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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秘闻(二)

    “民女有幸被一位老姑娘救济过一段时日,有幸跟她学习一些画理,全是民女胡写乱画入不得流派。”

    “哦?想必这人非同寻常才是。”

    “民女不知,虽受她救济,却并不知她来历,她也从不提起更不许问。”

    “从不提起?难道虞画师就不曾好奇?”

    “民女受人救济之时实在惶恐,日日担忧会受风餐露宿之苦,实在不敢胡乱猜测,以免惹她不快断了救济。”

    “果真如此?”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圣听。”

    高渊冷笑道:“依朕看你就是在欺瞒!来人,先打她二十杖!”

    贵妃看了一眼殿中跪地的沉静女子,原来她也是在那间学堂长大的,难怪她总有些地方让她觉得安宁,正是因为她身上有能连接自己过去的东西。

    虞怀苏师承于故人,必然有故人风采。

    二十杖恐会要了她大半性命,贵妃不忍心她受苦,忙开口求情:“陛下,臣妾不知陛下为何责罚与她,可她为南虞做出了上元盛景图,还望陛下看在她作画有功的份上轻罚!”

    高渊也不再隐瞒,却还是不愿在贵妃面前提及那些人,那个姓氏。

    “她与罪臣之女相交甚密,可她却称自己并不知情,这不是欺瞒是什么?”

    “陛下,这恐会要了她的性命。 ”

    高渊转头看着贵妃反问:“爱妃是在为画师求情,还是在为她背后罪人求情?”

    语气很淡,却足矣让贵妃浑身战栗,凝脂肌肤褪成灰色,满眼木然。她泪眼叹息:“臣妾已侍奉陛下十年,陛下又何出此言?”

    看着贵妃蓦然失色的脸,高渊顿觉失言,可他心中仍有怒气,转头对陈檀道:“打她二十杖!愣着做什么!”

    “是!奴才这就照做!”

    陈公公不敢延误,即刻找来内侍执行。

    虞怀苏被人压在板凳上,随着一声令下,廷杖也落在了身上,等待下一棍落下时,所有神识都不自觉集中在一处,因此每一次落下都让她浑身骨血为之战栗。五感尽失,只剩下痛感的战栗和无助求饶。

    她是流民之女,六岁之前全由父母护的周全,六岁之后有郑容禾养育教导,虽出身卑贱,却还不曾受过这等重罚。

    深宫之中,皇权蔽空,天子动怒必定需要有人为此承担,虞怀苏正是其中之一。

    有郑容禾从小教诲她自尊自爱不卑不亢,文雅沉静如她,这二十杖让她出现裂痕,生出难以名状的屈辱和皇权下的无奈。

    她想起自己暗中立下的志愿,那个要让更多女子读书明理的志愿,在巍峨皇权下,仅凭她一人真的能够实现吗?又该如何践行?

    直到最后她仿佛感受不到痛了,甚至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还不到二十杖,她便昏了过去,杖刑随之停止。

    事关宫廷秘闻,案情着实特殊,皇帝命人将她关押到了内宫监牢待审,待人将郑容禾押解回宫再一并发落。

    虞怀苏被单独关押,牢内到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地面砖缝之中有不明的干涸物,光线昏沉如暗室。虞怀苏因身上有伤,趴在一张木板上,她就这样细数着监牢内的事物,一点点找回丢失的神识。

    神识俱归,下半身的疼痛也被敏锐察觉,她一动不敢动,每牵动一寸肌肉都能疼得她冷汗直流。

    守卫见她可怜,便给她喂了一碗水,滋润了她求饶时的口干舌燥。她想说声感谢,口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声。

    “这姑娘真可怜,好好进宫作画反倒被下了监牢。”

    “你知道什么?她可是皇帝亲自下令关押的,绝非是寻常之事,咱们还是谨慎些好。”

    “来这内宫监牢的,有几个身上的事儿是简单的!”

    “唉!你说的也在理。”

    守卫的谈话声突然停止,随后锁链声哗哗作响,牢门被打开,暗室之中走进来一人,行止有度风光霁月,如同一道期许之光将满室晦暗破开。

    来人在虞怀苏跟前站定,熟悉的熏香冲散了霉味,而她只能看到来人那双云靴。

    “疼吗?”

    高廷望着躺在木板上的人,衣裙上洇出大片血迹,身体因为疼痛在不自觉的颤抖着,早已失了往日的沉静。原来她这朵莲花终是在这深宫泥潭被沾染,而这朵莲花他精心照料许久,却要被他人撷采。

    高廷微微皱眉,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情绪。他还不曾见过她如此破碎,是于心不忍,是被人捷足先登的挫败。

    虞怀苏做不出任何回应,高廷站在她面前时,她早已昏了过去。

    高廷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为她遮住最后的体面。她这样沉静的人,该是愿意的。他吩咐那些守卫将她抬出去,而太子府的车辇早已候在宫门外。

    ————

    今日朝堂上皇帝拂袖离去,高廷则留在宣政殿主持朝政,直到所有大臣将奏疏呈报。走出宣政殿时,就已经听说虞怀苏被皇帝下令廷杖二十,他早就知道此事会让她吃些苦头,可听到后还是为之一惊。

    高廷照例处理完宫中政事后,才动身前往养心殿,而杨晓攀比他早一步到了。杨晓攀急于高发自然沉不住气,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高廷不紧不慢的向皇帝行礼,不见丝毫焦急之色。杨晓攀忙向高廷行礼,他轻笑颔首:“杨尚书不必多礼,快请起。”

    杨晓攀起来后,故意笑着试探:“太子殿下前来也是为了虞画师之事?”

