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聊起来毫无节制，突然定下任务，一时不知道聊什么好。
联系人最上方就是闻南竹，她把他刚才发给她的东西转发到群里，问：亲，谁吃过寿喜烧，那个生蛋腥不腥？
马肉丝：没，没辣椒，没食欲。
苏莎：吃过一次，腥倒是不腥，就是很心。
子鱼：怎么个心法？
苏莎：伤心。两片肉一百多，一人分一片，闹饥荒似的，我从来没这么抠搜过。味道也没有那些美食博主说的好，还不如去撸个火锅，花这个钱，够上好几盘。
老莫：你那个算便宜的，就这视频里的货色，应该是A5，高级点的店一片几百。这个锅底铺了糖，是关西那边的做法！【色】我喜欢，给个地址。
这聊天模式才开始，隔离对象就冒泡了。集体懵圈，都沉默。
老莫：别这样啊，我请你们吃，一人一片。
听枫：京都，别人家。
老莫：那请不起，当我什么都没说。上面那什么玩意，你们别管，我现在是有律师的人了，不用白不用。
听枫：按案子数量收费的吧？
老莫：【皱眉】那我先随口问一句，看能不能报警。康康，帮我调整下外勤排班，风口浪尖上，大家团结一心，保护我们离异妇女。草，我把渣男搂走了，把幸福留给她们，这还不行吗？
金美琪：+1
Lina：+10086
廖曼瞳：+身份证号
听枫：我加几？
下面一排【捂脸】。
气氛转晴，大家各忙各事。马玫瑰打电话给老莫，把中午这事也说了，挂掉电话就说：“佛光普照啊，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她心态好。”
这是于听枫最羡慕、最佩服的一点。
“也是。”
老莫请律师吃完午饭，很快赶回来。公司需要她坐镇，于听枫代她送小鸡去学声乐，等她们回来，公司人少了一半。
“怎么了？”
“干活去了，临时帮舒畅那边救一下场，她手里的人，阳了一半。”
“哦，需要我做什么？”
“你帮忙守一会，放玫瑰两个小时委屈假，有顾客就喊我。我带小鸡上去，要帮富婆改一下图，她新淘了个喜马拉雅白，每天挂在身上，方案一定要跟它搭才行。”
“行。”
楼下只剩了高晨阳和马玫瑰，两人正对着册子说着什么。于听枫先整理了接待区，耐心等到两人告一段落了，再过去跟她说可以早退的事。
马玫瑰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好”。
她起身去楼上拿包，高晨阳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于听枫有种强烈的预感：第三个攻略对象就是玫瑰。
下午并没有人上门，她不想跟高晨阳有太多接触，干脆一直忙：把一楼所有东西都归类摆好，和两个策划师确认过图片，把可以打印的海报都弄好。写真机和覆膜机都比较宽，占了一楼一角，她在这边忙，高晨阳还留在接待区看过往的现场视频。
彼此相安无事，到了下班时间，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一个人的晚餐，本来很好解决，但她想顺便做好明天的午餐，再预备好明晚的材料，提早拒绝了司机的接送。
小区离地铁口很近，坐地铁不怕拥堵，比坐车更方便，出地铁去超市也不麻烦。
他发视频通话过来，她下意识地接了，一见到自己身后的蔬菜区背景，赶紧找了个借口：“纸快用完了，我买点纸带回去。”
“好，我叫人送餐过来。”
“不，不用，我约了朋友，在门口餐厅吃。”
“那好。”
看高度对比，他像是坐在地上，背后是个小庭院，有不少绿植，除了那棵矮矮的小松树，别的都不认识，还能看到一角池子。
“你吃过晚餐了？”
“还没有，晚宴在20分钟后。”
他突然起身，转动手机，让她看天空。
“好干净的天空！”
“嗯。下次一起来吧，这里离二条城不远，樱花开的时候去那走走，很特别的感受。如果是冬天，我们一起去松山泡温泉，那里也有古城。夏天就去北海道……”
“闻南竹。”
“在！”
“要爱国。”
他笑着应：“好的。”
