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第一天到岗就接了这么多的工作,有些还没有接触过。最早的任务明天下午要交付,最迟的下周一要。

    小凡心里没底,晚上下班就没敢走,匆忙下楼吃了碗面,马上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一同加班的两个同事过来看了看,安抚小凡几句也都陆续离开了。

    小凡坚持翻阅完手头所有的资料,预估出每项工作大概的工作量,整理出任务清单,排好计划,确定心中有数了才离开。

    总部这边的工作氛围确实不同,快十点了,好多办公室的灯都还亮着。小凡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白天一定得抓紧,不能像今天下午这样总溜号,把工作拖到这么晚。

    打车回公寓倒是很快,这么晚了,公寓下面仍有来来往往的人在散步。挺好,以后就算加班晚了,回来时也是安全的。

    公寓的大堂里,对面有个人也在等电梯,一身西装,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正在讲电话,聊的是案子。

    小凡抱着双臂,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降。

    可能是第一天在这种写字楼里上班,环境陌生,周遭的节奏也比D市快,小凡竟莫名地有些紧张。

    电梯到时,后面又进来一个人。小凡余光一扫,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是程君泽!

    他的手里托着个篮球,上身只穿了件背心,腰间系着一件运动服,头发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涯何处不相逢?

    难道他也住在这儿?

    也在这个楼里?

    进入电梯,泽泽倒没有小凡这么惊讶。他抬手抹了抹眼睛周围的汗,一边按楼层按钮一边冷冷地问:

    “怎么第一天来就加班到这么晚?”

    “第一天来,接手的工作有点多,心里没底。”

    “……其实,你根本不用紧张……慢慢干,别着急。”

    “嗯。”

    六层到了,小凡边应边出了电梯。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小凡不小心扭回头,触到了泽泽的目光。

    ……

    自此,小凡每天早晨推迟半小时出行,中午提前半小时吃饭,成功错过各种相遇。

    遇见那个程君泽心虚。其实那次相亲自己也没有什么过错,他不也是应付差事吗?可不知为何,每次跟这个人见面都觉得别扭。被认定为骗子的可能性不大,但品行可能有待商榷,毕竟人家的老母亲一腔热血、不远百里地携子前来,又请吃饭,又送回家……

    遇见学姐则心塞。大家公认的金童玉女,相恋了这么多年,怎么说分就分了?还不为别的,竟只为了个澳洲!

    学长,武汉你跟了,这里你也跟了,为什么澳洲就不跟了呢?语言障碍?你口语大赛不是拿过奖吗?故土难离?只是多了两道海关而已嘛……

    还有林主任,他还真是援兵不用白不用,每天都给小凡布置新的工作,任务清单不断拉长。这么多事,就算全神贯注也经常要弄到加班,更不能分心了。

    不!要!分!心!

    ……

    每到周末,滨河路上的小广场都会变成一个个小舞台,广场舞自不必说,交谊舞、街舞、轮滑、花绳,样样精彩。

    泽泽常被一个舞团吸引,路过时总会瞥上几眼,给大脑中律动的节拍配上几帧即时的画面。

    今天下午那个舞团也在。

    陪客户加了大半天的班,嚷嚷得头大。泽泽沿着河边往回走,远远地便听见那熟悉的节奏,泽泽的步伐自然而然地踏在了节拍上。

    那是一个三男两女的组合,只不过那两个女生没有半点女生的样子。泽泽踏着音乐的节拍走过,脑海中又留下几帧即时的画面。

    可走着走着,泽泽放慢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转身往回踱。

    确实,舞团的画面中比平时多了个跃动的马尾辫!那五个人都穿着宽松肥大的帽衫仔裤,她却是高领衫配格子裙,无论是形象还是动作都与舞团极不协调。她在舞团后面居中的位置,不怎么走位,动作也不太到位,但不管前面五个人如何穿插,队型还能大致保持对称。

    这小丫头挺能消遣自己,这才来几天呀?竟跟舞团混上了。尽管动作还很生疏,节奏也总是慢那么一点儿,但是看得出,还是有些功底和韵味。

    这怎么还顺撇了?顺得大模大样,旁若无人。

    泽泽躲在人群后面,抱着肩围观,旁人一起哄笑时,他的嘴角也略略勾起。

    两支舞曲结束,小凡跟大家打过招呼,拾起地上的双肩包离开,起身时瞥见了转身离去的泽泽。

    小凡迟疑了一下,边背包边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程君泽!”