    高廷凝眉看向他,故作疑惑:“哦?虞画师有何事?此刻该是在国子监讲学才对。”

    “难道殿下还不知?”

    “杨尚书不如直说,何苦这般吊人胃口呐。”高廷朗声笑着,一派轻松自在。

    杨晓攀看了一眼高渊,顿时住了口。

    高渊摆摆手:“好了,杨尚书,看来太子的确不知情。”他又对高廷道,“朕将她关进了内宫监牢,那女子昨夜私自出城会见郑氏罪臣之女,且私交甚密,太子你可知请啊?”

    “昨夜她出城会见罪臣之女?对此儿臣并不知情,只是若真如此的确应当责罚。”高廷略做沉思,“父皇,只是儿臣有一事疑惑,不知该不该讲。”

    殿内几人脸色俱变,高渊沉声道:“太子请讲!”

    高廷颔首道:“是,太子府没有儿臣准许皆不得随意进出,她是如何深夜离开又出城去的?”

    “你是说她从未离开太子府?”

    “虞画师乃是父皇亲召入宫,儿臣一直以礼相待,昨夜儿臣与她用过晚膳后,儿臣回了寝殿,她因头痛也回房早早歇息了,由府内侍女照看熟睡,之后再也未曾踏出房门半步,更别说府门了。”

    杨晓攀反问:“那她又如何凭空出现在城外小村之中的?”

    高廷轻笑:“杨尚书,本宫只是在陈述实情,至于她如何出城又现身城外小村的,本宫的确不知情。只是深夜时分,城门早已关闭,若是有人要出城守城将士自然会知情。”

    高渊让陈公公去查皇城昨夜寻访部署名册,赫然显示禁军将领崔纪明,立即差人将崔纪明请来问话。

    “崔将军,昨夜你负责巡守皇城,可有人深夜出城?”

    “回陛下,城门启闭皆有时辰管束,深夜之时城门自然已关,又岂能随意为人开启!这等行为藐视王法,末将绝不姑息纵然。”

    杨晓攀道:“崔将军言下之意是昨夜从没人出城?”

    崔纪明瞥了一眼杨晓攀:“这是自然,难道尚书大人认为末将是明知故犯之人?”

    杨晓攀顿时哑口无言:“你……”

    这冷面鬼刀果然名不虚传,刚正不阿言辞犀利,除了皇命其余不顾,自己何必与这等莽夫计较,他拂袖冷哼不再理会崔纪明。

    眼下城门和太子府都说虞怀苏不曾离开,那远朝村的人又为何会见到她现身,这实在说不通。若只有一方说不曾见她离开,那另一方就是在为其遮掩,但如今是两个人。

    杨晓攀也犯了难,本想一箭双雕,如今反倒成了挑起事端之人,而且还是最让皇帝忌讳的一件事。事关宫廷秘闻,甚至牵扯到杨家荣辱,为了杨家,他只好将全部罪责引到那个早该死十年前的女人身上了。

    “陛下,如今只待将郑氏罪女抓来问个清楚,她身为女子为私设女子学堂,其罪当诛啊。”

    “就依杨卿所言好了。”

    高廷上前道:“父皇,那虞画师又如何处置?”

    高渊道:“她出身罪人之女的学堂,已将她关押在了内宫监牢。”

    高廷道:“父皇,既然虞画师不曾离开盛安城,又为国作画有功,虽说她出身女子学堂,想必也已经降罪于她了,不如暂时将其释放,待罪人之女押解回朝,厘清事情后再治罪也不迟,她总归是逃不出去的。”

    杨晓攀急忙劝阻:“陛下,臣以为不妥,虽说她并不知那人身份,也只是她一面之词,不可轻易释放。”

    殿中之人各执一词,高渊并未急着下定论,而是看向了身旁的贵妃。他挑眉轻笑:“不知爱妃意下如何啊?”

    贵妃神情稍显不悦:“臣妾无话可说,更不敢妄下断言,只求陛下早日厘清实情,还臣妾公道。”

    高渊大笑起来,蒋贵妃轻揽入怀:“爱妃还在生气,莫要生气了,朕就依爱妃所言,轻罚于她,暂时将其释放,软禁在太子府中。”

    高廷躬身道了声是。

    高渊看着殿中的太子道:“太子,你可要好好看管,免得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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