“录音了吗？”

    马玫瑰拧着鼻子，郁闷地说：“糟了，没有。”

    周子瑜快速结束和客户的沟通，挂断后提醒她们：“开外放那段，监控拍下来了。”

    于是苏莎赶紧上楼去截监控视频。

    证据有，但大家都有些为难，要报警，就应该知会莫妮卡一声，可是这些话真不好说出口。法院组织调解，她带着小鸡跟律师去那边了，要是人在这里，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黄历上，下周的23到26号都是结婚不宜，所以这个星期婚宴多，一共有五场。之前的精力，主要放在应对五一那几天，这两个星期就赶后边的。才打发完一个事儿精，又来一个裹脑的，心好累。

    童畅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焦急地说：“你们看群里。”

    她在群里转发了几张截图，来自一个自媒体发的抹黑帖。这个人言辞狠辣，列举了莫瑞几大罪状：贪财，故意挖坑逼客户退单，耽误别人婚礼安排，不退定金；态度恶劣，做服务行业的人，敢指着客户鼻子骂脏话侮辱；侵犯客户知情权，老板行为不检，带娃到处勾搭，却不告知客户她的离异身份。重点巴拉了一堆中国人的信仰和传统，说什么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谁不想讨个吉彩，要是以后婚姻出了什么状况，谁来负责。古人都知道主持婚仪的，必须是全福人。

    大家气得捶桌子。帖子里的知情爆料人都是背影照。金美琪忍不住骂道：“卧槽，这是那上位的SB保姆，箭荷那个！”

    周子瑜也说了自己的怀疑：“这垃圾肯定是‘我表姐’那个，同款高仿卡地亚。这是有人蓄谋搞我们呢，要不然怎么可能神通广大到能把她们弄一起。”

    于听枫提醒：“老莫也在群里。”

    超过时间，消息撤不回了。大家面面相觑，高晨阳先想到办法，说：“快，我们在里面多聊天，把它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