    “嗯?”泽泽停下脚步,转过身瞄了小凡一眼。

    “……呃……”事出突然,小凡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气儿也还有点喘,“我……我想跟你谈谈。”

    “跟我?谈什么?泽泽调正了站姿,抿了抿唇。

    “谈……”小凡双手揪着背包带,微扬着头,目光斜扫了小半圈,试图找出更为合适的表述方式。

    “我们的关系,是吗?”泽泽淡淡地说,睫毛微闪,目光扫视着小凡。

    “对!”一下子就被猜中了心事,小凡兴奋地踮了一下脚,“……差不多吧!”

    “那么你想说……”泽泽眼眉微扬,静等小凡作答。

    “我想说的就是……那次相亲……我们其实都是去交差的,对吧?”

    “嗯。”

    “所以……我们谁都算不上欺骗……或者算也扯平了,对吧?”

    “嗯。”

    “因为相亲是假的,你不想娶,我没想嫁,所以我们也就谈不上拒绝或者接受,对吧?”

    “嗯。”

    “所以,现在,我们就只是相识的两个人而已,与相亲无关!”小凡抑扬顿挫地发表了推导结论。

    “怎么会无关?我们是因相亲而相识的两个人!”泽泽认真地看着小凡。

    多么愉快的共识!

    正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对,好像不太对,这句用这儿不太合适!

    但有共识是对的!

    小凡乐得咯咯地,泽泽也释怀地笑了。

    一起往回走的路上,小凡甩开双臂大步流星地走,心里像开了扇窗!

    想起泽泽刚才“嗯”个不停的样子,心里便觉得好笑……他最后看自己那一眼,好像是相识以来唯一的一个正眼吧……夕阳映衬下,他的眸光竟如此清澈!

    想到这里,小凡不禁偷瞄了泽泽几眼,恰巧被泽泽瞥见。

    “你一直傻笑什么?”

    “去掉了一大块儿心病,开心呗!”

    泽泽似手也被她的开心感染,嘴角漾起微笑,但眼角眉梢却掠过一缕忧思。

    “其实,如果没有旭阳哥哥,我们也不用费心来理这团乱麻。只是现在我是他的员工,你是他的朋友,不把这些乱事儿说开了,每次见面都很别扭!”

    “你见到我会觉得别扭?”

    “是我们先前的这个关系让我觉得别扭!”小凡认真地纠正了泽泽的表述。

    “……说到关系,我跟林旭阳只差三岁,你叫他‘旭阳哥哥’,对我就直呼其名,你觉得合适吗?”泽泽的声音又冷又不忿。

    “‘旭阳哥哥’是跟着秦主任叫的,读大学的时候就这么叫。现在毕业了,她还总当我是小孩儿。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不……我也叫你泽泽吧?好像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小凡歪过头征询泽泽的意见。

    “不行!你比我小了五岁,泽泽是你叫的吗?”泽泽连眼皮都没抬。

    “……”

    谈判陷入僵局,只能各走各路,各自沉默……

    “鸭子!快看!”小凡突然站定了脚步。

    顺着小凡手指的方向,泽泽瞥了一眼河面。只见三只白鸭等间距排列,垂直岸边,呈人字形快速地向河中心游去。

    “它们好像在比赛,中间那只遥遥领先!”小凡看着泽泽兴奋地解说。

    泽泽瞥了小凡一眼,无语。

    “咦?右边那只呢?”小凡扭回头,河面上只剩下两只鸭子仍在奋力前游,右侧隐约可见一个漩涡。

    “扎到水里去了。”泽泽淡淡地回应。

    “哦?抓鱼去了?弃赛了还……哇哦!在前面!在前面!”小凡兴奋地蹦了起来,“它用潜泳赶超出第一名那么多!”

    泽泽微眯着双眼,暗自嘬着牙床,斜眼看看激动观赛的小凡,又将目光投向那快速移动的一行白鸭,三鸭成行——愈发无语了——不过这次是对鸭子。

    解说完白鸭赛事,小凡兴冲冲地跟在泽泽身侧,却仍不时回头看看水面。

    “小心脚下,这段路有坑……对了,你是怎么混进那个舞团的?”泽泽这思绪怎么切换到舞团了?

    “不用混呀,我想学他们那些舞蹈,就跟团长说了一下,他们就让我跟在后面一起跳了。平时下班晚,偶尔能跟跳一两支,就今天跳得比较尽兴。”

    “小时候我也学过这些东西,上初中后,就没再学了。你学了好多年吧?”

    “一直在学吧,断断续续地,小时候都是跟着视频学,大学时学校里有舞蹈社,也有舞团……呵呵,反正我也没什么目标,就是喜欢。”

    就是喜欢——多么豪横的理由!

    ……

    “对了,我现在称旭阳哥哥为林主任,所以我可以叫你程律师……不,程律!”

    要出电梯了,小凡忽然灵光一闪,解决了泽泽的称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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