“你赶时间吗？”
“不。”
“晚宴要穿这样的衣服吗？”
“嗯，尊重户主。”
“好吧。想问你个事，你给点建议。”
“好的。”
她简单说明了一下小高1V3的事，为难地说：“第三个女孩好像挺喜欢他的，要提醒她吗？我担心他们已经两情相悦，那我跑去告密就是枉做小人。不提醒，又怕她将来会受伤。这一年多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去年年初，她发现当时的男朋友偷偷跟别人同居，伤心了很长时间。”
他皱眉说：“提醒他，我是说男方。他做得不对的地方，应该由他自己负责，如果没勇气坦白，说明他一无是处。到时你们再处理，最好是由不相干的第三方去提醒。”
“好。”
他扬眉往别的方向看了一眼，抓紧说：“年轻男孩不稳重，把感情当游戏，追求异性，有时是出自好胜心，有时仅仅是迷恋□□，游戏人间。别理这样的人！”
这是吃醋吗？
高晨阳比她小六七岁，她离过婚，两人绝对不可能有什么。
她怕自己不小心问出口，垂眸说：“快到时间了吧，我要去结账啦，再见。”
“好。”
他看了一下表，主动挂断了。
那是什么表？
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惦记着这个事，吃完晚饭，不停地看时间。
想必大户人家的晚饭，不仅仅是吃完了事，他一直没有动静。她不敢主动联系，怕耽误他的大事，只好洗洗擦擦搞卫生。
那个装着48万现金的袋子还窝在墙角，她把袋子外壳擦干净，将它收进衣柜最后一个空格。
最后一点活干完，她将抹布搓干净，刚关水龙头就听到了手机响，赶紧丢下它，冲出来接听。
可惜不是他，是夏冰，打来问阳美姿的事。因为一切还没定数，于听枫只能告诉她：律师在处理，别担心。
夏冰骂了阳美姿几句，最后总结：“没见过捞钱这么不要脸的！唉，有困难要跟我说，我一个外人，跟她干架不要紧。你一动手，肯定有大波圣母冒出来批判。”
“不，你是家人，她才是外人。”
夏冰哈哈笑，说：“可以啊。家人，端午帮我包点粽子，你做的藤椒牛肉，绝了。不用多的，三四个就行。你要上班，忙，弄好了告诉我，我自己来拿。”
“好。别的口味要不要，小芙蓉能吃了吗？”
“能，到时候匀半个给她就行，小孩吃那玩意不容易消化。你要是没空，说一声就行。”
“有空。”
“那好，挂了啊，她又玩水去了。”
于听枫挂断电话，盯着手机发了会呆，总算想起了被丢下的抹布，赶紧回头处理它。结果刚一碰到，手机又响了。
她抓着抹布出来，立刻接通，抓着手机边听边往阳台上去。
“疯子婆，总算肯接电话了，你躲啊，躲到外国狮子山去，我照样能找……”
很久没听过这个难听的外号了！
她晃神的工夫，阳美姿喊了一大串。她回神，晾好抹布，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拉黑，阳美姿又打了过来。她干脆划到接听，把手机留在凳子上，关上门，回到客厅，把电视打开，特意调大音量。
电视机不能调倍速，节奏慢得发昏。她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取出新买的鸡蛋，敲一个倒在碗里，用筷子挑破它，搅散，用筷子尖沾一点，送到嘴边。
对生鸡蛋的固有印象使她条件反射地躲避，在一番心理建设后，再次尝试。
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吃，但这黏黏滑滑的口感，也不美妙。
这个量太微小，没法窥得全貌。她端起碗，打算浅尝一口，轻轻一吸溜，唆进来一大口。生鸡蛋确实是腥的，她有点想哕，但忍住了，快速咽下去，又赶紧接水漱口。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傻帽，对着墙壁自嘲一笑，洗了碗，再去阳台找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